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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小姐。”

      秦瑜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笑呵呵的藕荷,刚欲张口斥责她私自来了主屋,看着屋内环境转眼意识到这是秦府阑花苑,才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上一世梦境中,近些时日她不断在梦中回到过去,有些让她产生错乱的迷惑。

      藕荷兴冲冲地说着,“小姐,奴婢好了。”

      藕荷的明亮笑靥让秦瑜摇晃的心神归位,打量下肯定道,“恩,看样子确实好了。”

      藕荷看着小姐越发瘦削的脸庞,担心询问,“小姐,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无碍,只是刚病愈,还提不起精神。”秦瑜想了想今日之事,“二伯母一行人到了吗?”

      “二夫人和姑老爷还未到府。”

      英嬷嬷进的屋内俯身向前,在银杏样银制钩子挂好帐子,看着小姐脸色在变好便放下心来,昨日着实吓住她了。

      英嬷嬷恨不得日日把眼珠黏在小姐身上,“小姐,您用膳吧。”

      紫叶摆着膳食。

      紫玉吩咐丫鬟提热水进屋盥洗。

      各司其职,忙忙碌碌,秦瑜却感觉到甚是踏实。

      用膳后,秦瑜在屋内待着无聊,想出门在院里走走,可一动英嬷嬷就咳嗽示意,惹得藕荷询问,“英嬷嬷,您也感染风寒了吗,要不把我用的药给您备一碗。”

      看着大家哈哈笑了起来,疑惑的询问紫叶,“你们在笑什么?”

      紫叶在藕荷耳边解释两句,藕荷知道是误解了英嬷嬷的意思,看着小姐可怜的样子,主动提出打探消息,看着小姐点头,飞奔出门。

      藕荷早就按耐不住了,只是更担心小姐,现在小姐好奇,她想她打探消息一样是为小姐解忧。

      紫叶和紫玉提议打叶子牌,秦瑜,英嬷嬷四人到热闹了一番。

      孙嬷嬷听着马车内咳嗽的声音,轻声回禀,“夫人,已进入柳福街,还有一刻钟即可到府上。”等咳嗽声停下,车上传出略显疲惫的声音,“到了府内,先去回春堂去请张大夫,琲儿的身体一刻也耽误不得。”

      “是,夫人。”孙嬷嬷俯首应是。

      “应天府好是好,总归没有在上京内好,每次归家,路途遥远,琲儿身体受不住。”二夫人怔怔地看着摇动的车身,语气满是期盼,“希望这次心想事成,老爷调回上京,风水总要轮流转的,这谁又能说的准呢。”

      孙嬷嬷在马车外面默默听着。

      二夫人一行人在出海津镇地界碰到了同样来上京的姑爷宋庭辉携带一双儿女前来上京,两路人合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了上京,到了府门,奴才们自行搬运着箱笼,大老爷并大夫人已在门口等候,见面自是一番契阔。

      “景明,一路辛苦。”大老爷对着许久未见好友抱拳。

      许是家宅之事烦扰了好友,宋庭辉脸上浮上尴尬之色,“正直,何来辛苦一说。”

      “舅舅,舅母,安好。”宋书尧抱拳俯首,宋书婷屈膝俯首。

      “起,这是尧儿吧,甚是一表人才。”

      宋书婷从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的舅母,一身丁香色襦裙衬着白皙的皮肤,嫩生生的,在这冬日更显鲜活,低首看着自己陈旧的石青色襦裙,昏黄的肤色,毫无生机。

      大夫人感受到了她的打量,抬眼看过去见她立刻俯首安静的站着,以为是她到了不熟悉的地方过于担心,拉过她的手,“婷儿,我是舅母,瑜儿今日身子有恙,你们年龄相仿,可以一起说说话。”

      “哼。”秦琬看着宋书婷一身的小家子气的样子很是蔑视。

      秦琬看着母亲横过来的眼神,只能收起脸色,想到母亲让她和宋书婷交好,还多次叮嘱万不可意气用事,可想到宋书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真心不讨喜。

