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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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门口的风铃被推门触动，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老约翰反射性抬起了头。
这个点是早晨，平日吵嚷的酒馆显得相当冷清，宿醉的酒鬼们横七竖八地趴了一地，睡得不省人事，震天的鼾声让老约翰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招呼推门而入的熟客：“哟，安第斯，又来接委托？”
来人点了点头，朝他笑笑。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穿着朴素，金发灰眼，肤色有点苍白，中分的发丝柔软，让他平添几分年轻的腼腆：“早上好，约翰先生。这么早来打扰您真是抱歉。”
“没有的事。”老约翰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在这家全天不打烊的地下酒馆，他是值白天的：“最近没什么大单子…都在这了，你看看。”
说着老约翰就侧开身子，好让安第斯看清留言板上的雇佣信息。年轻人扫视一圈，略感意外，问道：“这个调查女巫的委托……是什么情况？”
“哎呀，还不就是上次教堂那个神甫搞出来的，”老约翰打着哈欠回答，开始没精打采的擦拭酒杯，“你应该有听说吧？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自从那个神甫和女巫私通，又在火刑时的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后，老是有无聊的人发这种委托，说是想尝尝女巫的滋味……哈哈，也真是胡闹，关了灯不都一样么？”
安第斯没接他带点颜色的调侃：“这份委托好像不一样。它提到了贫民区老鼠离奇死亡的事情，强调这也许是女巫的手笔，还建议掌握一定净化魔法的侦探接取。或许不是猎奇，而是民间清剿女巫的自发行为。”
老约翰哦了一声：“估计又是那些爱管闲事的正义家伙…这种事情给教堂不就好了，有点光明魔法天赋的都被挖走了。”
安第斯敲了敲桌子：“委托报酬不低，我怕有人不衡量风险就接下了。如果是真的女巫，单凭战斗技巧是没用的。”
老约翰哈哈一笑：“哈哈，安第斯你又来，都是他们乱传，在城里怎么还会有女巫这种东西呢！有也已经被教堂净化了！”
女巫，一种邪恶的存在，由人类转化而来，似乎有着某种统一的信仰。她们常在月圆之夜活动，进行残忍的祭祀活动，取走人的灵魂，献祭给邪神。
一般来说发现女巫后，都会由教堂进行净化，绑上火刑架，以圣洁之火进行审判。而柯雷托城距离上次出现女巫，也是两百年前。
一类只活在街坊怪谈里的群体，很容易让人失去正确的判断。
安第斯沉吟了一下，然后说：“这个委托我接了。”
“哟，你小子也对这事感兴趣？”老约翰挤眉弄眼的，帮他将委托的羊皮纸取下，在安第斯的示意下又取了两张普通的调查外遇委托：“看不出来啊，啧啧啧，每天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看来你也算有点长进嘛，要不要你约翰叔给你弄几个女人？”
安第斯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了，约翰先生。”
老约翰并不把他真心实意的拒绝放在心上：“说起来我女儿苏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你上次也见过他吧，感觉怎么样？那丫头倒是老和我提起你呢，说你年轻能干，最主要的是有种神秘的魅力……”
安第斯当机立断：“那么约翰先生，我就先走了，下次请您喝酒。”
有点落荒而逃意味的离开酒馆，安第斯叹了口气。他眯了眯偏灰的眼，看看逐渐晃眼起来的晨光，然后迈步隐入来往行色匆匆的人群，就像是一滴水融进河里，泛不起一丝涟漪。
只是这条河到了贫民窟附近就开始分流而走，迈入那充斥腥气的街巷，青年普通的衣着也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所幸柯雷托城的贫民窟还算治安良好，或者说只是他看起来有力又年轻，让安第斯仅仅是惹起许多衣衫褴褛者的凝视，而非一哄而上扒走一身的行头。
早晨的街巷已经热闹起来了，空气中充斥劣质小麦和啤酒的香气，缝纫机和梭织运作起来，偶尔听到小孩子的嬉笑打闹。安第斯眯起眼睛打量四周，不着痕迹地躲过几个擦肩而过孩童伸向口袋的手，拐进阴暗潮湿的小巷。
腐臭的腥气充斥，蝇虫乱飞，不太完善的排水系统让地面积起可疑的水洼，安第斯小心翼翼地走着，拿出委托又看了一眼，环视四周，注意到似乎确实没有鼠类活动的踪迹，然而这次，就连动物尸体也无影无踪。
正思索着，就听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安第斯回头，见到一个衣着贫寒的女孩挎着篮子，有点不安的绞着衣角。
