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驯养法则》狸狸老大

37、第 37 章

　　“这不很明显吗？！”Nina的嘴张成O型，“就是想找你复合啊！”

　　Nina是陈槿榆的朋友，前不久刚回国进站当博后。储江童对正儿八经的“心理咨询”有些抗拒，陈槿榆硬泡软磨把她拖到Nina面前，美其名曰“聊聊天而已”。

　　Nina跟着博后导师做精神卫生方向的研究，对储江童相当感兴趣，而储江童在吃过药后发现情绪确实比以前可控，与她的“聊天”就这么半推半就地保持了下来。

　　这天照常，储江童周末加完班，和Nina约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储江童困得要命想点杯咖啡，被Nina换成橙汁，还是常温的那种。

　　“是吗？”储江童其实心里也隐隐有这种感觉，但这不像叶飞舟的性格，他哪有这么贱？被那样对待还能毫无芥蒂地贴回来？什么“你有苦衷”，天啊，叶飞舟不会是圣母玛利亚的当代性转吧？

　　Nina看她很久，等她从作茧自缚的迷宫里绕出来。

　　但储江童不再像学生时代那么刨根问底，她染上成年人的陋习，遇事喜欢逃避，所以想了很久很久，直到Nina手中榛果拿铁里的冰块全都化成水后，她才抿抿嘴：“不知道，搞不懂他。”

　　“你在逃避什么呢？”

　　储江童放下玻璃杯，橙汁差点洒出来，幸好没有。

　　“我嫉妒他。”她呼出一口气，避开杯壁折射的阳光，也不敢看Nina，如自言自语，“你知道他爸妈是干什么的吗？大学教授，他妈妈一幅画能卖小几十万。他爸呢？要不是网友扒我还不知道，居然是叶经国。”

　　Nina一脸无知的困惑，但在看到他的百度百科后才惊讶。

　　那种“听名字感觉名不见经传，看了作品列表会惊讶原来那些名曲都出自他手”的人。

　　“艺术世家、天之骄子、顺风顺水。”储江童掰着手指说，“曾经我以为他和我差不多——顶多就比我好一点，后来才发现，原来只是他不屑于用家里的资源而已。”

　　“我好羡慕好羡慕他，又觉得他傻，这么好的资源放着不用多浪费。”她说着说着，肩膀缩了起来，手肘撑在腿上，好像胃痛，“原来不是他傻，是我太功利。”

　　“你只是比他先一步进入现实世界。”Nina柔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储江童摇头：“不管是不是我的问题，我都不想再面对他了。他聪明，有才华，再不济还有家里帮忙，可我不是……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大二那年刮台风，我为了省几块路费在去做家教的路上摔了一跤，我第一反应是幸好没带电脑，到学生家了才发现腿被树枝划破在流血。后来我发微信问他在干嘛，他说他在喝酸奶，发了张照片给我——我靠，他喝酸奶都不舔盖的。”

　　那的确有点家境，Nina想。

　　“而且他买菜从来不砍价，人家给多少是多少，甚至不让人家多送条葱送颗蒜，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没必要占这点小便宜。”储江童自嘲道，“我当时想说人家的称还不一定准呢，后来想想，他应该也无所谓被黑的几毛几分钱。”

　　“他会做饭，但下蛋液时从来不刮碗底。”

　　都是小事。储江童知道自己斤斤计较无理取闹，可桩桩件件小事摞起来，就是蒙眼拉磨的驴背上沉甸甸的筐。她才不相信原地打转总会有出路，索性撂挑子不干了。

　　归根到底是家庭因素，可偏偏这点又很难凭个人去改变。

　　Nina不清楚储江童具体的成长环境，但大概摸清储江童心里的纠结，便也不在他们的感情上多插手，而是将重心放回储江童的心理健康上：“可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调整自己的状态去适应环境，这并不是错的，甚至很多人没有你的韧性，你能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嫉妒是人之常情，我还嫉妒我同门的文章被顺利accept了呢，但你有用它去做坏事吗？你有企图侵占他们家财产吗？”

　　Nina顿了一下，像下了个重大决定般说：“退一万步说，如果你真打算吞占他们家财产，记得吱一声，我有个贼擅长离婚官司和财产分割的律师朋友。”

　　储江童翻了个白眼，笑了。Nina也跟着笑，挑衅似地问：“你会吗？”

　　“说不定呢。”

　　午后三点整，陈槿榆掐着时间打来电话：“聊完了吗？”

　　陈槿榆大学毕业后跟着边燦和秦秀云跑海市开了个游戏工作室，说是前段时间刚拉到一小笔投资，足够他们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有没有这么惨啊？”储江童问，“我看最新那个实机演示视频数据还挺好的。”

　　陈槿榆谦虚地支支吾吾，Nina掐着嗓子学弹幕和评论：“金鱼老婆！请问买十份能舔舔你的手吗？”

