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桎梏》华夏园丁

5、阿琛……他死了

　　第十医院略显简陋的，医师办公室内夏璟，刚看完最近手头的病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才坐下身来，准备喝口水，就听到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望向门口，简繁正大踏步的走向他所坐的位置，简凡开口道:“大冰碴有个长得好帅的男的找你，他是谁呀？，看着就斯斯文文的，完全是我的菜啊，说你为什么放着这么优质的男人不介绍给我呀，不会是嘻嘻。”

　　简凡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向夏璟，他朋友不多在脑内大致扫了一遍和他认识的男的斯斯文文的，最后他的脑内搜索结果只是一片空白，于是他便开口道，你确定他是找我的，他满脸问号的看向简凡。

　　简凡肯定的点了点头，还说着你真的是，整个医院除了你还有第二个叫夏璟的吗？这时许燃走了进来微笑着说:“抱歉，我看见门没锁就擅自进来了。”

　　夏璟看到眼前这个一脸微笑，礼貌得体的男人，瞬间眉毛便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而身边的简凡则想到了刚才自己有些犯傻的行为，便逃也似的冲了出去，还顺手带了门。

　　在这之前第十医院的大厅里，副局一行人已经与第十医院管理采办和管理监察的负责人提前打好了招呼。一部分人和副局前往调查核对针头的出库记录和剩余库存，另一部分人则前往监护室调取库房的监控。

　　楚暥本身就对这次任务并不感兴趣，他提出自己在这栋楼里自由调查的请求，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分寸，也都让人安心，副局也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楚暥在这栋楼里漫无目的的转着，或许也不能说他是漫无目的的，他的心中有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好是坏，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着这种感觉，他或许就能再一次见到那个身影。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为了这样一个身影，可以冲动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禁锢，努力的吸取着养分，挣扎着生长出血肉来，这种懵懂而新奇的感受，让他手足无措，又欣然神往。

　　跟随着内心的指引，他来到一条走廊上正前方，一个女人从房间内冲了出来，随后便深呼吸，冷静下来后将耳朵扣到门前偷听，楚暥感觉自己好像见过这个女的，他回想了一下，原来是那天在病房里给那位谪仙医生送报告的女医生。

　　他向前走至简凡身边，听到动静的简凡转过身向前方看去，与楚暥四目相对，楚暥正准备说些什么简凡便做出噤身的手势，楚暥从门中的一扇玻璃小窗里望见了那个依旧身着白衣，神色比上次见面更加冰冷的谪仙医生。

　　楚暥定睛一看站在医生身旁的人不是前不久刚见过的许燃吗？他感到不解两人为何会有交集，但在正常人眼里两人都是医生，认识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楚暥就是不能理解，即便是在多年后回想起他依然会最先想到这个问题。

　　简凡将楚暥的头从玻璃窗前按下，以免被发现。两人不约而同的贴在门前，继续偷听。门内许燃开口说道:“好久不见，夏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怪不得陈琛说你呀，像块万年不化的冰似的”他说话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微笑。语气平和。

　　夏璟冷笑一声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想见到你，还敢自己来，陈琛呢？怎么怕我打死他，不肯亲自来，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马上叫他滚过来。”

　　许燃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山的人说着满是怒气的话，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眼神感到忽然矢焦。

　　眼中好像又再一次见到那个满身阳光映照的少年说出的话好似6月里的细雨打在荷叶上般的温柔，这份美好马上如同泡沫般禁不住回想。

　　在让人沦陷后便迅速破裂，消失的无影无踪，良久后。许燃有些哽咽的开口说:“阿琛他走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如梗在喉，每一个字都泣泪泣血。

　　夏璟在听到这句话后便嘲讽到:“哈哈，那你还真是活该，他早就该离开你了，陈琛这个混蛋，他这辈子做过不少蠢事，但就做过一件错事那就是遇到你。如果没有碰到你的话，他一定会很幸福，你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夏璟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指着许燃就好像在审判这个人所犯下的种种罪过，门外的简凡和楚暥听到夏璟的语气时早已惊呆了。

　　就连知道陈琛这个人和事的简凡也大吃一惊，他从认识夏璟开始就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生气的时候。

　　简凡和夏璟是一家人，准确的说夏璟是简凡父母领养的孩子。夏璟的过去简凡算是比较了解的了。

　　夏璟的父母是因为年少时对性放纵的向往，以及当时夏母看多了言情小说和偶像剧，对里面的玛丽苏剧情深信不疑导致的一夜情认识的。

　　夏母没想到这个男的会这么疏忽，没有做好防护，自己也年轻，一时贪图享受，想要追求从未有过的放纵。

　　在得知有了身孕后，便四处打听那个男的消息，最后稀里糊涂的结了婚，只因为男人的一句，“我会对你负责。”夏母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成了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

　　就因为那样一句飘渺到可有可无的话，一个年轻女孩儿便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了一个只是发生了一夜性关系的男人身上。那个时候夏母一家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但奈何女儿以死相逼，家里又只有这样一个宝贝女儿。

　　夏母生的本就出众，再加上家境本就还算不错后天的培养使的她，更是出落的格外惹眼。加上夏母一家金钱上的支撑，使得这对新人一开始的生活也还算幸福。

　　但一阵车祸改变了这个家庭的命运，夏母的父母发现了意外，躺在医院里靠着氧气机过活，家里的钱如同火烧了般。

　　夏父与夏母两人没什么正经的工作本就靠着两位老人接济过活，现在这样的情况，这对年轻的夫妻便时常为了老人住院的。

　　费用和护理的费用而争吵不断，夏母就算再傻也知道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最终男人还是以暴力的手段取得了决定权。

