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而活》呼安欢

2、初见

　　“少爷，你先把作业写了吧。”
　　“少爷，该做日常体能训练了。”
　　“少爷，先生说今天不回来了。”
　　“少爷，陶阿姨说了你不能多吃这个……”
　　“马嘉祺，你怎么都不犟呢？”
　　马嘉祺来他身边三个月了，张远峥安排了他们一起上学，除了在班级上，马嘉祺永远做一副属下的模样，让张真源有些不自在。
　　他问过老爸马嘉祺从哪来，张远峥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只是说福利院来的。张真源可不信，他可没在福利院见过马嘉祺，所以他又去问了陶棘阿姨，得知他算是被老爸收留，但终究是自己老爸毁了别人的家庭。所以他不理解马嘉祺的态度。
　　马嘉祺看起来太温柔了，张真源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他本身的性格，还是因为怯弱又或是，伪装。
　　但张真源又不太想管这些，他还那么小，得好好读书好好玩，如果马嘉祺不正常，老爸自然会发现的。

　　一转眼，马嘉祺来了已经三年，这三年他们日日待在一起，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玩闹，一起过生日，一起看烟花。
　　这样的陪伴真的很打动人心，更多时候张真源觉得马嘉祺更像哥哥的存在，在他心里其实还没有属下的概念。
　　张真源有一个姐姐的，但他只在四岁以前见过，姐姐七岁就被送到了国外生活，所以马嘉祺算是弥补了这方面亲情的缺失吧。反正张真源是这样认为的。
　　在马嘉祺眼里张真源是个什么形象呢，跟刻板印象里的□□少爷有许多不同，这小孩软软糯糯的，可爱极了，没有娇纵跋扈，没有高傲不可一世，很讨人喜欢，比如讨马嘉祺喜欢。他还觉得张真源很细心，在他生病没有吭声时，他也能发现并且很好地去照顾他。那些时刻不暖心是不可能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马嘉祺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父亲不是个很好的人，明明在帮着张家办事的，可中途却偏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做了下三滥的事情。他不仅倒戈、泄密、屯脏，还学会了吸*毒，后来发狂了就家暴，妈妈就是被他逼死的。还有哥哥，是在一次他们出去行动时，被他拿来挡子弹了，可他连尸体都没带回来！而马嘉祺自己，也并不是那个人求着张远峥收留的，而是打算以命换命的，还好张远峥没让他如意——这三年来马嘉祺都是这样想的。
　　他知道张真源不清楚真相，也知道张真源每每沉思状看他时都在想‘这个人怎么不反抗反而如此顺从的’，他当然不会告诉他真相，他只要好好报恩就行了，张远峥的救命之恩。

　　三年的时间，两个小孩也长成了少年，都窜高了不少。
　　三年里，张真源对马嘉祺说过最多的话可能是“你不要叫我少爷！”马嘉祺每次都反问“那我叫你什么？”张真源沉默，[小源？][小张？][真源？][真真？]好像都不太……于是张真源沉默到底。

　　“马嘉祺，我真心问你，你没想过走吗？”
　　和平常一样，两人吃完饭又去后院休息。
　　张真源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坐在一旁的马嘉祺听后有些楞，“走哪去？”他没想过要去哪，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未来。
　　“就，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呀，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你得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张真源先是笑笑，而后笑容又变得有些僵硬，说完这话他又想万一他真的走了，竟生出些不舍。
　　“我不会去哪，我答应你爸的，会一直保护你。”马嘉祺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望着没有尽头的黑压压的天空，虽然时不时会有些想念自由，但他尽量不让自己这么想，在张真源身边也很自由。
　　“可你……”张真源话没说完就被马嘉祺捞起来，“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该上课了。”张真源就也作罢，乖乖回去洗漱睡觉。

