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勇者，在线猎魔》风迎灯

7、第 7 章

　　晚餐过后，就是睡眠时间。

　　“我们睡在哪里？”霍连问楚歆。

　　楚歆依旧在给精灵顺毛，精灵的头发是海藻一般的大波浪卷，楚歆摸了又摸，爱不释手，而精灵则很顺从地躺在地上让楚歆摸头。

　　霍连不知为何觉得这景象有些诡异，好像精灵不是人，而是一只大型金毛。

　　“不知道。”楚歆回答。

　　“会有人给你们分宿舍的。”福克斯的目光时不时游移在精灵身上，“希瑞一直都是和我一个宿舍，你们的话，应该会被分到同一个宿舍吧？”

　　“你和她一个宿舍？”楚歆看着福克斯，尤其打量了一下他风骚的九条尾巴，“可是你是男人。”

　　“宿舍四个人住，又不是我一个人。”福克斯摊手，“而且，宿舍序号每星期就打乱一回，随机排列组合。只是因为红毛怪不抵触我，所以我才和她一个宿舍。”

　　“我叫希瑞，不是红毛怪。”克莱门汀·希瑞丝不悦地反驳。

　　楚歆看了看希瑞的头发，比起纯粹的赤红，确实更像是柑橘的橙红。

　　十点钟的钟声敲响，刺耳的电子音在监狱炸开，狱卒的声音通过中央传播器在整个重狱二□□号广播。

　　“三十一号犯人分配至九号宿舍。三十二号犯人分配至十二号宿舍。”

　　“运气不错嘛，亚伦。”福克斯看向霍连，“你和我们一个宿舍呢。”

　　霍连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

　　“三分钟后，全室熄灯。各位犯人，请迅速回到宿舍，违禁者将被关入禁闭室一周。”见监狱中的人们依旧情绪高涨，广播的声调骤然提高了一个八度，语气也严厉起来。

　　“那我去睡了，晚安。”楚歆对精灵和霍连挥了挥手。

　　“注意安全，”霍连的声音很轻，“晚安。”

　　楚歆走到九号宿舍。

　　宿舍门是用木头制成的，颇有复古风情。这样的门根本抵挡不住像样的攻击，上面有一个古旧的铁锁，这是八百年前的老古董了，为什么如此小儿科的防御措施会出现在重狱267号，可以说是一个未解之谜。

　　楚歆进入宿舍，发现还剩一个空床铺，床铺上面空空荡荡的，只有铁架反射出了冷厉的光。

　　楚歆知道这个剩余的床铺肯定是自己的。

　　“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吗？”楚歆不满，“就算是犯人，这也太过分了。”

　　“是有被子的。”一个铁皮女生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但是听说有新人要来，他们就把被子藏起来了。”

　　“谁？”楚歆问。

　　“另外两个舍友呗。”铁皮女往自己的床铺上一蹦，铁皮与床铺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我是铁皮人，睡在铁上也没有什么感觉，”铁皮女生坐起来，上身向楚歆的方向倾倒，“我叫克洛，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

　　铁皮女生除了脸还是人形，浑身上下都是灰白的铁皮。她的脸很漂亮，金发碧眼，像是卡西人和东兰人的混血，眨眼时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年纪很轻，神态中还有少年的天真感，一点儿也不像个囚犯。
　　她四肢纤细，身材苗条，小腹却微微隆起，看着像是怀了四五个月的胎似的。

　　见楚歆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克洛不安地用手护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腹积水五六年了，一直没好。”

　　“你愿意跟我换床铺，我该支付的代价是什么？”楚歆并不相信天下掉馅饼，也不相信对方会对自己有无所求的善意。

　　“那个红发女孩……”克洛压低了声线，“她的伤是怎么好的?福克斯可是用尽了办法，但没有一种药管用。”

