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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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草木葳蕤的时节，庭院每处都是鲜明厚重的油画色彩，门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审神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到了莺丸的旁边，她身上穿的是时之政府发放的巫女服，袖子被挽到了小臂以上，太阳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她苍白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丝酡红，莺丸给她倒了杯茶。
她客气礼貌地道了谢，此后就是长久的沉默，面前草木上飘荡的蜘蛛丝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倒是莺丸先开口了：“主看起来没什么心情喝茶。”
千年的岁月不仅赋予了茶色眼眸的太刀付丧神一种奇特的包容感，同样打磨了洞察人心的能力，于是他能敏锐地捕捉到在审神者心脏里面跳动着的一丝微弱的躁火。
审神者不自然地挪动着眼神，相当于是默认了莺丸的话，莺丸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望着远方连绵无际的山峰。过了许久，审神者吐出一口气：“是我的问题。”
她自认失职，除了在本丸最初建立开荒的时日，大部分时间都像个不称职的家长一样见不到人影，信浓藤四郎差点做了做替死鬼的原因跟她脱不了干系，这次付丧神们受了呢喃的蛊惑频繁地出阵阿津贺志山而导致的重伤局面的源头也是她。
除了自责之外，她心里还有一种野兽对于敌人窥视自己领地的愤怒。
她前几天在房间里面掐碎了一颗活的眼球。
眼球的触感有些黏腻，像一颗沾满粘液的水煮蛋，眼黑还在滴溜溜地乱转，试图收集更多的信息。
她毫无预兆地掐碎了它，暗红的血从指缝中溅射到了衣服上，不同于割破大动脉新鲜的血腥味道，血的味道腐朽难闻，黑烟在她的手上弥漫不去，血液滴滴答答地从手上落下去，在木地板上留下来难看的痕迹。
黑烟开始慢慢开始凝固成一个小小人形，沾到血液的皮肤开始溃烂了起来，腐蚀到可以看到深埋在皮肉之下的骨头。
那团黑烟凝固出来的人形发出了嘶哑难听的狞笑声，它在审神者只剩骨头的伤口上狂舞，审神者受伤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在掐碎眼球的这只手被这团黑烟控制的一瞬间，审神者抓起手边的匕首狠狠刺了进去。
大概也没有想到审神者有着壮士断腕的决心，那黑烟悲鸣一声，消失了。
在审神者拔出匕首的一瞬间，原本贯彻的伤口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有溅射的血迹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幻觉。
长谷部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幅堪比凶杀案的状况了：审神者转过头正对着长谷部，眼神晦暗不明，她正握着匕首，衣服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她正在看着他。
这不是长谷部第一次看见审神者这幅模样，在某个夜晚，他被犬类动物奔跑的脚步声所惊醒，踏着鳞粉似的月光穿过回廊，发现门前站着许久没有回来的审神者。
当时的审神者也像现在这个模样，长长的头发因为血液的干涸而黏在一起，衣服上是没有处理干净的血迹，狐之助看上去有些忌惮，并没有叫当日的近侍出来迎接，她乖巧地跟在狐之助的后面，絮絮叨叨的话语挟着紫藤花香一同传到了站在紫藤花架后面的长谷部这里，审神者途经庭院的时候，忽而看了紫藤花架一眼。
长谷部忽而心跳漏了一拍，审神者似乎透过隐隐绰绰的花朵认出了他，但是她好像默许了长谷部注视着她不能轻易在其他付丧神面前露出露出的阴暗血腥的一面的行为。