　　今天放学张真源得一个人回家，马嘉祺被张远峥紧急召回家了，说是人员实力核验，看他们有没有资格继续留下来，张真源倒觉得这对马嘉祺来说简直是多此一举，还浪费时间。谁不知道他马嘉祺刚来半年就次次核验拿第一啊。
　　张真源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私家车，“磊叔，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去书城逛逛，晚些回去。”起先磊叔怎么都不同意，那他的安全说事，最后终于劝服。他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很满意地笑了。
　　他也不是要干什么坏事，只是想到马嘉祺的生日快到了，刚好他今天没有一起，趁这个时间挑个礼物，给他个大大的惊喜。
　　他想先去小店铺买些小玩意。
　　说实话他有些路痴，但他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学校侧墙这边，人烟有些稀少。他还是败给了自己，打开了导航。
　　没走几步过了一个拐弯，可他宁愿返回去也不想走出去了。前方可见是一群混子在实施霸凌。张真源一向不爱多管闲事，更何况那些人穿着隔壁私立技校的校服。可就在那群人看见他，他也正打算解释说路过时，看见了刚刚处在视野盲区的自己学校的校服，是被脱下随意扔在一旁的，而现场只有被霸凌者没套外套，显而易见了。
　　但张真源还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五个人，该怎么办呢。他离那群人有大概十五米远，思索间，手里的手机震动，一看是马嘉祺，立马接起，言简意赅，“马嘉祺，快来学校侧面。”
　　他大步向那群人走去，那群人放开那个男生，面向张真源，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想干嘛的姿态。
　　“没见过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的，敢不敢单挑。”张真源不想多废话，单挑可以拖延时间啊。
　　“小孩，别别多管闲事。”这话并不是那群霸凌者说的，而是从坐在地上的那个男生处传来。
　　看着也没多年长，顶多比自己大一岁，张真源这样想。那人头发卷卷的，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生得像精明的狐狸。
　　张真源没接他的话，而是继续问站着的五人，“怎么样？或者说，你们是在抢他的钱？我也可以给你们。”
　　对面的老大看着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从张真源来到他们面前开始就一直笑着，阴险的笑。
　　“小孩，人家当事人都说了不要你多管闲事。”那人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张真源肩上，音量减小，“张真源，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听劝啊。”
　　这下给张真源整懵了，这个人认识自己？！虽然他爸闻名四方，但他并不张扬来着。
　　这人确实有些熟悉感。
　　对方的手猝不及防地拂上他的脖领，又滑落，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自为之。”说完这话便带着人走了。
　　傍晚的风凉凉的，吹上脖领时，张真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用手猛搓几下脖子，但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只手的余温。
　　他这才蹲下去好好看地上的男生，虽然脸上有伤，但还是很好看。
　　“能起来吗？”张真源向那人伸出手，
　　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张真源，就借着他的手起身，“谢了。”
　　张真源只浅浅点头，“离那些人远些吧。”
　　对方弯腰捡校服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直起身，“嗯。”他似乎有其他话要说，但最后只是留下个意味不明的‘嗯’。
　　马嘉祺到的时候，就看见张真源靠在墙边，眉头微微皱起，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回事，怎么那个语气？”
　　马嘉祺的担心在看到张真源没受伤没意外后减少了许多。
　　“你这都猜不到？很明显是我迷路了呀。”张真源一脸傻笑。
　　马嘉祺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张真源见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一手揽上他的肩，“哎呀，走了走了，回家吃饭，饿扁了。”
　　张真源看见玄关处的鞋就知道老爸回来了，立马跑去客厅，“老爸～你怎么有空回来了。”满是阴阳怪气，身体却很诚实地紧抱住张远峥。
　　“小鬼，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混了。”张远峥故作强硬语气。
　　“磊叔没跟你说吗，我去书城了呀，不过实在没发现什么太好的书，说实话，老爸，还没你书房的书好看。”张真源一副崇拜样。
　　“好了，吃饭吧，你不饿我都饿了。”说着把张真源往餐厅带。
　　张远峥看了眼旁边的马嘉祺，“嘉祺，你也坐下一起吃。”
　　“是。”马嘉祺就近坐在了张真源左手边。
　　“小源，我晚上的飞机，得出国一段时间，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说完先是看了眼马嘉祺，马嘉祺也秒懂，坚定地回答，“明白。”
　　张真源虽说已经习惯了老爸时常不在身边，但每次他长时间出门，张真源心里都会不安，没有源头。
　　两人送张远峥出门，“老爸，你要快点回来。”张远峥温柔地笑着揉揉张真源圆圆的头，便转身上车。
　　车子拐个弯就不见踪影了。
　　半夜十二点，马嘉祺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马嘉祺？你睡了吗？”张真源的声音。马嘉祺被窝里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起身时把刀塞回枕头下。
　　他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微微的光很柔和，可以看见张真源头发乱乱的，抱着他的枕头，“马嘉祺，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吗？”马嘉祺想，他来找自己，却问自己可不可以和他一起睡，真秀。
　　他哪里会拒绝，拉开另一侧的被子，“可以。”
　　张真源欢快地躺上床，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吧。”张真源转头去看马嘉祺，床头的灯还没关，昏黄的光打在马嘉祺脸上，没了平日里的严肃，这时的马嘉祺点点滴滴都显着温柔。他躺的很板正，薄薄的嘴唇轻轻合着，眼睛半睁着，睫毛长长的。
　　哪哪看着都好，就是脸太瘦了，他伸手掐住他的脸颊，“太瘦了，要多吃肉啊。”马嘉祺还是没什么动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张真源突然很想逗逗他，于是往他那边挪了挪，侧躺着单手撑着头俯视马嘉祺，马嘉祺迎上他的目光，两人互相端详着对方的眼睛，不过马嘉祺首先败下阵来。
　　“嘉祺，我可以叫你嘉祺吗？”张真源眼含笑意盯着马嘉祺，等着他的回答。
　　马嘉祺则是瞳孔震颤，这和张远峥叫他根本是两回事好吗！身边的人像只勾人的猫，眼波含情，粉红的唇微上扬，重要的是他的另一只手在被窝下握着自己的手臂轻轻摩挲着。
　　马嘉祺抬手关掉灯，翻身背对某位少爷，手臂从他手中抽离，“不早了，睡吧。”
　　张真源望着他的背影，嘴里嘀咕着，“每次都拿这话打发我，你会后悔的马嘉祺。”
　　张真源也躺下，头微微斜靠着马嘉祺的背，“晚安，嘉祺。”反正张真源自己乐在其中。
　　窗外一片漆黑，天空上有几颗星星在闪着微弱的光，凛冽的晚风呼啸着，窗外的树摇头晃脑的，柳絮也被吹得肆意飞扬，房间里的人却睡得很安稳，平静的呼吸声让人不禁猜测一定是做了个美好的梦。
　　第二天一早醒来，马嘉祺已经不在了，张真源则是双眼充满疑惑，他为什么会梦到那个混子老大？！他只记得那人在梦里对他说“张真源，你晚些走就好了。为什么不能多待一会！”最后那句话是用吼的。
　　张真源尽量让自已不去在意这个梦，也不要去想起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张真源确实没再想这个事，也从没有在学校周边遇到过那群人。
　　只是他的生活里似乎又要多出其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