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双向暗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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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陆：双向暗恋成真】
咖啡厅。
陆南乔和顾锦言面对面而坐。
“听说你最近在投资电影？”
顾锦言：”昂？你也感兴趣？”
陆南乔：“我写了个剧本。”
顾锦言惊喜道：“发我看看？”
半个小时后。
顾锦言抱着手机反复观看，还是蹙眉，小小斟酌说辞：“小表嫂，容我不厚道地说一句，你这青春校园片虽然有点儿纯爱写实风，但也很有扑街的潜质。”
“……”
“但是！”
“我想起我欠你一个新婚礼物，这部片子，我帮你拉投资！”顾锦言豪迈拍拍胸脯，一眼洞悉笑道，“而且，我觉得你也不可能是那种随便玩玩的人，你是不是想弥补一下我表哥的青春遗憾？”
陆南乔也不藏着掖着：“是。”
前几天，他和顾修远在电影院看了个破镜重圆的青春校园文，虽然那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他隐约能感觉到顾修远似乎蛮失落的。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好几次午夜梦回，陆南乔心中百转千回，依旧难以纾解那丝萦绕心头的愁绪。
——是错过彼此青春的遗憾。
“确实想弥补一下，剧本也是我这两天突发奇想，临时写的。”
“那我更义不容辞！”
“我这就去找最顶尖的拍摄团队！”
“谢谢。”
“谢啥！咱俩谁跟谁！不过能不能让我过过戏瘾？！”
二人刚从咖啡厅走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楚阳行热切开口：“你们在说演什么？我也演我也演！”
“……”
“……”
“行呀！你带资进组！”
“没问题！”
三日后。
顾锦言拍门：“小表嫂开门！”
楚阳行：“嫂子开门，我是——”
门开，出来的是顾修远。
顾锦言：“……”
楚阳行：“……”
几秒后，陆南乔快步走来，瞬间被顾锦言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嘀咕半天。
顾修远端来点水果。
顾锦言：“我们有事出门啦！”
顾修远：“密谋什么？”
楚阳行：“哥们儿放心，不是撬你墙角！也撬不动！”
几人来到剧组。
整个厂房都被包下来。
正在陆陆续续以顾修远曾就读过但如今已拆迁重建的母校为原型搭景。
顾锦言带着陆南乔四处参观：“小表嫂，怎么样？满意不？”
陆南乔微笑环顾：“很逼真，一比一还原细节。”
楚阳行得意扬眉：“那是！我可是天天来监工呢！功不可没！”
顾锦言也不甘落后邀功：“还有我和晚姐的功劳好不好？张导可是咱们晚姐请来的。”
“总之，谢谢你们。”
“都是朋友，说啥客气话。”
“什么时候开拍？”
“我明天再预约几个外景租借，然后万事俱备，只等张导出厂！”顾锦言又追问，“对了，那段旅游的戏，你是想真实取景还是怎样？”
陆南乔不假思索回：“我们没度蜜月，正好当作蜜月旅行。”
……
终于。
万事俱备，而作为主角之一的顾修远是最后知道的。
他微惊过目剧本。
好半晌后。
顾修远挑眉：“单向暗恋？”
陆南乔煞有其事摸下巴：“是呀！其实我挺肤浅的，帅得人神共愤的顾总，难道不值得我肖想整个青春？”
顾修远垂眸挽唇：“主角有特殊权利吗？”
陆南乔慢悠悠笑问：”想怎样？”
顾修远一本正经：“不太满意剧本，想向编剧大人申请，让我小作修改。”
陆南乔佯装为难沉吟片刻：“嗯，申请准予通过。”
*
天空一碧如洗，在那片克莱因蓝下，风从七月盛夏追随到九月末端，吹拂课间的聒噪，也撕开青春的一角。
高三13班，教室后排。
隔着条走道。
陆北笙给陆南乔扔去两颗西柚味薄荷糖。
“陆北笙，你幼不幼稚。”
“我请我哥吃糖关你屁事！”