大朵大朵的紫藤花从高处倾泻而下，硬是将新绿硬生生地拽出一截，织出一道花帘来，在障子门关上的一刻，庭院中的灯笼也全部熄掉，只留逐渐黯淡的月光作微弱的光源。对审神者不为人知的一面的独占欲蠢蠢欲动，他在月下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回房，思索如何悄无声息地为审神者处理掉后续的麻烦。
面对现在的情景，长谷部异常地平静，给她拿来了换洗的衣物，地下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除去自己受伤的事情，审神者并没有瞒着些什么，在长谷部逐渐紧锁的眉头下，整个本丸都知道了审神者被监视这件事情。
焦躁好像仅仅只出现了一句话的时间，就像只有一阵风短暂地拂过深潭一样，审神者端起已经凉了的茶，闷头干了，向莺丸再次道谢后，就回去处理公务了。
归根结底还只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啊，莺丸眼里忍不住带了点笑意。即使平时再怎么显山不露水，偶尔还是会有情绪的流出。他又回归到了独自一人悠悠喝茶的状态，此时平野藤四郎来通知他等下去大广间。
处理完公务后，审神者例行到手入室去查看三日月宗近的情况。今日的近侍是安静内敛的骨喰藤四郎，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审神者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几步距离。现在所有付丧神都加强了戒备，近侍更是这几天寸步不离，即使审神者说自己可以独立应对，付丧神早已无声地达成了协议，势必要保护好审神者。
她向三日月宗近输送灵力，灵力就像一滴水滴入大海一样，瞬间消散，她直接下了狠手，一次性输送了大量灵力，才堪堪保持住对方的性命。
如果在这几天找不到他的本体刀，就真的要消散了。她漫不经心地想，或许消亡是他的最好结局，没有意识没有痛苦，总比被陌生人的灵力吊着痛苦地苟活于世或者被成为时之政府的实验品好。她作为旁观者，可能只能给他找块月亮照得到的坟地。
她收回手，离开了手入室，骨喰藤四郎帮她带上了门，手入室又重回了一片黑暗寂静。
大广间的声音在审神者进来的时候消失了一瞬间又热闹了起来，长谷部保持肃静的呵斥淹没在了嘈杂的声音中，审神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鲶尾藤四郎这时候见缝插针，坐到了审神者的旁边，他向坐在审神者另一侧的骨喰藤四郎打了个招呼。只坐到了审神者附近的加州清光有些不甘心，被拽过来的大和守安定相当无辜：“明明是你发现晚了！”
越来越多的付丧神围了上来，形成了以审神者为主位的位置，审神者此刻终于开口说话，原本喧闹的大广间顿时肃静了下来。
她今天收到了池田屋的强制出阵任务。时之政府的强制任务来得有些猝不及防，而时之政府的解释是经过演练、出阵等多项数据的分析，已经判定了本丸有足够的实力出阵池田屋，要求在本月必须完成。
不同于视野广阔大开大合的白日作战，池田屋的战场往往在较为狭小的街巷室内作战，且多在夜晚行动，这必然对太刀和大太刀有诸多限制，时之政府也对出阵付丧神提出了诸多合理建议，在建议审神者随行出阵这一条上用重重的红色加粗。
催促她返工的电话都快打爆了，电话从鬼哭狼嚎到女鬼泫然欲泣的问候，手机屏幕上偶尔会有被水泡得肿胀的小孩脸庞闪过，五官被泡得太烂以至于她思考了很久才得出了这应该是个撒娇表情的推测。
择日不如撞日，她想。
“时之政府发来强制任务，要求在本月之内完成池田屋的出阵任务，”她端坐在主位上面，“明日我将随行出阵。”
“出阵名单，”她顿了一下，“待议。”
对合理的命令，付丧神没有拒绝的权利。
长谷部汇报了一下近日的出阵情况，带回那振三日月宗近之后，出阵的频率也变得正常起来，审神者告知三日月宗近丢失了本体刀后，他们也有心在相同的时空坐标寻找，但是依旧无所收获。
所有事情汇报完后，审神者本想离开，将聚会的主场还给付丧神们，鲶尾藤四郎这个时候拉住了她，骨喰藤四郎递给她一个小小的松结。
“上任三个月辛苦了，主公大人！”小天狗哒哒地飞扑过来，也不忘把御守带到审神者手上，“给您准备的礼物！”
据歌仙兼定说，付丧神们为了确定御守主体颜色在手合场上狠狠打了一架，最后用最公平最原始的抽签来决定颜色，最后也许是某种冥冥之中的命运，选到的颜色是刀剑们所使用御守的颜色。
“……谢谢。”她把御守握在手里，御守散发着温暖的灵力，“我会尽量做到长寿的。”
这对于她来说，可能确实是一个很难兑现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