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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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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迟迟未派人来和他交接,他可等不得,于是他只好亲自前去。
等到了,白清嘉但却被拦在了门外。
守卫说,说如果没有他们宋侍郎的手令,闲杂人不得入内。
说到闲杂人等的时候,还专门盯着白清嘉。
白清嘉也不恼。今日他来的早,无论那宋侍郎是来或是走,他总能等着人。
随便找了一块石阶,他就坐下。
宋侍郎没等来,礼部的陆尚书倒来了。
看到坐在那儿的白清嘉,停住了脚。
他看着白清嘉,似是在等他开口,但是如今的白公子并不是多话的人。
后面一个小厮抱着几卷案宗,出声抱怨,“大人怎么不走了,我快抱不动了。”
“你先进去。”说罢,又转头看向白清嘉。
想必陆九安是看如今这样子,对方是决计什么都不会说的,更别提开口求他。
于是又开口道,“你要进去吗?”
陆九安没说,你是不是不能进去。
也没说,要不要我带你进去。
白清嘉脸抬了抬,眯着眼看向他,似乎在想着。
也没说话,只是起身。
可门口守卫看到白清嘉,仍是一句话,“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然后拦下了他。
后者看着他,似乎像是没听清一样,蹙了一下。
于是又是重复,“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白清嘉有些恼意了,像是思衬了一下,然后想是忍无可忍的说,“贵司的办事能力真的有够低的,已经这么久了,东西还没给我送来。
“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究竟我是主审还是谁是主审?
“行,我不计较这些,我自己来。
“呵呵,‘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都是闲杂人了你是什么?
“不想让我进去就直说,还省了编借口。”
守门的人,面对白清嘉突如其来的珠连般的话语,有些发蒙。
上面吩咐过他,他看白清嘉前些时候那样子,本以为白清嘉是个什么软柿子。
他想这差使倒是乐的他轻松。
张口欲回对什么,但白清嘉真挑衅般地看着他。
似乎在说:你怎么不说了,说啊,好让我继续。
于是守门的只好转向陆大人,“陆大人,这……你评评理。”
后者面色不改,像是没听到似的。
但守卫又想起了大人之前吩咐的话,以及告诫。
于是改了改面色,硬着语气对着白清嘉说,“请回吧。”
白清嘉此刻脸上已没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烦。
像是因为束手无策,而烦。
陆九安仍是在旁边站着,什么也不准备说的样子。
白清嘉看他这样子,没来由的更不爽。
像是从前,他也是这般隔岸观火,置身事外。
于是说,“我是陆大人的侍从。”说罢看向陆九安,后者似乎有些意外,但表情仍是不置可否。
嘴角牵了牵,又像是在憋笑。
守门的人无可指摘,只得让他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踏入堂中。
也不知是什么风,把陆九安吹到了刑部来。
不过他也不想出言相讥,不然自己可能今天还只能吃一天的闭门羹。
白清嘉此刻又恢复了那张冷脸,像是在撇清关系,仿佛刚刚跟守卫巧舌如簧的是另一个人。
突然后面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但只是一声,很快便消失了。
他步子停住了,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后面的人。
也是骂人脸上噙着些许笑意,这是不多见的,但白清嘉顾不上稀奇。
有些恼怒地望着对方,像是问他在笑什么。
“我在想,要请白公子做侍从,我得花多少钱?“
白清嘉懒得理他的戏谑,转身就走。
没见到宋侍郎人,他调了些卷宗看。
‘永和五年,凤阳宫大火,三日不灭。
‘长公主芸、太子陵卒。
‘帝深痛之。
‘七月,丞相白鹤书里应宛氏,反。
‘帝陨,四皇子瑜即位。
‘兵部尚书沈锡,同鹤书反,时局动荡。
‘梁庸剿其党羽,鹤书伏诛。
‘八月,鹤书自刎,与其妻弃市。子女下落不明。
‘后五日,锡及其子骧入狱。
庸审之数日,抄沈府,无果。
廿,锡及骧处凌迟。
九月,处解禁、叶渊十余鹤书党羽。
右丞陆闻知遇宛氏细作,被刺。
帝哀之,追文敬公。‘
‘次年正月,帝泰山封禅,改号元狩。
二月,封前云中太守女卿月为后。
追卿献章忠正。
三月,擢陆少恭工部尚书,陆离礼部侍郎。
以永和之乱功,嘉梁庸太师之位。’
寥寥数语,那段往事已勾勒了大半。
但只有当事人知道,那些混乱与无序,堕落与污浊远不止此。
写的倒是避重就轻,像是白家才是祸端,白相才是一些变乱的根源。
后世的人里应如此认为。
白清嘉合卷,看到不远处在案前写着什么的陆九安。
思绪开始飘远。
这是他才知道,陆家也被波及。
他本以为变乱后,陆闻知隐去,而陆家二人靠着卿月青云之上。
陆家成了如今盛京最显赫的一门。
没想到陆闻知也死在了那场动乱里。
当年白陆二人政见不合,一个求同,一个主攻。
一度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白清嘉本以为,这件事是陆闻知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如今,鹬蚌相争,渔翁另有其人。
他估摸着已过了午时,自己在这翻了一早上。
陆九安也就在案前坐了一早上。
“中午吃什么,陆大人?”