苏清晚收回厌蠢眼神，一只手晾在陆南乔后椅背，另一只手捻起滚到她桌面的硬糖。
“你别碰，那是我给我哥的！”陆北笙边制止边龇牙咧嘴起身，小狼崽护食一般抢回糖果。
前门。
顾锦言哈士奇似的，兴致冲冲跑回来，就看到这水火不容的一幕，她嘀咕声：“怎么两颗都是西柚味呀？”
陆北笙：“你们懂什么！”
陆北笙：“那当然是因为I want to （two）see you（西柚）！”
“……”
“……”
“……”
土儿吧唧的。
顾锦言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言归正传！我跟你们说吼，隔壁14班来了个转校生，好像叫顾修远，据说是个大帅哥，要不要过去看看？”
陆南乔头也不抬地写题：“不看。”
顾锦言恨铁不成钢：“书呆子！”
“晚姐你呢？”
“没兴趣。”
顾锦言啧啧感慨：“听说是从青川中学转来的，隔壁市的青川啊！每年往京大输送全校大半人才的青川中学！陆南乔，你年级第一的宝座要被撼动咯，这都不去会一会你的未来敌手？”
苏清晚不解蹙眉：“青川中学？这么厉害转过来干嘛？”
顾锦言：“不骗人，真是青川中学！”
青川？
陆南乔写字的手停顿。
他外婆在青川，暑假时他便是在青川待过两个月。
愣神的功夫被拽走。
顾锦言嘀咕：“我还没吃早餐，陆大学霸你就行行好，陪我去食堂吧！”
14班外的走廊围着不少男生女生，众人高谈阔论，话题中心由那位新来的转校生慢慢发散：
“我靠！这也太好看了吧！”
“又高又帅，成绩好，家里还有钱！他要是早点转来，我高低得暗恋三年！”
“听说他在青川是年级第一。”
“哟，这是要和我们陆大美人学霸一决高下呀！欸说曹操曹操就到，陆南乔！”
……
目光交汇的中心陆南乔刚好路过14班后门，穿堂风刮进露天走廊。
陆南乔偏头整理头发的间隙，正正瞧见，教室内，十七岁的少年正倚墙开窗，身上披着层斑驳的光影。
像青春电影里主角早死的白月光出现在回忆里的慢镜头特写。
清冷，又隽永。
也有点熟悉。
陆南乔目光游移，微微搜寻脑海。
里面的少年也碰巧侧头。
眼神略显淡漠，穿越浮光的空气，定定落在他身。
猝不及防对视。
是他？
一个月前帮他解围的男生。
陆南乔匆忙撇开视线。
明明只有短短几步的时间，可这一眼，却像历经万年般悠长。
手掌不自觉抚上胸膛。
心脏，跳得急促。
顾锦言奇怪看人：“干嘛？不舒服？”
陆南乔摇头：“没事。”
二人恰好路过光荣榜，陆南乔的照片正以总分700排在首位。
顾锦言瞅了眼：“每次都考700分？你会控分吗？”
陆南乔：“你太看得起我了。”
*
自打那日，陆南乔便总能在上下楼的楼梯、安静的图书馆、人来人往的校门口，甚至是周末的自习室，与这位转校生有擦肩而过的偶遇。
又譬如这日。
他们竟又在食堂隔着几张桌子对坐。
幸运之神可真是格外厚待他。
他心想。
这份窃喜却在下一秒被击碎。
顾修远对面坐下个明艳的女生。
两人没聊几句，女孩意味不明笑起来，隐约能听到女孩暧昧调侃：“原来你是来抢我们的年级第一呀？”
那氛围是旁人从未享受过的。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他们好般配。”
字字句句，诛心传来，陆南乔攥住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饭，深以为然喃喃自语：“般配。”
郎才女貌。
简直般配得不行。
况且，他凭什么认为顾修远那样闪闪发光的人，也跟他一样，喜欢男生。
暗恋素来是个可笑的词。
无疾而终才是人生常态。
下午。
放学后的小道。
清隽身影穿过竹叶，消失在转角。
陆南乔收回视线。
比起那人的正脸，其实他更熟悉这人的背影、侧影。
他悄悄拐进小道。
照着那人浅浅的脚印踩下去。
陆南乔便是这样，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踱步那人走过的路，祈求吻合曾留下的足迹。
很幼稚的小行径。
却是青春期的少年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表白。
转眼便是十月底。
