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是》文禾十

9、第 9 章

　　秦瑜想了片刻，终是担心紫叶，说道，“带路吧。”

　　韩夫人一直关注这边情况，看着秦瑜起身，询问了一句，“瑜儿，是你的丫鬟吗？”

　　“韩伯母，听描述，应是我的丫鬟紫叶，具体情况还要去探看一下。”秦瑜恭敬回道。

　　韩夫人双眼盯着恭敬回话的秦瑜，想着能看出任何不妥，可心内掂量后也没发现此事破绽。

　　秦瑜感受到韩夫人冷冷的视线，接着听她语含警告安排着，“让这丫鬟带路，有事吩咐她即可，地形不熟，省得着急之下走到不该去的地方。”

　　丫鬟屈膝，“是。”转身回禀，“秦小姐，您随奴婢来吧。”

　　秦瑜听着曲声越来越远，看着丫鬟在前面侧前带路，询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书画，是夫人屋里二等丫鬟，奴婢负责在侧院安排茶水，在侧院拐角处看到您的丫鬟晕倒在地上，已安排妈妈们扶丫鬟至房内，也已着人去请前院的府医。”

　　秦瑜走到安置紫叶的后厢房，看着屋门开着。

　　一粗使妈妈守着门，对着前来的秦瑜，低身请安，“小姐安好。”

　　“眼下什么情况？”书画出声问道。

　　门口妈妈回复，“府医已进屋探脉，韩大家的在屋内听命。”

　　秦瑜进屋看到紫叶躺在床上，府医已摸脉完毕，起身收拾医箱，看到秦瑜进来，回禀，“小姐安好，这丫鬟是劳累所致晕眩，在下已针灸片刻，在此休息两刻钟即可转醒。”

　　秦瑜走上前，摸到紫叶手心温暖，呼吸绵长，听到府医所言，内心安稳不少。

　　书画送府医出门，回来回禀道，“奴婢有安排在身，已安排妈妈守门，您有何安排唤她即可。”

　　“去吧。”

　　书画听到安排，转身出门安排粗使妈妈守门。

　　片刻后，秦瑜听到窗户松动，韩沣墨跳进来，急急上前，在离秦瑜一拳之距又生生的站住，克制着自己多日的想念，生怕自己粗鲁的动作惊吓到她。

　　韩沣墨看着自小跟在自己身后，白雪一团似的一点点长大，跟自己分享每一个难过和喜悦的人，他急切想问她情况怎么样，担心母亲在人前出声严厉，可看着她俏生生站在面前，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用眼神一遍遍描摹着她的脸庞，抚平自己不知如何抒发的烦躁。

　　“瑜儿...”

　　秦瑜看着面前穿着青蓝色直缀的韩沣墨，束发于顶，白玉束之，可能第一次跳窗，衣袍下端蹭了一些尘土，语气含着不安。

　　秦瑜想到这些年追逐的情感，仰望他好似已融入了自己的岁月，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度过的时日不是假的，真切的关怀不是假的，秦瑜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经历过才会想要切断的果决些，可对于眼前这情感如火的少年，果决狠断的话，对他太过残忍。

　　秦瑜本已左思右想准备好的话说不出口了，她踟蹰了。

　　这些年的时日与陪伴，情感的羁绊总是牵扯到两人，若是一刀两断总不是一人受伤。

　　可她也清楚两人的未来太复杂，凭她的先知只能避过一些麻烦，远远不够改变人性，她斟酌语言说道，“沣墨哥哥，不用担心，我很好，伯母并未斥责。”

　　韩沣墨听到此言，只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透着怪异，只能喃喃，“嗯”。

　　秦瑜看他面上涌起愧疚，耐下心来解释，“沣墨哥哥，你听我说，我俩之间情谊，不受上辈之间影响，在我迷惘的时候是你给我解惑，在我犯错的时候是你教我道理，在我烦闷的时候是你逗我开心，时日不曾虚度，真诚不曾虚伪，我不是木头，这些我都懂。”

　　韩沣墨想到这些年他们的相互激励，激动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哽咽说道，“等着我。”

　　良久后，听到她一句，“好。”

　　韩沣墨这些时日飘无定所的心忽然有了方向和寄托。

　　秦瑜看着面前成竹在胸的他，她想再等等吧，他的母亲那里总会有无尽的难关，何必由她再点破。

　　外面一声咳嗽，韩沣墨惊醒了，着急说道，“天冷记得添衣，过些时日我带你游上京，金玉满堂有了新首饰，苏记铺的糕点，我会让十满送过去，自己顾好自己。”

　　说完不待秦瑜回答掀窗爬了出去。

　　秦瑜看着恢复平静的窗子，看着门口粗使妈妈跟不知屋内何事似的恭敬垂首站立，想来这妈妈是韩沣墨的人，想着掀窗时，看到的玄色直缀和八卦玉佩，转眼想到帮韩沣墨做这些事的人原来是他。