　　这件事后夏母终于走出了言情剧情的滤镜，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嘴脸，三天两头要闹着与其离婚，男人一开始以武力相对。

　　但久而久之，便也厌烦了夏母这张不再年轻让他反胃的脸庞，便同意了离婚，但又因为孩子的问题，两人依旧争吵不断，两人都不愿意要小夏璟的抚养权，最后闹上了法院，因为当时夏璟年龄尚小，最终判给了夏母。

　　成功离婚的夏母，并未感受到解脱。当离开父母给予他的温室后，她才发现生活并不像她想象中的容易，生活向她施加的压力已经压弯了他那单薄的肩膀。

　　夏母将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一开始她还会尝试着接一些零工，到后来发现自己长这么大，原来什么都不会，最终靠着变卖的那点钱整天靠酗酒度日。就像只要麻痹在酒精中，这些痛苦就都不会存在一样傻。

　　但大人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现实中的孩子却无法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哇哇直哭。只要一旦小夏璟的哭声吵到了他正喝的痛快的妈妈时，往往会招来妈妈的一顿毒打和谩骂。因为这个女人看着小夏璟的这张脸就让她想到了那个偷走他一生幸福的男人。

　　夏母或许想通过对孩子的殴打来报复那个男人，施加给他的痛苦和辱骂。她终日叫骂着:“你给我滚开，不要叫我妈妈！你不是我生的，你不是我的孩子，你给我滚滚都是你，对，都是你，都是你！都他妈的是你和你那该死的爹毁了我，哈哈哈哈。”但女人疯癫的状态依旧不能缓解孩子饥饿。

　　简凡一家算不上多富裕，但简凡长这么大，从来没为零花钱和一些物质条件发过愁。在她听说了夏璟的经历后，他所说出的话让简凡记忆犹新。

　　夏璟轻松还带着笑的说着:“当时啊我饿的不行了，就会跑到楼下的一条小巷旁，蹲在那儿，路过的人看我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也脏脏的就以为我是小叫花子，心情好的就赏我一口吃的，心情不好的也会踢我两脚，如果运气好的话，在路上蹲个一天差不多能够不被饿死。”

　　那时的小夏璟还天真的把房间内那个终日酗酒的女人当做自己的妈妈。有时得了施舍，还不会忘记那个血缘上的妈妈。一次乞讨，有个过路的女生看孩子可怜，便给了小夏璟一个馒头，小夏璟看着这个馒头直流口水，但他心想这馒头一定很好吃。

　　就匆匆的跑上楼去，把馒头递给了醉醺醺的妈妈。不料被吵醒的女人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无辜被打的孩子。委屈的哭喊出声来，不料并没有换来母亲怜爱的目光，而是紧接着又一声清脆的耳光。

　　不过乞讨已经是他那时最幸运的活下去的方式。一次夏璟运气不济，饿极了只好跟野狗抢吃的，是的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为了能够活下去，只能靠着生存的意志在野狗的嘴里夺食。这也导致了他身上零零星星的几个消不掉的牙印。

　　夏璟幼年时所经历的是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也可谓是惊世骇俗。而这一切发生在了一个三四岁孩童的身上。

　　有人曾说过“吃多了糖的孩子并不会觉得糖是多么稀奇好吃的东西。而第一次吃糖的孩子，会想着真好吃什么时候能再吃一次。”

　　夏璟在这样爱吃甜的年纪却连糖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所能想的无非是今天能多点好心人想赏赐他一些残羹冷炙，或是今天能少一些野狗与他抢夺那些已经发臭发烂没人要的剩饭剩菜仅此而已。

　　有一次小夏璟和往常一样蹲在小巷旁，一对母子路过男孩儿的手里拿着一根刚拆开包装的棒棒糖，一个不小心糖掉在了地上。刚好那颗糖落在了小夏璟的面前。

　　他捡了起来递给男孩儿，但男孩儿身旁的女人看着小夏璟衣衫褴褛，像个野孩子一样，赶忙拉着自家孩子跑走了，小夏璟满脸不解，明明自己只是想把东西还给别人而已，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有如一张白纸般单纯。

　　就算受尽了亲生母亲的凌辱和谩骂，但小夏璟却并不知道母亲平日里说的到底是些什么，只是觉得妈妈好凶。

　　即便如此，小夏璟的心中也依旧保持着善良。即便没有人教他，但人之初，性本善，他知道这和别人给他的不一样，这个是别人的，但孩子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依旧驱使他舔了一小口棒棒糖，那是它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有意识的尝到了甜的味道。

　　小夏璟是多么的想要把这颗小小的棒棒糖据为己有啊，但他自始之终只是舔了那么小小的一口，他在等那对母子回来拿走这本就不属于他的糖。

　　可在太阳的照射下，这颗糖开始逐渐的融化了，香甜的气息引来了蚂蚁，他们开始搬运这份融化了的甜蜜。小夏璟想要阻止它们，他尝试用手将地上的蚂蚁扫开。

　　但没有用，最终他只能看着眼前这份他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甜蜜，慢慢的流逝，直到什么也不是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