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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碰玉骨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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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颢挑了挑眉,唤来小二,道:“开一间房,在容公子隔壁的。”
小二面露难色,道:“公子,您们是朋友还是仇人?别在小店打起来了。”
云颢哈哈笑道:“你怎么就看出我们是仇人了?放心,是朋友,你先说他隔壁房间是不是空着?”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左边是空着的,昨日下午客人刚走,今天才换的干净……”
见这人又开始滔滔不绝了,云颢赶紧打断他,道:“那便行了!带我上去吧。”
说完云颢便自行上楼,小二忙跟上一步,为他领路,一边道:“公子,你看我们这客栈是不是特别温馨,特别好,像回家一样。虽然在闹市之中,但一定不会吵着您,夜间很好安睡的,而且饭菜随叫随到,保证美味……”
听着小二毫无章法的自夸,云颢问:“随叫随到?半夜也可以?你们不睡觉的吗?”
若真是这样,就必然有人值夜了。
“是的,公子,无论三更还是五更,都是可以的。这是您的房间,隔壁便是容公子的。”小二推开一间房门,领着云颢进去,又道:“公子,房间里面东西一应俱全,若是……”
不等他说完,云颢便道:“还不错,你先去忙吧,有事我自会叫你!”
“好嘞!有事一定叫我!”
小二一走,云颢赶紧溜了出来,关上门,大摇大摆的进了容寰宇的房间。
既然晚上有人值夜,那清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此时伙计都在楼下忙碌,不会上楼来,他行动并未藏头露尾,所以也不怕被其余客人看见。
意料之中的,在容寰宇的房间里一无所获,毕竟那把折扇在他手上呢。
云颢也不急,反正近日无事,全镇都因为两起命案人心惶惶,大家没了往常爱看热闹的心思,他也不用上街卖艺,所以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何况那梦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必急于一时。
云颢正准备出去,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云颢动作敏捷的钻进床底,同时,房门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靴子以及随脚步摆动的浅蓝色裙摆。
果然是容寰宇回来了,他径直来到床前,坐了下来。
云颢本已放低了呼吸,但以防万一,还是用手捂住了口鼻。等了一阵,容寰宇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脱了鞋子上了床。
短暂的悉悉索索声响之后,整个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睡觉了?
白天?上午?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颢猜测容寰宇睡着了才动作极轻的从床底钻了出来。
此时的容寰宇闭着眼睛,冰凝的眸光被关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是贴上去的,浓密的眉毛如刀裁,俊美的脸庞少了冷意,多了柔和。俨然是一个十分温柔的贵公子。
忽然,容寰宇眉头一皱,云颢下意识的往床尾一个闪身,再次藏了起来。
然而,好半响,床上的人也没有任何动静,倒是那眉头依然紧蹙着,云颢不禁莞尔,这是做了什么梦罢。
他重新来到床前,视线落在那把折扇上,容寰宇一直将他紧紧的握在手中。
云颢犹疑片刻,快速做出了决定——正大光明的抢盗比偷偷摸摸的借取好像是名正言顺那么一点点。
主意拿定,云颢便朝着那把折扇伸出手去,可手指才刚触碰上,脑袋像是被重物撞击了一下,接着神识一片恍惚。
等清醒过来,他竟躺在了地上。
容寰宇也已经醒了,站在床边,一脸敌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云颢做贼被当场抓住可还是头一遭,也没有经验。只好讪讪一笑,一边起身一边道:“我怎么在你的房间?那个,我走错了,不好意思啊!”说完转身就想溜。
下一刻,蓝色身影一闪,容寰宇已经拦住了他,玉骨扇抵在他的脖颈命脉之处,黑瞳里尽是冰冷之意,道:“处心积虑接近我,你到底有何目的?”
云颢想抬手拿开那把扇子,鉴于刚才的教训,他只把脑袋往一旁偏了偏,继续讪笑道:“容寰宇容公子,天地良心,我真没什么企图,你不也说了,你没有什么可图的吗?”
容寰宇手上用力,扇子再次紧紧抵在云颢刚偏移过去的脖子上,冷道:“那你为何在我房间?”
“我,刚才……”
“想好再说!”
“好了,我说我说,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那个…容公子,能不能把扇子收起来,脖子好酸啊……扇子收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虽然他嬉皮笑脸的极不正经,但好在容寰宇终于收了扇子,然后道:“我与你无话可说!另外,我说过不要再见,无论是走错了还是刻意寻来,都请你现在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云颢一撅嘴,索性后退两步往容寰宇床上一坐,悠悠的道:“我若是不呢?”
