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他道法双修》图梦马

39、下山

　　果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让他记忆犹新。

　　周柏千似乎又回忆起了五天的铁窗生涯，退缩的表情非常明显。

　　南枝嗤笑了一声，拉着许茹一起进了单元楼。

　　在等电梯时，许茹就忍不住说了，“我发现你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没那么冲动了，”许茹笑笑，“如果换做以前，你再怎么着也得骂他一顿。”

　　南枝也觉得自己成长了。

　　“虽然骂了会很爽，但是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了，口舌之争都不想，别来沾边最好。”

　　许茹认同，“这样最好。”

　　两人进了家门后，许茹还是气不过，打了个电话给张禄。

　　南枝想劝她不要冲动。

　　“喂，学长～”

　　南枝：？
　　这是什么语气，他以为许茹是要打电话吵架的，结果怎么一开口就是甜妹风。

　　许茹给南枝比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ok手势，进卧室关了门。

　　等南枝洗完澡出来倒水喝时，许茹正十分得意地坐在长条餐桌边敲着桌沿，似乎是等了很久了，就等着南枝出来听她分享有趣的事情。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给我听听！”南枝夸张地蹦过去，坐到许茹对面捧着脸侧耳倾听。

　　许茹清嗓子说道：“那个渣男，在国外有个炮友叫Nate，大概是在他出国三四个月的时候约上的，当时他还跟张禄说过那人热情奔放玩的很花。后来两人开始了长期固定的双箭头关系，Nate是后来才知道周柏千在国内有对象的，当时就提出让渣男做出选择……”

　　“那他当然是选吃得着的。”南枝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许茹点头，“然后他就跟你提分手了。但是周柏千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提完分手，家里人就催他回国。那个Nate听说要分开一年，直接把他甩了。”

　　南枝懂了，周柏千追着他不放，只是因为孤单寂寞冷了。

　　“张禄还让我劝劝你，说周柏千这次回来要继承他爷爷的遗产的……”

　　南枝翻白眼，这是暗示什么？以为人人都跟他似的，唯利是图？“不过你是怎么说服他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一点点小魅力，外加一点小小的角色扮演，”许茹眯着眼，笑道：“设身处地为渣男着想——他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南枝就是小题大做了。退一亿步讲，浪子回头也值得再给一次机会，更何况，周柏千还是个优质潜力股……”

　　南枝脸黑了，“你再说我都要生气了。”

　　许茹挑眉，“还有一件事，周柏千跟张禄说，他划的是一个长发阴险男的车子……”

　　南枝确认了：“那八成是我家道长了。”
　　不过，阴险？这纯属诬陷，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禄还想约我出去吃饭细聊呢。”许茹在高脚凳上荡着腿。

　　“别了吧。”南枝知道张禄一直对学妹们情有独钟。

　　“我跟他说，我讨厌渣男以及所有和渣男为伍的人。”许茹一副翻脸不认的样子，“也就是个获取信息的工具人罢了，还想约我吃饭？给我磕头了吗？！”

　　南枝知道自己白担心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许茹的炸毛程度相较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要继续看手术视频？我夜里可能会紧张到失眠。”南枝提醒她别上头了，想想明天的大事件吧。

　　“我相信陈医生，”许茹说，“她在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独立做介入手术了，如果这样的天才都不成功，我们这些凡人还有什么希望？”

　　“你说的对，”南枝叹气，“但是未知的风险总是在潜伏……”

　　许茹打断他，知道他还在受那件事情的影响，鼓励道：“不要那么悲观，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
　　那根细长的穿刺针在陈明月的手里，穿过产妇的腹部进入宫腔内，又进入胎儿搏动着的心脏中，穿透梗阻的肺动脉瓣膜……频次稳定在100次/分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仪器嘀嘀作响……

　　南枝和许茹只是旁观学习，紧张的后背冒汗，生怕自己的心跳声打扰了正在埋头操作的人。

　　陈明月的目光沉着，有条不紊地将球囊置入，扩张，超声波下，血流从右心室泵出，强劲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陈明月抬眼看向两人，问道：“现在的情况？”

　　南枝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开口时嗓子发紧，还好戴了口罩，还能控制表情：“心肺通道打通了。”

　　“离开母体后，他可以呼吸到氧气了。”许茹的声音清亮又兴奋，压下情绪补充道：“出生后或许还要进行心室修补，但是手术成功率大幅度提升……”

