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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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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帮着打扫家里卫生,曲南阮都是穿耐脏的黑色,头发挽在脑后松散地绑成低丸子头,今天也不例外。怕谢霖等久了,她没回房间磨蹭换衣服,身上是一件黑色机车服,领口立着扣上,挡风。
谢霖也是一身黑,皮衣外套,裤脚束进马丁靴里,人高腿长,气质更显冷冽。相似的穿衣风格,有点像情侣装,曲南阮发觉自己挺喜欢这种没有提前说好的意外惊喜。
几个月没见,熊猫竟还记得自己,热情地在她脚边扒拉着,曲南阮蹲下,熊猫便乖乖地把脑袋贴在她掌心。
谢霖用打火机点燃引线,拉着曲南阮退到稍远的距离,流光随着气流声腾空而起,在夜幕中炸开,火星蹿向四周。
曲南阮眼中映着明亮色彩,不禁呢喃道:“好美啊。”
“是啊。”谢霖一直偏着头看她,“好美。”
曲南阮用手机拍下一张烟花的照片,又下移,镜头对上谢霖。
他本能反应躲了一躲,抿唇看向别处。
“就拍一张。”曲南阮嘴上忽悠他,暗里转换成录像模式。
谢霖转头看回来。
隔着屏幕曲南阮都能感受到他的些许不自在。
她奇道:“以前不是拍过?当时没见你这样。”
“不是拍照的关系。”谢霖面上平静地说:“你一直透过镜头看我。”
“哦。”曲南阮表现得比他还平静,默默停止录像,把手机放回兜里,走上前,双手环住他脖颈,踮脚吻了上去。
曲南阮每次想接吻,都不明说,只在谢霖身上胡作非为,亲他的脸、下巴、喉结,故意忽略嘴唇,没几下谢霖就缴械投降,掰过她的脸,张嘴咬她,动作带着点惩罚意味。
难得的主动,谢霖一时没给回应,任曲南阮闭着眼在他唇上含吮。
过了几秒,曲南阮揪他耳朵。
谢霖从齿间溢出一声轻笑,揽住她腰肢,低颈,逐步占据主导权。
一个深入绵长的吻。
烟花早已放完,曲南阮气息不稳地伏在他肩头,视线落在两米开外不知回避一下的熊猫,天冷,谢霖给它也穿了一件毛绒绒的浅黄色小外套,耳朵搭着,很是可爱。
普通便宜的品种,镇上随处可见,谢霖却是真疼爱它。
“你曾说我可以把熊猫带回家养几天,还作数吗?”
“作数。”
曲南阮从他怀里出来,“那等会儿我就把熊猫带回去了?”
谢霖看她一眼,“嗯。”
她笑,“舍得?”
谢霖没立刻出声,看穿她的心思后,嘴角微挑,笑得有些痞气,“你不会连熊猫的醋都吃吧?”
“.....”
曲南阮暗恼,干脆装听不见。
“熊猫,我们走。”
熊猫倒是比它的主人给面子,屁颠屁颠地跟在曲南阮身后。
曲南阮找准机会就开始报复,将狗抱在怀里,也不给某人一个眼神,拖腔拿调地对着熊猫说:“哎呀,你好歹作出个留恋样子,免得人伤心。”
谢霖眼皮一抖。
曲南阮家里没有守岁的习惯,曲重和林知舒已经回房歇下了,阿奶还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曲南阮抱着熊猫去了卫生间,把它脚上的泥土洗干净,又用帕子擦干。
曲南阮今天得熬一下夜,就去了沙发继续陪着阿奶,阿奶把身上盖着的毯子分给她一半,仔细掖了掖。
熊猫安静地伏在曲南阮大腿上,眼睛轻阖,中间隔着柔软的毯子。
阿奶见状,摸了摸它脑袋,手背的皮肤纹理苍老粗糙,这一场景看得曲南阮莫名鼻酸。伸手覆了上去,阿奶的手好暖和。
“你怎么突然把狗带回来了?”阿奶问。
在阿奶这,曲南阮也不瞒着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努努嘴,“我看谢霖那么宝贝它,就从他手里夺了过来养几天。”
回到平镇后,曲南阮出去跟谢霖见面,手机聊天,都没有避着阿奶,虽未明说,阿奶心里也清楚。
她笑着摇头,“以前还没发现,我们南阮心眼这么小哩。”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挺喜欢熊猫的,感觉它也很喜欢我。”
“它也算是你的啊,毕竟它是你以前捡到的小狗生下来的。”阿奶语出惊人。
曲南阮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她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阿奶看着她,“不过也是,当时你才六岁,记不得也正常。”
曲南阮心绪缠绕在一起,乱得理不清,“阿奶....您说清楚点。”
“你那时跟附近的几个孩子出去玩,晚上回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捡回一只脏兮兮的小狗。你阿爷对狗毛过敏,你就在自己房间里养着,养了一个多月,直到快开学,你怕知舒不喜欢它,就没把它带走,去找了谢霖帮你养着。”
“我....为什么会去找谢霖?”