大概容寰宇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他瞪了云颢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握着玉骨扇的手青筋暴起,在白皙的手背上尤为惹眼。
云颢挑眉,眨了眨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许久,容寰宇终于移开了视线,平静的道:“好,你不走,我走!”说完便转身朝着旁边衣柜走去,从里面拿出包袱,开始整理起来。
见状,云颢连忙从床上站起身,跑到容寰宇面前,按住他的手,道:“别呀,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容寰宇冷冷扫过覆在自己手背的手,云颢立即将手拿开,歉意的道:“对…对不起啊!你别走,我走,我走啊!”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到门上,他才傻傻一笑,转过身去开门。
一只腿分明已经迈出房间了,他却还不死心的回过头看着容寰宇,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想交个朋友而已,谁叫你长那么好看呢?你方才睡那么沉,以你的武功不应该这么没警觉的,不会是受伤了吧!”
容寰宇身子僵了一下,淡淡的道:“没有。”
云颢撇了一下嘴,“真的?”
容寰宇道:“你走不走?”
眼见容寰宇又要动怒了,云颢话题一转,“其实我是想说,你把鞋穿上,天气转凉了。”
云颢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容寰宇盯着自己没有穿鞋的双脚发了许久的呆。
两日后。
张罗两家先后将人下了葬入土为安了。官府也重新贴了新告示,言那杀人的江洋大盗已有踪迹,不日就会被缉拿归案,再押往府衙,秋后问斩。
也不知道是有谁做了这个替罪羊,还是官府为安抚民心做的样子。
但总归是将飘在小镇上空多日的乌云驱散了,集市很快便恢复了往昔的热闹。
云怀自然是要去卖艺的,用他的话说,再不挣钱,家里没米下锅了。
也许是多日阴霾,今天的观众少了好些。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热情的给大家表演了节目,云颢甚至多演了一段。
完了之后,围观群众们吵吵闹闹地渐渐散了,最后剩下几个忠实观众好奇的来到云颢面前,问道:
“云公子,你们为什么不搭个戏台子?那样就不用老是在大街上,还方便了我们这些看客,多好的事啊!”
“对啊,是不是找不着地呀!我大伯家有个小院子正空着,前几日还在说要租出去呢?”
“不用你们家,以我看云院就很合适,很宽。”
“云院是哪里?”
“这都不知道?就是云公子家,就街口之前空了好几年的那旧院子。”
………
为何不搭戏台子?
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人问他们为何不进杂耍班子?为何只在街上卖艺?
连云颢自己都很好奇。
云怀告诉他,男儿岂能安于一隅。不在一个地方停留,是想要锻炼他们,多在江湖走走,能多长见识。
云颢不知道真假,但总觉得理由实在太过牵强。他的了解里,云怀骨子里是个求安稳的人,不然如何解释他们小时候被恶霸欺负时,父亲总是默默承受从不还手。
饭桌上,云颢看似无意的道:“今天才发现这院子这么大,小六?你觉得呢?”
小六点头道:“是啊,从没住过这么宽的地方,归来镇的人真富,这么好的院子就这么荒着。”
云颢扒了一口饭,“嗯,即使再搭个戏台子也不会挤。”
云怀夹菜的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
云颢索性停下筷子,道:“父亲,这归来镇是真不错,要不我们就……”
云怀也放下筷子,打断他道:“不必,杂耍卖艺哪有长居之理。”
云颢看了看两位埋头吃饭的师弟,又看了看云淼,然后重新拾起筷子,没有搭话。
手里的筷子却没有动,看着云怀重新开始吃饭,云颢再次开口道:“这镇上的人喜欢看这些热闹,我多开发一些新东西,不让人觉得厌烦就好了,何必老是这样四处奔走呢!父亲,云淼不小了,你自己也过了天命之年了,还想怎么折腾呢?”
云怀看也没看云颢,道:“我以前就说过,这是为了你们好,定居在这里了,如何学得江湖经验!”
云颢强势的道:“你总说江湖经验江湖经验,不去跑江湖了,还要江湖经验做什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安居下来?”
云怀把菜夹进碗里,然后把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厉声道:“这事我早就说过,为什么你就不听,就非要跟我作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云颢也不甘示弱,“父亲,从小我跟云淼什么都依你,我吃再多苦都无所谓,皮糙肉厚的。你看看云淼,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还要她跟着我们到处奔波吗?你想没想过,她今后怎么办?能找到好归属吗?哪一天她出嫁了,想要看你时又怎么办?去哪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