注意到安第斯的视线，她缩了缩脖子，挠了挠自己亚麻色的短发：“那个，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安第斯展露一个友善的笑容：“您好，小姐，我是一位侦探……”
他适时地拿出兜里的铜币。
“……你是说，老鼠？”
不一会儿的功夫，名叫黛西的女孩就带着安第斯走向了一个更为偏僻的角落。人声渐隐，即使太阳正在缓慢上爬，也抵挡不了某种精神层面上的湿冷。
“我也觉得很奇怪，”女孩说，“大概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情吧，我就发现家里的老鼠变少了……”
说到这里，她露出个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于是安第斯就又递给她一枚铜币。
接了铜币，踌躇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的，黛西接着道：“有天晚上，我被噩梦惊醒，听见有细碎的声音。下了床一路寻过去，发现厨房的面粉袋子破了，有一道应该是老鼠拖出来的白色痕迹，一路蔓延向门外……”
“我觉得奇怪，就循着痕迹出门去，找到了那只老鼠。它似乎要去某个地方，一开始走得很慢，但接着便越来越快，我要跑着才能跟上。最后，跟到这里，就跟丢了，那时候太晚了，我不敢进去，就回家了。”
黛西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破旧的房屋，小声嗫嚅。周围实在是安静过头，到某种瘆人的地步，安第斯略一思索，看了看女孩带点不安的表情，道：“你今天来这里，也是来探查的么？”
黛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其实，我知道这里。这里是彼得太太一家以前的居所，我认识他们的女儿卡琳儿。但是自从彼得先生得了尘肺去世后，他们无力偿还房租，就搬离了这里，似乎是去西边了。我也再没见过卡琳儿。”
“听说，不久后，彼得太太也染病去世，卡琳儿从那以后就疯了，蓬头垢面，还经常抓老鼠虐杀……”
有点明显。
安第斯摸了摸下巴，眨眨眼：“你认为这两件事有关联？”
黛西绞着自己的衣角：“我，我只是怀疑……因为我的确听说了，女巫会用老鼠、蛇之类的生物做邪恶的仪式……”
她咬了咬唇：“他们都说，城里出现了女巫。可是，我不希望是卡琳儿......”
安第斯没有对她的难过表达什么，只是点点头，公事公办：“好的，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黛西愣了愣：“唉？”
青年人朝女孩笑笑，转身径直朝那破旧漏风的房子走去，然而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被一个声音喊住：
“——等等！”
安第斯早有意料地回头。
一个用黑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露出的一双眼睛碧绿清澈，声音年轻，语气恨铁不成钢：“我说，你就这么进去？”
黛西看起来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呆在原地不敢动了，安第斯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歪头装无辜：“不然呢？先生——你跟踪我？”
不速之客气汹汹的站到他面前，安第斯这才发现这人身形不高，甚至比他矮一个头：“你是笨蛋？打草惊蛇地跑来，随便相信可疑的话，赤手空拳地一脚踏入陷阱——你这种不靠谱的家伙是怎么接到委托的？我要狠狠怀疑地下侦探的可信度了！”
安第斯被他那双燃着明亮怒火的绿眼睛晃了一下。
“……您便是委托人吗？”
“不然呢，我像是那种闲的没事围观的蠢货吗？”绿眼睛怒火中烧，“这位先生，接取了委托就应该好好对任务负责，不然到时候鲁莽犯下大错，我也救不了你怎么办？就算没有线索，也不该听信这个可疑女人的话，你难道没意识到她在故意引导你吗？还有……”
居然比起任务完成更担心雇佣者的安危吗，安第斯莫名对这人的好感上升了一丝。
“那么，”他打断黑袍人的滔滔不绝，率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一位魔法师。”
“要一起进去吗？”
他发出邀请。
黑袍人的话头止住了。
他瞪了安第斯一眼，低声嘟囔一句，颇有点破罐子破摔：“这都什么事啊……没办法了，走吧，再拖下去她就逃了——你可别死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安第斯说的，颇为怨念。安第斯笑笑，回了句：“谢谢关心。”
黑袍人被他气得不轻，扭过头去，径直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而安第斯回头看了眼依旧呆在原地沉默的黛西，轻声说了句：“快逃吧，你自由了。”
换来的是黛西猛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里。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初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