　　陈槿榆从“呃”变成烧水壶一样高频的“啊”，由远及近传来一句简单粗暴的“滚”，衣物摩擦声后，电话那头换了个说话的人：“储江童，来不来，你给个准话。”

　　“不来。”储江童像当年边燦拒绝自己那样干脆利落地拒绝，“不想，懒得。”

　　“真的？错过这个机会就没了哦。”

　　“你，”储江童憋着笑，故作冷酷道，“会不会太自恋了？”

　　“……”

　　那头沉寂一会儿，又换回陈槿榆的声音：“没关系江童！等我们收入稳定了我再问你一遍。”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邀请，只是储江童永远以“项目没上线收入不稳定”为由拒绝。

　　陈槿榆在K站算头部up主，而边燦和秦秀云会接点大学生或外包的项目外快，并不缺钱。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家庭兜底，有挥霍青春的时间和资本。

　　这是他们四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于是邀请成了种“说不定会实现”的玩笑。

　　储江童的笑意淡了些，但阳光下看不出来。

　　Nina看了眼时间，说：“我六点的飞机，得先走了，随时on call。”

　　说完把咖啡一饮而尽，拍拍储江童肩膀，扬长而去。

　　电波里只剩下储江童与陈槿榆两人，外加一个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边燦。

　　有些话当着其他人的面不方便说，陈槿榆在电话那头小声说了些什么，边燦不情愿地“嗯”了声，踢踢踏踏地走远了。

　　“你最近是不是又很辛苦？”陈槿榆问，“昨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我差点报警。”

　　当时储江童手一松，“咚”的一下，手机就滑到地上去了。

　　储江童赧然地打了个哈哈，陈槿榆继续了昨晚聊到一半的话题：“所以……你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储江童一想到这件事就追悔莫及，懊恼道：“我现在再拉黑回去，会不会太矫情？”

　　“管他怎么想。”陈槿榆还是那副慢吞吞又忧心忡忡的语气说，“不管拉不拉黑，你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啊。”

　　“嗯嗯，不管拉布拉多。”

　　“……”陈槿榆无语了几秒，又忍不住笑起来，“你好烦。”

　　“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储江童十分崩溃，“当时我脑子被驴踢了吧？一定是吧？”

　　如果不是被驴踢，那就只有叶飞舟在这五年偷偷学了下蛊这种解释了。

　　不然她当时怎么会晕乎乎地就答应了呢？

　　“他这几天有主动找你吗？”

　　“那倒没有。”储江童点进与叶飞舟的对话框——分手时她就狠下心把聊天记录删了，现在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反而看起来心虚。

　　距离火锅那晚已过去一周时间，被叶飞舟强塞进手里的打包的肉还冻在冰箱底下还没吃完，叶飞舟本人则完全没动静。这让储江童摸不着头脑，她阴暗地揣测：“会不会是他和别人真心话大冒险，要完成‘让前任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的任务？”

　　陈槿榆思考了一番，认真地说：“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储江童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心里说不上释然还是有一丁点的失落。她点开输入框又关掉，想着反正对方也看不见，下一秒却兀地瞪大双眼。

　　【对方正在输入……】

　　状态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储江童以为自己眼花，抑或是微信的bug，陈槿榆以为她在处理临时工作，也跟着安静。

　　叶飞舟发来两张图片，分别是三五小七道歉声明的截图，和星寰表示将追责到底的声明。

　　y：【以防你没看见】
　　储江童：【谢谢】
　　y：【[向你转账10000元]】
　　储江童：【？】
　　y：【赔你的】

　　10000，储江童看那四个零看得眼睛发直，静河那套房每个月要还近一万五。

　　生怕她拒绝似的，叶飞舟又补了句：【三五小七赔的】

　　储江童光速点了接收。

　　储江童：【谢谢】
　　y：【……】

　　“抱歉。”储江童才想起自己还在打电话，跟陈槿榆说，“处理点事，现在……”

　　y：【[图片]】

　　一碗咖喱饭，土豆萝卜西兰花色泽鲜润，牛肉块纹理流畅饱满，米饭粒粒分明，在暖黄灯光下发出莹润光泽。

　　打光和角度用得好而已……储江童一边心说，一边咽了下口水。

　　储江童：【？】

　　那头正在输入了会儿，最后却发来短短四个字：【自己做的】

　　什么意思？她要是想多会不会很自恋？

　　斟酌再三，储江童回了个大拇指。

　　y：【好在哪？】

　　储江童终于忍不住：“神经吧。”

　　陈槿榆不明所以：“什么？谁神经？”

　　储江童把两人的对话截图发给陈槿榆，陈槿榆低笑了几声，问：“你怎么回的？”

　　储江童：【不像[屎]】

　　如她所料，叶飞舟被低俗地击沉，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