　　赵时逸自小和韩沣墨是好友，每每她和韩沣墨见面，总有一半机会见到他。

　　韩沣墨风光霁月之人，如何想得到这么周密计划见到一个人，只有他龌龊无耻，满肚子的黑心肠。

　　被骂黑心肠的人，看着好友激动的脸庞，再想到屋内平静的声音，直觉告诉他，好友估计梦难以成真。

　　韩夫人这老虔婆怎可允许自己为之骄傲的乖儿子脱离她的掌控，只怪她不识货，如何不给自己儿子娶这一美人，转眼又想到当初寺庙见到的白皙身子，忽然内心燥热了起来。

　　赵时逸心内坚信这女人原来是蛇蝎美人，一面吊着自己好友，一面不知检点对着自己又一派。

　　赵时逸觉得应该点醒好友，别落入她的圈套，那个女人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坚贞，若是的话，决不能让他偷瞧了去。

　　可要是他不爬窗，他又怎么能偷到。

　　一个展望着后续，一个缅怀着过往，福平看到主子两人，觉得巷口处的大傻和二傻好似就这样。

　　若是赵时逸知道福平如此想，估计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秦瑜带着片刻后醒了的紫叶，让丫鬟给韩夫人带了话，找到了母亲共同告别回了秦府。

　　回到阑花苑，紫叶扑通一声跪在秦瑜面前，“小姐，不是奴婢体弱，奴婢是被人暗算，从后方伸出一绢帕，捂住奴婢口鼻，后来奴婢便不省得了。”

　　秦瑜想到这下三滥手段也只有赵时逸那厮才可做的下，让藕荷扶起紫叶，“我已知晓此事前后，对外人所言，一切都要说是体弱劳累过度。”想了想，又嘱咐道，“这几日，你先在屋内休息，做戏总要全套。”

　　“要是让奴婢晓得是谁做的这事，奴婢定饶不了他。”紫叶恨恨说道。

　　福平一阵的喷嚏，想着天气还是凉了些，回府后定要添上保暖衣物。

　　韩府正厅内，书画跪地回禀着白日发生的一切，“奴才命后院粗使妈妈守门，并派纸鸢守在后罩房拐角处，看到门一直未关，且未有声音传出，粗使妈妈也一直守在门前，奴婢刚询问妈妈，得到一样的回复，待丫鬟醒后，秦小姐便给奴婢传了话，和秦夫人坐着轿撵回府了，奴婢送着上了轿撵，中途未离开且未有人传话。”

　　“下去吧。”韩夫人看着丫鬟退下，对着旁边温嬷嬷说道，“嬷嬷，你怎么看。”

　　温嬷嬷温声说道，“奴婢问了府医，确是疲劳晕眩之症，施针两刻钟后，那丫鬟确实转醒。”想了想补充道，“先前受表小姐命来传秦小姐的丫鬟，奴婢仔细拷问了下，确实是二少爷让她这么做的，当时二少爷在梅林等秦小姐，奴婢就让丫鬟带路，去了梅林，见到少爷，少爷见到奴婢很是生气，转身去了前院，奴婢让书同去前院服侍少爷，后来回禀奴婢说少爷一直跟着老爷，也只和赵世子去了老爷书房，只呆了两刻钟又去了前院送客。”

　　“这逆子，我看昏了头！”韩夫人想到在自己寿辰之日，居然假借他人名义私会，若一个不注意被人看到，自己的仕途还要不要，想到一切事情的根源，韩夫人气的身体颤抖。

　　温嬷嬷看到韩夫人的样子劝慰着，“夫人，您注意自己身子，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

　　“躲过了今日，明日呢，后日呢。”

　　“二少爷还小，总会明白您的苦心，外人总是说二少爷少年英才，可只有您知道二少爷自己多么的刻苦，二少爷学问上拔尖，可感情尤其家室上，您得多给他些时日。”温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在她这个年龄看来，少年感情总是孤勇，一旦到手日积月累，旧人总是比不过新人，何必和少爷逆着来，可夫人总是看不过秦小姐品性，只能算得上有缘无分。

　　“珊儿那里，可安排了？”

　　“奴婢已命下人把嘴巴闭紧，不该说的不说，省得给表小姐添麻烦。”

　　韩夫人看着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帖，拉过嬷嬷的手，“嬷嬷，没你怎么办，一个个的不省心，他一门心思地摆弄风月，怎也不操心一下墨儿的事。”

　　温嬷嬷不敢接话，吩咐丫鬟服侍夫人盥洗。

　　温嬷嬷转身看着服侍老爷的丫鬟书香在门口左右张望，走过去问道，“老爷呢？”

　　许是看到温嬷嬷，书香姿态放松了些，恭敬回道，“老爷吩咐奴婢过来禀告夫人，他去处理公务，今日不过来了。”

　　嬷嬷听到隔间内传出的动静，警告地看了四周，丫鬟俱都低下了头，对着书香说道，“回禀老爷，夫人知道了，还叮嘱老爷早些休息，身子要紧。”

　　书香恭敬应是，俯身退了出去。

　　韩夫人出来后，愤懑道，“冠冕堂皇，说是处理公务，保准去了西院。”

　　“今日您寿辰，这老爷...”嬷嬷刚想说老爷做事糊涂，转眼想到即使自己是韩夫人奶娘，可也是一奴婢，及时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