“你小时候可喜欢黏着谢霖了,每次见到他都很乖地喊哥哥,觉得他比镇上其他小男孩要长得好看,有什么吃的好玩的你都带去找他。”阿奶也觉得奇怪,“长大后你反而不跟他亲近了。”
曲南阮崩溃捂住脸,她真的一点没印象,不知谢霖是否还记得。
六岁....曲南阮脑海里只有小学的一些记忆,林知舒带着她去上各种兴趣班,确定是个练舞苗子后,紧接着就是严苛的基本功训练,白天上课晚上练舞,每天都心力憔悴,吃饭的时间都能睡着,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平镇,想来就是这样逐渐忘记自己曾养过一只小狗。
“后来你阿爷过世,你也没去谢霖家把它要回来,我以为你干脆送给他了,毕竟人帮着养那么久,哪好意思再让他还,没成想你是忘了。”
难怪每次和谢霖谈起熊猫,他的表情总是那样耐人寻味。
曲南阮想起之前种种,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站了起来,把熊猫放沙发上,“阿奶,我得出去一下。”
阿奶知道她肯定是去要找谢霖,只交代尽早回来,虽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谢霖正在卫生间吹头发,等差不多干,便关掉吹风机收进柜子。
房间一静下来,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异常清晰,他狐疑地往窗边走,打开窗户稍稍探出头看了看,这一看,心脏骤停。
“南阮!”
谢霖房间外有棵年岁长的大树,野蛮生长,一些树枝攀爬在窗口附近。
曲南阮踩在稍粗的树枝上,牢牢扒着头顶的枝条,瞥见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刚在干什么?我喊你老半天。”
谢霖哪里还管这些,生怕她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下去,她还是舞蹈生,身上哪里伤着了都没法继续跳舞,怎么这样不知轻重。
“手给我,我拉你过来。”
曲南阮伸手,借着他的力,脚踩窗沿,一下子跃进屋里。
人抱在怀里,谢霖仍是心惊肉跳。随后拉着曲南阮去卫生间洗手,头一次对她发了脾气,“你怎么敢爬树的?掉下去了怎么办?你想让我看到你腿脚骨裂倒在我家楼下吗?”
卫生间里光线充足,什么都看得分明,微不可察的反应也无所遁形,谢霖打开水龙头的动作顿了顿,抽回手让她自己清理。
试图压下那股后怕的劲,可他根本承受不了曲南阮出现一丁点意外。
曲南阮挤下一点洗手液洗去手上的尘泥,冲干净后,谢霖从架子上取了块帕子,垂着眼给她擦手。
曲南阮无声看着。
她想说自己有数,自己会很小心,林知舒健身,这几年也爱上一些极限运动,她偶尔有跟着一起,爬树对她来说真的算小菜一碟。可视线对上的这一秒,她看到他眼底浓烈的情绪,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谢霖,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我给你打了好多道电话你都没接,敲门也没人来开,我只有爬树了。”
谢霖闭了闭眼,“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
曲南阮刚才有看到,他害怕地指尖都还在轻微地颤。
谢霖走出去,捞过桌上的手机,显示未接电话九个,手机音量调得不大,洗澡的时候又开着风暖,门一关,他丝毫没听见声响。谢阿奶早早就睡下了,人上了年纪,听力没从前好,曲南阮那点敲门动静闹不醒她。
谢霖放下手机,看向跟在后头出来的曲南阮,“抱歉,我以后洗澡也会把手机带进去。”
曲南阮一言不发上前抱住他。谢霖低着头,两人沉默地抱了一会儿。
屋里开着暖气,他刚洗完澡,穿得单薄,身上清冽气息浓厚,干净好闻,曲南阮脸颊贴在他胸膛轻蹭,呼出的热气让谢霖痒得直往后躲。
“你躲我?”曲南阮抬了抬眼皮。
“痒。”
谢霖笑了下,靠坐在桌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他头发长了一些,稍稍遮住眼睫,黑眸深邃。
林知舒的话没错,曲南阮觉得自己是挺庸俗的,总是被谢霖的皮相所惑。
“忍着。”她说着又贴了过去。
谢霖:“.....”