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思学楼一楼大厅，荣誉墙更新，陆南乔依旧以700分稳居年级第一，而身负众望的青川年级第一的顾修远以一分之差陪衬在陆南乔身后。
围观者无不哗然。
青川中学名扬天下的招牌看来是有点儿名不副实了。
*
晚上，将近十一点。
十月过后，他们年级便在上晚自习。
晚自习通常在十点结束，陆南乔多坐了些时间，教学楼已经没什么人，保安也来巡逻顺便赶人，他路过隔壁班，已经锁门，匆匆走到楼下，乌云密布，酝酿许久的雨簌簌落下。
他没带伞。
只好等雨停再走。
雨声淅淅沥沥，却是最舒缓的白噪音，陆南乔摘掉耳机，站在一楼大厅里。
荣誉墙也在大厅中间。
而他和顾修远的照片，正一左一右并列，挂在最耀眼的位置。
真的是巧合吗？
他按捺不住问。
越看越像是种心照不宣的靠近。
转念间，又摒弃掉这妄想。
那样耀眼的人，又怎会看得见这样渺小的一个他呢。
自作多情。
“没带伞？”
空荡之中忽而传来的声音，清列低醇，漾散雨夜的冷寂萧条。
陆南乔循声回头：“嗯？”
看清来人，他惊诧也惶恐别开视线，僵硬杵在原地，忐忑不安。
那人朝他这边靠近。
他竟破天荒地后退一步。
显而易见的抗拒。
奇怪的举动，让两人都微讶愣住，对方倒是没对此说什么。
陆南乔懊恼咬咬牙，也不知会被对方误会成什么。
微妙的沉默流淌在空气里。
终于，那人又问。
“冷吗？”
荣誉墙玻璃面泛着光，映出他那清瘦的身形，讷讷定在原地的自己，正套着单薄的校服。
他却摇头：“不冷。”话虽如此，身体却不由得在潮雾里打了个冷颤。
陆南乔话刚完。
面前还是拂过点轻风，一件校服外套已经披在他身，残留着余温。
还飘起淡淡的檀香味。
很安神的味道。
他眸光凝滞，脚步都似在这刻虚浮，受宠若惊垂头，盯着校服铭牌上倒转的名字，不难辨认，确实是
——顾修远。
顾修远又问：“你家在哪？”
陆南乔没去思考为什么，只木然回着：“城南东兴路。”
“一起吧，顺路。”
“啊？”
那人已走到檐下，刷地撑开伞，颀长挺俊的身影伫立夜色。
微笑回眸：“走吧，陆同学。”
雨水噼里打落黑伞。
路灯映照伞沿滴滴答答飞溅的水花。
陆南乔僵着身体，一直低垂脑袋，视线投向顾修远迈出的脚步，连忙跟上，找准节奏，同时抬腿，落脚，几次摸索，终于达到步履一致的效果。
他很心满意足于此。
毕竟，网上说。
步履一致的人，不会走散。
二人刚出学校路口。
顾修远招手，停下辆车，打开车门，陆南乔迅速钻进去。
那人紧跟其后坐到他旁边，从包里抽出方帕子：“擦擦。”
随后又说：“城南东兴路。”
前排司机眉梢微挑，似有疑惑，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好的。”
车内。
沉默横亘，氛围微妙极了。
陆南乔脊背微绷，拘谨挨向一边，手心愈发渗出薄汗。
最后掏出蓝牙耳机。
几次偷瞄旁边看手机的人。
终于。
他惴惴不安打开话题：“你听歌吗？”
“好。”
顾修远接过他递出的一只耳机。
顾修远：“挺好听的。”
陆南乔惊喜亮起手机屏幕，热切推销：“是吗？歌名是这个，我每天都听。”
……
歌声轻缓，安抚人心。
车内空调更是暖洋洋的，烘得人慵懒劲儿直犯。
陆南乔抱着书包靠窗。
空气中，檀香若有似无地浮动，竟生出种微妙的祥和宁静。
渐渐地，也没那么紧张，他便慢悠悠地闭眼思考数学题。
车子开上桥头。
顾修远忽然开口，声音淡淡的，却比窗外雨水还要清冽：“陆同学。”
“嗯。”
两道目光交汇。
陆南乔打起精神望向顾修远。
车外粗亮的闪电划过，映出那人眸底的笑：“你再不说你家地址，就要跟我回家了。”
嗓音浅淡微扬。
比带着电流声的歌声还要醉人。
陆南乔听得一时失神，尤其是后半句，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吧……
几秒后。
他连忙报出小区地址。
直至下车，手心还是温热湿濡的。
陆南乔匆忙塞下一百块。
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前排司机大叔：“……”
好家伙，这小男生该不会把他当成网约车司机了吧？哪个败家的网约车开千万豪车接客哟！