　　“你和福克斯很熟吗？”楚歆问。

　　“一般般，我们曾经是同学。”克洛并不想多提起过往，“如果你告诉我，你怎么治好她的，我愿意告诉你一个秘密。”

　　“可惜了，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这是拒绝，聪明人都懂。

　　“哎呀哎呀，新人正在讨论什么呢？”一个张狂的声音从木门外传来，只见一个壮汉，他浑身都接受了猿人改造，如泰坦那般健壮。

　　他一脚踢开了门，“新人三十一号，你好大的威风啊，刚来就打伤我们老大。”

　　“作为对你的教训，你就在这没有被单的铁床上睡觉吧。”壮汉狞笑着。

　　“这是触手男的部下。”铁皮女向楚歆介绍，“他是八组帮的成员。”

　　“就是那个触手男组成的帮派吗？”楚歆问。

　　“对。”克洛点头。

　　“我们监狱分了三个帮派，以触手男塞力为帮主的八组帮，以福克斯为帮主的赤狐帮，还有像我一样的中立派。”克洛悄声道。

　　“这些帮派有什么用？”楚歆问。

　　“我不好解释，你很快就知道了。”克洛回答。

　　见两人都无视了自己，泰坦怒不可遏，大吼一声，重重地锤了一下楚歆的床铺。

　　楚歆这才把目光移回他的脸。

　　“我对你们低级的监狱霸凌已经丧失了兴趣。”楚歆跳下床，并不想和这无脑壮汉多纠缠，“我的被子在哪里？还给我。”

　　见楚歆向自己走来，壮汉不可抑制地想到她先前所控制的诡异的、能在空中漂浮的丝带。那丝带看着柔软，纤薄，却锋利无比。

　　壮汉并不了解这是什么原理，还以为是第五星系最新出的什么高科技产品。

　　“如果我就不呢？”壮汉比楚歆高两个头，气喷如牛，右手臂上的黑色布带随着他的呼吸膨胀起伏，黑布带下包裹的是他坚硬若铁的肌肉。拥有这样魁梧的体型，无怪乎他如此嚣张。

　　楚歆的目光落在那黑色布带上，又转移到壮汉脸上：“那随便你吧。”

　　此时，木门外的吃瓜群众听到这走向，纷纷发出嘘声。

　　他们还以为能看到新人大战泰坦。

　　此时已进入就寝倒计时，囚犯们纷纷向自己的宿舍跑去。

　　三十秒后，整个重狱267号陷入黑暗和寂静。

　　楚歆躺在没有床单的硬铁床上，很快陷入了梦境。

　　窗外似乎下雨，淅淅沥沥的滴答声，在黑夜中奏响。楚歆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睁开眼。

　　重狱的墙都用黑色涂料覆盖，吸光极好，关上灯后，暗得如同世界末日到来。楚歆在这样的黑暗中，看见一个巨大的红色影子，笼罩在对面床铺上。

　　那是泰坦的位置。

　　红影似乎没发现有人醒了，楚歆保持原先的呼吸节奏，闭上了双眼。

　　大概一刻钟后，那股神秘的力量波动消失。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这小小的九号宿舍中回荡。楚歆再次陷入了沉睡。

　　楚歆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

　　她睁开眼，只见满地鲜血，白墙被喷溅的血迹染红，好似寒冬风雪中绽放的腊梅。

　　她往对面的床铺一看，泰坦倒在血泊之中，乌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似乎死不瞑目。

　　楚歆跳下床，蹲在尸体前，她从这具僵硬的尸骸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泰坦面色青黑，尸体上爬满蜿蜒的墨色皱纹。这样的墨色皱纹，和楚歆先前猎杀过的恶魔如出一辙。