      宋书婷头埋的更低了。

      “大哥,大嫂。”二夫人陈氏上前,面色因赶路显得疲态,一身江南独有的宝蓝色金彩绣云锦裙,外罩着青莲绒的灰鼠皮大氅,头上簪子,晚上镯子,耳上耳坠是通体翠绿的玉,价格不菲,说话夹枪带棒,“还是上京好呀,大嫂不用受我这路途奔波之苦,我是苦命的人,琲儿路途上染上了风寒,久治不愈,作为她的母亲甚是担忧。”

      “弟妹。”赵氏好似感受不到她的语气粘酸,安排道,“老爷已安排张大夫在府内候着,子女总是父母心头肉,不过有张大夫诊治,弟妹还是放宽心。”

      二夫人听着妥帖的安排,没再说话。

      “大伯,伯母安好。”秦琅抱拳俯首,秦琬屈膝俯首,后面秦琲被孙嬷嬷抱着弱弱问安。

      “走吧。”秦伯商看着后面窝在怀里的秦琲面色惨白,气息虚浮,二弟夫人素来拔尖,本不用带子女奔波,虽没分家,可二弟内宅之事,他无法指点,“回颐芳斋吧,母亲已翘首企盼许久。”对着后面的孙嬷嬷,“直接回屋吧,张大夫已候着了。”

      孙嬷嬷看着二夫人点头,带着三小姐回了静然居。

      秦老夫人看着不停往屋外张望的女儿,提点了两句,“姑爷在年节下能来上京,内心总算还是把你这正妻放到心里的。”

      秦珍这些时日在秦老夫人面前受到点拨,省得了些许道理,不再蛮横对抗,可向来在他面前的自傲让她无法一刻之下放下,语气冷硬的说道,“哼,女儿这些年总有些许苦劳。”

      秦老夫人知道女儿嘴硬,晾了这些时日,总归还是退了一步,“做事前,想想你的一双儿女,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秦珍看着母亲冷脸,再想到久未见儿女,语气软了下来,坐在椅上,“母亲,我知道,您说的我已记得,也知道该怎么做。”

      秦老夫人不再劝解,万句话不如经一事,她让张妈妈掀开门帘,冬末的冷气刹那间灌满了屋内,她受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张妈妈欲放下门帘,秦老夫人摆手制止。

      一刻钟后,丫鬟请安声音迭起。

      “母亲安好。”

      “祖母安好。”

      “外祖母安好。”

      “好,好,好.....”秦老夫人看着屋内跪着的子子孙孙,激动不已,“起,快看椅。”

      张妈妈趁机放下门帘,又命丫鬟在角落处放了一个炭盆。

      “祖母,您想婉儿了吗?”秦琬跪坐在秦老夫人脚踏,俯首在秦老夫人膝盖处,抱着秦老夫人撒娇。

      “想了,想了,祖母的好孙女。”秦老夫人抚摸着秦琬的黑发,看着坐在下首的瘦削的少女,心疼说着,“这是婷儿吧,上前让外祖母看看。”

      宋书婷接受到母亲的鼓励,走上前去,自己的手被外祖母紧紧握着,听着她关怀的问道,“路途上,是否受得住,这次来了,在外祖母家长住一些时日吧。”

      她无法决定,看向父亲和母亲。

      秦老夫人看着她的样子更加心疼,“不用看他们,外祖母想留你,没人敢阻拦。”

      宋书婷看着眼前温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外祖母,想到的是一直以来在祖母面前立的规矩,还有伺疾摆膳,这祖母还口口声声说着这是为她好,可外祖母语气虽蛮横,她心里却觉得异常踏实。