司机小心翼翼问：“少爷，回家吗？”
顾修远看着那一百块问：“从学校到这里，市场价车费多少？”
司机估摸着回：“有很多价位，二三十有，六七十也有，雨天涨价更是常事，可能八九十一百都有。”
“好，麻烦了，回去吧。”
司机余光瞄向倒后镜，只见顾修远指尖点着手机，音乐软件搜索栏弹出首歌，后座少年也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雨夜里的车子，掉头，开往完全相反的城北方向。
*
另一边。
陆南乔回到家。
“鹿鹿快洗手，妈妈做了夜宵。”
陆女士正在翻炒热气腾腾的干锅煸鸭，配菜是笋片和莴苣，餐桌上还摆着香味四溢的红烧猪蹄、芋头扣肉、白切鸡和蚝油菜心，凉菜是凉拌黄瓜，汤则是虫草花炖竹丝鸡。
陆南乔洗着手问：“这么多菜？”
陆女士柔声回：“你爸等下回来。”
“真的？”
他爸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有时候过年也未必能回家。
从前倒是会埋怨一二，长大后便慢慢释怀，心头偶有的那点儿不满更多时候还是被终于能团聚的喜悦冲散。
咔哒。
门把被拧开。
玄关男人眉骨硬朗沉冷，透出股凛然伟正的英气，虽身着普通便装，却挺括利落，看起来干练内敛，朗朗开口：“大宝小宝，我回来了。”
陆女士莞尔迎去。
男人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是束鲜花。
“厉同志也浪漫起来了？”
“我兄弟教的。”
“来，我们小鹿同学也有！”男人招招手，陆南乔悠悠走近，便见自己的亲爹从胸前掏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练习册。
“？”
陆南乔有点难以置信。
厉同志煞有其事拍拍陆南乔肩膀，直将人拍回现实，语重心长：“乖儿子好好学习，和你妈妈一样，当大学霸！让你爹我沾沾你们母子的光！”
陆南乔简直无语凝噎。
片刻后。
男人爽朗大笑：“逗你呢，礼物在这。”
厉同志放下背包，陆南乔才惊觉这竟是个猫包，一只小布偶从拉链口探出脑袋，丝毫不应激，甚至跳出来，大摇大摆巡视起自己的新家。
“猫舍看到的，店家说小孩儿都喜欢小动物，我就买了一只。”
“谢谢爸。”
“你跟你爹说啥客气话。”厉同志一手搂着陆女士，一手搭在陆南乔肩膀，“走，吃饭去，一天没吃呢，可饿死我了。”
餐桌。
厉同志先后替陆女士和陆南乔拉开椅子，又扒拉出两个鸡腿分给二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夜宵。
厉同志瞅着陆南乔外套的铭牌看：“哟！我的儿啊，你这是穿的谁的衣服？你的小男朋友？改天带来给你爹瞅瞅，切磋下身手！”
陆女士责备觑人：“那不得被你揍死。”
陆南乔低头，方发现自己一直还穿着顾修远的外套：“不是，爸你别乱说。”
厉同志眯眯眼：“没关系，你爹记住他了，顾修远是吧？”又转头囔囔撒娇：“老婆大人，下个月是不是有家长会？带我一个呗。”
陆女士：“……”
厉同志：“老婆姐姐，求求。”
厉同志扯衣角：“好姐姐。”
陆女士脸色微红：“孩子还在呢，为老不尊。”
厉同志依旧我行我素，化身小奶狗摇晃陆女士手臂央求：“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陆南乔：“……”
真是非礼勿视。
他别开头：“咳，我去洗澡。”
浴室，陆南乔抱着校服出来，顾修远的衣服被染上饭菜油香味，一股子鸭味，这样子还回去实在有失礼数，他来到洗衣机边上，掏出两颗新买的橘子汽水留香珠，丢进去，才心满意足离开。
第二天。
陆南乔把满是橘子汽水清香的校服平整叠好，放进袋子，再塞进书包。
照旧出门买早餐。
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今日却没他喜欢喝的紫米豆浆。
老板抱歉笑道：“哎哟，孩子真不好意思哈，不做那款豆浆了，没什么人买，亏本呢。”
陆南乔虽失意，仍微笑：“没事。”随后空手回到学校。