　　重狱由重兵把守，按理说不可能有外来人士实习夜间的暗杀。

　　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是重狱中的犯人。

　　楚歆知道，自己肯定成为了首要嫌疑犯了。

　　毕竟对方前脚对自己实行过霸凌，后脚就暴毙于床上。

　　怎么看都会觉得很蹊跷。

　　克洛看着已经重度腐化的泰坦尸体，跪在床边，十分用力地干呕。

　　她银色头发的光泽都暗淡了少许，似乎被吓得不轻。

　　“克洛，你镇定些。”一旁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安慰道。他的手轻拍着克洛的背，用帕子温柔地擦拭着克洛嘴边的呕吐物。

　　楚歆的目光落在这个长得十分有书生气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上半身还是人类的模样，下半身却连接了一具蛇身，十分诡异。

　　“你好，阿达，”斯文男人站起来，把克洛扶到一边坐好，才用中指推了下金丝眼镜，“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宋千。”

　　“你好。”楚歆跟他打了声招呼，“你昨天有听到什么声响吗？”

　　“我睡眠可死了，”斯文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什么也没听见。”

　　“挺好的。”楚歆敷衍地夸赞。

　　下一瞬间，宿舍门被踹开。

　　全副武装的狱卒举着激光枪闯了进来，乌黑的枪口对准楚歆。

　　“接到上级警报，重狱289号发生恶性伤人事件，”狱卒上前铐住楚歆，将她的双手背在身后，“首要嫌疑犯三十一号，现带你去审讯处再次受审。”

　　楚歆问：“为什么我是首要嫌疑犯？”

　　“上级指示！你别在这废话！”为首的狱卒大手一挥,“带走！”

　　楚歆别无选择地跟他们走了。

　　她果然被带到审讯室。

　　光屏上正循环播放她击败触手男时的录像。

　　这录像是三百六十度全息视角，上面清晰的表明，楚歆的彩带是从未知的空间突然出现的。

　　“你是异能者。”审讯官笃定道。

　　楚歆不说话，某种角度上，审讯官并没有说错。

　　“监控并未拍到有效画面，”泰坦遇害的录像在楚歆面前展示，“泰坦是凭空出现在地上，伤口也是凭空出现的。”

　　“我们一致认为，只有异能者能办到这件事。”审讯官的光头显示出冷酷的干练，“所以楚歆，你能告诉我谁是凶手吗？”

　　“不是我。”楚歆靠在椅背上，“其余的，无可奉告。”

　　勇者和恶魔的资料，只有超自然管理局和联邦最高保卫处拥有查阅权限。为了避免引起国家动荡，最高军事部封锁了元素大陆和第五星系产生意外链接的事实。超自然管理局一直刻意隐瞒自身的存在，甚至连地方政府和安保部门也对其一无所知。

　　楚歆签订过保密协议，不能在外暴露自身的勇者身份。

　　“如果我说，是恶魔干的，你相信吗？”楚歆微笑道。

　　“你们一直没有发现吗？这个监狱里隐藏了一只恶魔。”她翘起了二郎腿，脚尖有节奏地点击着地面，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慌意乱。

　　“别胡说八道了！恶魔是不存在的！”审讯官一拍桌子，“我劝你从实招来，免得忍受皮肉之苦！”

　　“疑罪从无，他遇害与我无关。”楚歆面无表情的看着审讯官。这个审讯官大概四十来岁，没有头发，整个头就像一个锃亮的卤蛋。

　　楚歆长相极好，是这个整容比喝水还频繁、满大街都是俊男美女的花花世界中都极度出挑的那一批。见她面上一片坦然，一旁的一位女性审讯官发声道：“或许真的不是她。我们的调查应该更加严谨些。”

　　这话简直是在直接打光头审讯官的脸，他稀疏的眉头一竖：“不是她还能有谁？！实习生，你不要以为自己第一名从调查军校毕业，就可以对长官指手画脚！”

　　那位女性神经官被吼了一句，却丝毫不恼，展现出高超的心理素质：“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扩大调查范围。据我所知，还有一位异能者，就是和她一起被关押进来的，第三十二号囚犯。”