      秦琬看着面前柔弱让人怜惜的宋书婷扮着一副可怜相,内心真瞧不上她的做派,两人初初相见,她自述可怜身世,不得祖母疼爱,克扣她的月银,自己也是疼惜她,对她很是上心。

      后面有几次宋书婷怯生生借她几幅首饰,她爽快应答,时日久了装作不知故意不还,与其争辩,她说着表姐何至于侮辱人,后面甚至哭的哽咽说不出话,惹得母亲斥责了她。

      两人之间便落下了隔阂。

      秦老夫人体恤孙辈,让下去休憩,让姑爷和秦珍一并回了莲花苑,留下大老爷,大夫人和二夫人商讨年节事宜。

      “母亲,年节事宜这次恐要劳烦弟妹了。”秦伯商说道,“大理寺要南下巡检,我明日即将离家启程。”

      秦老夫人听完话,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颐芳斋内瞬息间鸦雀无声。

      二夫人陈氏心内着急,在想是否是大房心生怨怼故意使然,想到老爷年前写信给母亲,要在年节下走动一番,说是对年后考绩及调迁有益,母亲也已答应。

      她当初也是不解,老爷给她解释随着大房送节礼,这部分银子自是公中来出,母亲向来觉得老爷外出深觉亏欠,也装作不知似的顺水推舟,可现在大房不送节礼,自然该二房自己置办,她心内暗自着急在母亲几人面上一一扫过。

      她微微侧身重重看了一眼在最后安静的大嫂,心内冷哼,还以为她们大房是良善之辈,原来也如此汲汲营营,还是老爷糊涂,自己暗里说过多少次要分家,他向来教诲大哥本就孝悌母亲,父亲已逝,由他提出分家恐伤了母亲。

      秦老夫人直接点出,“看来你这是怨怼我呢。”

      秦伯商俯首诚恐说着,“母亲,何来此言,昨日下值才接到如此通知,明日即刻出发,不得耽误。”

      秦老夫人看着他言词诚恳的样子,暂时信了几分,“你的节礼如何安排。”

      “儿子职位本就不显,好友甚少,均是多年好友,母亲说了暂不送年礼,也只送了几幅笔墨而已。”秦伯商据实说着。

      秦老夫人依旧心内不舒坦,似是屋内炭味浓烈,头似重锤似的嗡嗡沉沉,“你既如此有成见,依你便可。”

      “谢母亲,您早日休息。”秦伯商携妻子拜别母亲,直至走出颐芳斋,慢慢放缓步伐,等着妻子上前,看着走到身旁的妻子主动解释着,语气没有在屋里时的坦然,“我南下轻松了,只是把你和瑜儿扔到了家里。”

      “夫君,何来此言。”,大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紧紧皱着眉,脸色有些不虞,主动牵起他的手,“夫君放心即可,后宅之事本是为妻本分,母亲那边,妾身定会日日请安问候,二弟妹.......”

      “非也。”秦伯商慢慢说道,“我是担心你和瑜儿,也仅此而已,母亲向来坚强,把持公中,断没有吃亏的时候,二弟妹也有母亲筹谋,二弟妹膝下子女俱已成人,张大夫回禀琲儿也只是风寒,吃上七日药即可痊愈,妹妹自小跋扈,久经生活窘迫,近日我愈发觉得她钻营是非。”

      秦伯商想到家里的是非也无力,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最近一直想是否到了分家的时刻,他隐晦在族中几位德高望重长辈面前说过,族中长辈劝他再考虑一段时日,想到此有了些决断,“瑜儿那边,我已和母亲禀告,这段时日免了请安,你这边若是觉得不妥,也告病一段时日吧。”

      大夫人听着夫君谋划,觉得是否过于小心了些,看着夫君沉闷的脸色,劝慰道,“夫君放心,妾身会斟酌行事的。”看了眼周围,小声询问,“夫君何时知自己要南下的?”

      秦伯商想到缘由,欣慰着说,“还是瑜儿提议。”

      “与瑜儿何关?”