自己如今挂着个侍从的身份,在宋侍郎没露面之前,只得和陆离同进同出。
可能是受助于人,白清嘉语气缓和了些。
案前的人抬起头,“走吧。”
一旁陆大人真正的侍从听到这话,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得嘞。”
陆九安面无表情地又补了一句,“没叫你,把前阵子的簿子整理好,我下午要用。”
于是远山一脸不满,又拿起刚刚放下的活计。
兴许是被区别对待了,让白清嘉心情好了许多。
走在街上,还跟他闲聊了几句。
“可惜翠楼没了。”
陆九安只听这句,就知道他话中之话在翠楼的酒。
“要是阳春雪的话,我那里还有几坛。”
白清嘉却是是在感慨那酒,到他也只是感慨罢了。
而如今既然陆大人话都说这份上了,他怎的拂了陆大人好意。
那就只好喝了。
镜湖边的那一溜宅子,最旁边竹林里的便是陆府。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心,陆九安没有挑路过那一排宅子的路。
或许是二人都不愿意看到那荒凉破败。
他绕远路,从竹林那头拐到了陆府前。
看白清嘉站在外面,像是想到了什么。
“大哥早搬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住这儿。”
于是白清嘉才迈进来。
对于陆少恭其人白清嘉没有太多情绪,过去他就不常同他们往来。
和白清嘉还有沈骧他们,整日拉着陆九安一堆人喝酒泛舟不同。陆少恭早早的就在工部任了职,见的寥寥几面,不是在宫中就是在什么宴上。
一张和陆九安六分相似的脸,永远是板正的。
所以相比起来,陆离倒可亲了许多。
总之喝酒归喝酒,人他是不想见的。
听他这么说,白清嘉就走了进去。
迎面被一只猫扑了个正着,又是只白猫。
雪白的毛,棕色的瞳子。
此刻他围着白清嘉散了一圈,似乎没什么兴趣,就跳到了陆九安那里。
陆九安一把抱起它,对白清嘉说道,“你小心,他有些怕生,别被挠了。
“还有只白猫,近日跑哪儿疯去了,回来好些时候没看见了。”
此刻白清嘉心中暗想,那千万不能把陆离带到沉苑去。
看到这猫和杏子一摸一样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些数。
堂堂白公子,岂能得个偷猫的名声。
再说都是那猫自己送上门的,他看它可怜,也便养着了。
再说杏子真是只无赖的猫,自己有家,偏偏赖在他沉苑里。
一懒还不走了。
陆九安也没继续说猫的事,拿了一坛酒便走了。
白清嘉从前来陆府的时候就屈指可数,好几次还是帮白乾乾来找卿月的。
也不知是宅子本身就素,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缘故。
总之这陆府和他的主人一样,倒是没什么变化。
白清嘉被带着七拐八绕,绕进了镜湖边的一个小楼里。
没多少人,小二看陆九安来了连忙来招呼,把他们带进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看来陆九安是常来。
进去后,推开窗,便是镜湖之景入框。
吹着风,白清嘉白清嘉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一杯一杯喝着陆离提来的阳春雪。
也许过去的白清嘉怎么也没有想过,连坐在镜湖边吹着风喝酒,都成了一件奢事。
而还和那些人一起,更是绝无可能。
我自霜露来,遍踏阳春雪。
三杯倒镜湖,酒盏梦仙阙。
不知仙阙何所似,抬眼恰似眼前月。
可如今,只道昔人已乘风归去,再也不会有酩酊而梦仙阙之时。
只留下这些旧友,在这里小酌。
白清嘉满了一杯酒,抬手将其倾入湖中。
算是聊表慰藉,抑或仅是微不足道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