　　手术很成功。

　　南枝和许茹回到科室时，兴奋的感觉才慢慢褪去，只剩下紧张感释放后遗留的满身疲惫。

　　陈明月过了很久才回来，走到在门口又停住了。

　　“陈老师，你太厉害了！”许茹发自内心的赞叹。甚至某一瞬间产生了自己一辈子拍马也难以企及的失落感。

　　南枝却注意到了陈明月情绪不太对。

　　今天，我们也要努力拯救宝贝们！她在开始手术前语调活跃的说着，医用口罩都遮不住她的笑脸，眼神亮晶晶的孕育着无限的希望。

　　但是现在她垂眸站在门前，单手扶着腰，像是喘息不上来。卷曲的刘海垂在脸侧，从容和兴奋的面具都在寸寸碎裂。

　　南枝走过去，拽了她一下。“去外面坐会儿吧，陈老师。”

　　许茹不解地看向他们。

　　陈明月点头，没有抬眼，科室里还有别的人。她跟着南枝走出了办公区，走到楼梯过道里。

　　在楼道门关上的一瞬，南枝就看到陈明月突然弯腰，大颗的眼泪像是暴雨入境一样砸在了地上。

　　“你成功了呀，陈老师。”南枝惊慌了，看到一个强大的前辈在自己眼前崩溃，他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但是又感同身受，理解她的压力。

　　他也终于明白，陈明月之前说的两人会抱头痛哭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是太尴尬，可能也会哭出来。

　　陈明月哭的站不住，原本撑着大腿的手往上捞了一下，抓住了南枝的胳膊。

　　南枝抬手扶住了她。

　　“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

　　苍白的安慰一点用都没有，只是让面前人抽泣的更加厉害。

　　南枝张了张嘴，又想了一句更苍白的安慰。“回去休息一下，情绪会过去的。”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冷静下来就好了。

　　“还要查房。”陈明月深呼吸，努力坚强起来，胡乱擦着眼泪。

　　“这样吧，我们来梳理一下，用理性和逻辑来打败情绪。”南枝扶住她拽到台阶上坐下。

　　两人背对着楼道大门坐在了台阶上。陈明月抱着膝盖，本就不高的人，更小巧了。

　　南枝见她安静下来，问道:“你觉得自己冒进了吗？”

　　陈明月:……
　　你这不是理性，你这是在戳我肺管子。

　　“假设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是在后怕？在质疑自己的决定？或许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因为傲慢，而进行了赌博……”

　　“没那么夸张！”陈明月立刻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眼泪，“我怎么会拿病人来赌！”

　　气愤让她忘记了流泪。

　　“你的手术方案怎么样？”南枝给她递纸巾。

　　陈明月接过擤鼻涕，急忙自证，鼻音重重的说道:“It's perfect！（简直完美）”

　　“那你的手术操作……”

　　“Extraordinary！（完美绝伦！）”

　　“那你哭什么？”南枝笑了。

　　陈明月沉默了。她泪眼朦胧的看了南枝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松了劲一般地头一歪靠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南枝愣住。

　　“太累了。”陈明月叹气。脊背挺直，头颅仰起，才能抵抗所有的质疑，现在力气终于耗尽了。“没有办法，只能用不光彩的手段达成目的。好像我从事这个职业是为了自己的成功，为了那些名声。”

　　南枝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深深疲惫，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只是信任他，所以想依靠而已，不用多想。

　　“你说的那些，我也有想过。如果手术失败，那将归结于我的自负。而手术成功，却也显得我像个冷血的、好胜的野心家……”

　　“患者才是第一位，想着你拯救的胎儿就好了。”南枝说道。

　　“嗯，你说的对。”陈明月扯了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

　　——
　　楼道外，许茹打开手臂拦住了宋存。

　　宋存皱眉，他今天来医院办事，顺便来南枝所在的科室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偶遇。

　　结果看到许茹站在楼道口的门边鬼鬼祟祟往里看。

　　他走到许茹旁边时，警觉的女孩立刻转身挡住了他。

　　但是，他个子高，楼道口的门中间又是透明的，所以越过许茹，他的视线往里，落在了楼道里并肩坐着的两人身上——娇小的那一个将头靠在另一人的肩膀上。

　　许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里面的两个人也同时回头。

　　南枝起身，拉开了门，看到宋存时莫名心虚。

　　“我们只是在聊天。”南枝想说陈明月心情不好，所以他是在安慰对方，但是这解释毫无意义啊。

　　宋存肉眼可见的散发着冷意，是看到了，所以误会了吧。

　　“宋律师？是有什么事吗？”她疑惑不解，刚做完手术，也很成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打官司吧。

　　宋存薄唇紧抿，没有回答陈明月，直接拽住南枝的胳膊，拉着他走了。

　　陈明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疑惑不解，而且刚刚她好像被冰冷的视线切割了。

　　“那就是我说的，南枝家的道长。”许茹提示，然后走下去坐到陈明月旁边说道:“靠着我吧，陈老师，休息一会儿。”

　　陈明月没客气，她后知后觉:“所以他们两个是一对吗？”

　　“嗯。”

　　“很可爱的一对。”陈明月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