      秦伯商想到第一次母亲提出年后由二房到时再送节礼的第二日,瑜儿去到书房,上来说道,“父亲您南下吧。”

      “为何南下?”秦伯商搁下笔望着眼前女儿,他没有妻子对于女儿懂事的感怀,更多的是担心是否遇到了难处,人只有遇到难处,吃了亏才会成长。

      墨香散在书房,他压下思绪,他素来在大理寺无争无抢,安分度日,最近一段时日大理寺确实在斟酌巡访考绩官员事宜,可这向来不是他强项,以往也从未参与过。

      “祖母偏心叔父一家,还让我们心甘情愿,着实有点强人所难,世人都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可人心都偏长的,瑜儿说句大不敬的话,祖母心更偏。”秦瑜应着父亲的目光,说出的话带着不忿之意。

      祖母装糊涂同意二房来了才送节礼,这让上京之人如何看待父亲,一心拿公中的银子为叔父铺路,父亲呢,谁又为他考虑,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欺人太甚了些。

      秦瑜向来知道人只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得寸进尺而已,断没有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心怀,打擂台而已,她秦瑜早不怕这个了。

      “都是一家人,何来你我之分。”秦伯商总不想一家人闹得四分五裂。

      “你是你,我是我,我既不贪图你的,你也别想沾染我的。”秦瑜郑重说着,“经纬之分,女儿心内也是有尺,女儿做不出端着笑脸让人奚落,女儿能做的是你破了我的碗,我自是砸你碗,一报还一报而已。”

      许是被女儿的果决震惊,秦伯商想了想,他也是少年意气风发过得,何时这么唯唯诺诺,踟蹰不前的。

      屋子里没有放炭盆,浓重的墨香被冷冽吹散,到了胸腔里带着劈天的气势充斥着脉络,让秦伯商有些丝丝感悟。

      秦瑜看着父亲点头内心大安,对于年后父亲出事她既然摸不出头绪,那就把父亲调离上京,她可知上一世南下巡访破获了卖官鬻爵的大案,朝中一大批官员落马,巡察官员全部官升一级,就是不知父亲是否能参与进去。

      赵氏听着老爷介绍,被瑜儿的大胆震惊到,又觉得女儿有边关勇士之风,甚是自豪。

      阑花苑内,秦瑜听着藕荷打探回来的消息,魑魅鬼魉都粉墨登场,好戏看来开场了。

      听到父亲明日南下,终于这多日的担心安稳了下来,她忐忑多日,本以为南下无望,万没想到在这最后一日事情居然有了反转。

      紫叶听着藕荷描述姑表小姐穿着半旧不新的襦裙,还没有府内大丫鬟的鲜亮,叹息说着,“看来也是有苦难言。”

      秦瑜听完紫叶的叹息之语,哈哈笑了起来,她这个表妹素来惹人怜惜,这不连紫叶都心疼了些。

      紫叶看着小姐不赞同的样子,询问道,“小姐,是奴婢说错了吗,连府内的大丫鬟这个时节都不穿石青色,在这冬日灰突突的,显得人总是气色不好,又泛着青色,还是陈旧的青色,奴婢觉得姑表小姐甚是可怜。”

      这下连英嬷嬷都笑了起来,连一个丫鬟都知的道理,她一个小姐难道不知,知还如此,是有多缺爱,这种自艾自怜的角色都舍得扮演。

      “给你们叮嘱两句。”秦瑜看着她们几人,斟酌了些,“她的话,你们一句也别信。”

      “好了,记住就行,别打扰小姐休息了。”英嬷嬷出声打断了她们,看着几个丫鬟退出门去,小声哄着小姐,“小姐,她们几个还需要再历练历练,看人还太轻,您就别操心了,奴婢会时时盯着她们,你身体刚好,还需要多休息。”

      秦瑜想到昨夜的梦魇,寻求着安慰,“嬷嬷,您陪着我睡吧。”

      “小姐,放心睡吧,奴婢陪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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