时间逼近十二点,谢霖手抚上她的左脸,“南阮,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曲南阮停顿一秒,又说,“谢霖,生日快乐。”
他微讶,“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趁你睡着的时候,我翻过你的身份证。”曲南阮故作苦恼的样子,“你这生日太好记,我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谢霖一怔,目光紧紧粘在她脸上。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送你什么好。”曲南阮搂着他脖子,“可相处这大半年,我没觉得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所以最终决定,用朴实无华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谢霖目光落在她嘴唇上,不自觉扬了扬眉。
曲南阮下一瞬却松开他,低头解锁手机,点出他的聊天界面轻触几下。
桌上谢霖的手机随之亮了亮,他划开屏幕,瞥一眼。
五千二。
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思让谢霖愣神好一会儿,他低着眼,咬唇平缓了心绪,才转回头看她,“给这么多啊?”
“我可是小富婆。”曲南阮略显轻佻地勾起他下巴,“包养你不成问题。”
谢霖轻轻敛眸,长睫在眼睑下形成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我很贵的。”
曲南阮哼笑一声,指尖往下,滑到他突起的喉骨,气定神闲地问,“能有多贵?”
谢霖轻轻阖眼,声线微哑,“贵到你只能包养我一个。”
“这样啊。”曲南阮心里波动着,却故意说,“是有点贵了。”
谢霖轻咬下唇,带着点情绪去捏她耳垂,“你大晚上冒着风险爬树来找我,就是为了来气我?”
“除了想对你说生日快乐,还有一件事。”曲南阮嗓音轻轻,“原来熊猫也算是我的。”
谢霖神色有一瞬的凝滞,他撩起眼皮,说不清此刻具体的心情,“你想起来了?”
曲南阮摇头说没有,“阿奶告诉我的。”
“这样。”他语气低下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霖看着她,“因为你完全忘了,每次看见熊猫,你也没有一点印象。”
所以说他以前就是故意带着熊猫在她眼前晃。可她真想不起来了。
曲南阮苦恼地不知说什么好,忽又想起阿奶另一番话,“那个....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和你走得比较近吗?”
“这个啊....”谢霖勾唇调侃道,“当然记得,你还夸我帅来着。”
曲南阮的脸皮在一天内丢光了,她假笑一声,“你记这么清楚啊。”
“嗯哼,你还叫过我哥哥,要不现在——”
自己小时候也太没骨气,曲南阮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笑容危险,“那你是想当我男朋友还是我哥啊?”
关系早已摆在明面上,可从她口中听到这三个字还是像有魔力般,谢霖胸口发烫,一把抱起曲南阮放在桌上,托着她后颈,低头吻下去,用行动告诉对方自己的选择。
“谢霖。”曲南阮微微侧脸,“帮我把衣服脱了。”
他顺势沿着她嘴角往下亲,“嗯?”
“好热。”她说。
谢霖捏住她外套的拉链往下拉。
曲南阮里面穿着件浅色的贴身打底,姣好轮廓随呼吸起伏,哪怕是坐着,她腰上也没堆出多余的赘肉。
曲南阮瘦,却不是干瘪的瘦,比例完美,没有一处可挑剔。
谢霖喉结克制地滚了滚,微别开眼,“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谢霖。”曲南阮的手直接伸入他衣服里,感受着他身上体温,“我发现你有时挺装的。”
他不完全认同,“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
“就比如现在啊。”曲南阮无所顾忌在他身上点火,“你分明还想继续,却说要送我走。虚不虚伪啊你。”
谢霖低声笑了笑,捉住她愈渐不老实的手,“真不早了,万一让隔壁的罗婶瞅见你深更半夜才从我这离开,对你影响不好。”
“你怕她说闲话?”
“我怕她说你闲话。”
“好吧。”曲南阮妥协,只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那我走了,你也不用送我,几步路而已。”
“没事。”谢霖无意识抿了下唇,随手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套穿上,揽着她出了门。
目送曲南阮进屋后,谢霖抬头望了望夜空,明月高悬,星光黯淡,昏黄的路灯下,树影随着晚风轻晃,撇开四季更迭,眼前的景色一切照旧,就连他无数次驻足的位置也重叠。
是他的错觉吗?今晚的风好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