　　闻言，楚歆敲击地板的脚尖顿了顿。

　　“他叫什么名字？”光头问。

　　“霍连。”女性审计官查询光脑数据，“是超自然管理局特别缉拿小队队员，曾经以第一名成绩从特种异能军校毕业，现已被开除出队。他今年十八岁，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七十五千克。”

　　“行了行了，不需要说得那么详细。”光头下令，“把他也带过来。”

　　半刻钟后，双手被铐住的剪发少年被带入了审讯室。

　　他刚刚睡醒，头发有种蓬松的凌乱，睡眼惺忪，还没有搞清状况。他看到楚歆，好像见到母鸡的小鸡，一下就精神起来，眼睛都瞪大了。

　　“阿达，你怎么在这儿？！”他没有忘记要以楚歆随口起的假名来称呼她。

　　“我宿舍里有一个人晚上挂了，”楚歆做了简单的陈述，“他们怀疑是我干的。”

　　“你们在聊天吗？！”审讯官一拍桌子，“你们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楚歆看了一眼审讯官，不理解他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只有你们两个是异能者。所以凶手必然是你们其中之一。”光头清了清嗓子，“我要对你们进行异能检测，作为我们断案的必要依据。”

　　“你们脖子上的项圈上安装了微型炸弹。”光头站起来，声音是一种猥琐的阴险，“你们如果胆敢做些小动作，炸弹会瞬间爆炸，让你们死无全尸。”

　　“你们这么做，符合联邦宪法的规定吗？”霍连没想到脖子上的项圈还有此妙用，他神色冷了下来，质问道。

　　“哈哈，联邦宪法！”光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们可是重狱267的犯人！还跟我谈什么人权？你们能活着就是对你们的恩赐！”

　　“认清现实吧，少年。”光头感受到霍连冰冷的视线，丝毫不怵。

　　“把他们带到试验场。”话音刚落，全副武装的狱卒就走上前，压着霍怜和楚歆二人，往屋外走去。

　　路上，别的狱卒纷纷对他们侧目而视，霍连皱了皱眉，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反胃，从面罩后透出的目光呈现冰冷的无机质感，他们看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一盘任人宰割的鱼肉，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的物品。

　　囚犯在监狱里是没有尊严可言的。霍连突然想到这句话。

　　他偷偷打量身边的女孩的神情，楚歆面无表情，一副扑克脸，神情极度平淡，仿佛只是在散步，丝毫无法从她的脸上窥见哪怕一瞬间紧张的神色。

　　她的呼吸都很平稳。霍连暗想。

　　他还没揣摩多久，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个空旷的平地。地面到天花板约有六米的距离两层楼高，这个房间十分开阔，约有五百平米。里面空空荡荡，只有红色的警戒线外摆放了稀疏的椅子。墙壁是圆形的，上面雕刻蜂窝样的纹路，回声效果极好，让他们的脚步声尤为明显。

　　到底是在地下，霍连感到空气有些稀薄，他伸手扯了扯衣领。

　　狱卒把他们的手铐解开。

　　“就在这里，你们两个异能者，”光头走到一边，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过一把枪，“开始战斗吧。”

　　“什么？！”霍连不敢置信，“为什么？”

　　“我们要测试你们的异能攻击方式，”女性审讯官补充道，“这样是最高效的方法。”

　　“我做不到。”霍连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们并不是凶手。”

　　“你没有违抗命令的资格。”光头冷哼一声，随即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电击从项圈传递到颈椎，霍连浑身一颤，瞬间跪倒在地。冷汗大滴的从额头滑落，他浑身的肌肉都因为电流而抽搐，但即便承受着非人的疼痛，他依旧一声不吭。

　　“我拒绝。”他从唇间吐出三个字。

　　“我接受。”与此同时，楚歆开口。

　　霍连不敢置信地看向楚歆。与此同时，光头又按了一下按钮，电击停止。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光头放下手中的电击控制器，“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