刚到教室的少年，意外在自己的桌面看到杯豆浆。
杯底还压着张纸条。
他拿起便利贴，字迹端方，铁画银钩，恰如其人，都得天独厚般好看：【车费给太多，我家楼下有一款豆浆很好喝，分期还你。】
陆南乔指腹摩挲过已干的字迹。
那瞬间。
唇角笑意比A.K.47还难压。
“陆大学霸，看什么呢？”顾锦言伸着懒腰走进教室。
“没什么。”陆南乔把纸条夹进课本。
“豆浆？饿死我了，给我喝一口？”
“你自己买。”陆南乔眼疾手快抢回豆浆。
“那卷子给我抄抄呗。”顾锦言耸肩，丢下书包，打着哈欠补作业。
班级渐渐热闹起来。
陆北笙匆匆跑进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煎饼果子：“哥，早餐。”
楚阳行后一步推走人嫌弃翻眼：“大早上吃什么煎饼果子！”
他放下保温盒：“乔，我让阿姨炖的佛跳墙，这个好，大补。”
顾锦言：“……”
苏清晚：“……”
“姓楚的！有你什么事？”
“那又有你什么事？”
“有种就出去单挑！”
“来呀来呀！who怕who！”
两人骂骂咧咧出了教室。
陆南乔仍捧着豆浆，完全还在状况外，浑然不知陆北笙和楚阳行对骂了半条街，最后在小树林打得天昏地暗。
他低头抿了一口。
豆浆还温，甜而不腻，他情不自禁又喝了一口，走廊外，陆陆续续有人拿着清洁工具，嬉笑路过。
陆南乔视线投向桌面的课本，余光却穿透玻璃窗，一直追随中央的身影。
班级外少年们繁乱的脚步声。
是他怦然乱跳的节拍。
忽然想起校服没还回去。
陆南乔匆匆搁下豆浆，抽出书包里的袋子，绕出走廊。
“顾同学，等一下。”
临近班级门口，围着顾修远的几名男生都不约而同停下，眼神八卦暧昧又不乏丝起哄，一个个捻起兰花指，佯装传话，掐着公鸭嗓子喊：“顾同学～有人叫你哦……”
一个个的表情欠得不行。
顾修远眼神扫过众人。
那几名男生才收敛摊手：“人隔壁班的小学霸叫你呢。”
顾修远越过众人，来到陆南乔跟前。
陆南乔捧起袋子：“你的东西。”
顾修远：“谢谢。”
顶着众人目光交接那刻，不知为何，似乎有点道不清的心照不宣的暧昧。
陆南乔抿唇攥攥手心。
“我，回去了。”
他低着头，自始至终都不敢直视那人，匆忙走回教室。
刚坐下，前桌顾锦言回头，瞄起一只眼睛：“你和顾修远，有情况！”
女孩单手托腮，手肘压住陆南乔的卷子：“老是交代！你俩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啥时候勾搭上的！”
刚回教室的裴年只听到勾搭二字，丢下点名册拍桌，大有种去干架的气势：“谁？谁敢勾引我家小乔！”
苏清晚：“裴小班长，你省省吧，陆北笙你都打不过！”
话刚完，陆北笙顶着个熊猫眼从后门进来，一脚踹翻椅子：“哪个勾八勾引我哥！趁我不在偷家？吊给他剁掉！”
楚阳行也挂彩不轻，肘击撞开陆北笙：“拉倒吧你！好狗不挡道！”
话题中心的陆南乔推开顾锦言手臂，避而不谈：“我刷题了。”笔尖抵在草稿纸，却迟迟未有下一步动作。
思绪情不自禁飘散。
是什么时候？
是那次图书馆的不期而遇？他犹犹豫豫要不要坐下顾修远旁边的唯一一个空位，正欲离开，那人却猛地抬头，向他找借红笔的瞬间？
还是自习室，他咬破笔头也解不出的附加题，却在喧闹的公共区域看到顾修远和别人交流解题思路，于是大家也把他叫过来一起探讨的那个下午？
亦或是在雨天的书店，他们同一时刻拿起同一本书，最后一人占据楼梯一角坐了半天，顾修远没看书，而他，既没看书也没看雨。
又许是大礼堂的颁奖，他们总是以年级第一第二的身份排在一起，接受着众人那片艳羡目光，光明正大地并肩。
……
还是在放学后的小道，他循着顾修远的足迹，吻合那人的脚步。
来到转角的瞬间。
却与折返的人撞了个满怀。
陆南乔后知后觉，他们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交集。
可是……
他还是没有荒谬到认为所有的擦肩而过不过是蓄谋已久的邂逅。
况且。
他从不相信他们之间有可能性。
有些人。
只适合放在青春里怀念。
毕竟暗恋就是场赌局，窥见天光那刻，大多数人将输得一无所有。
而他。
没有勇气去赴这场豪赌。
*
十一月底，周末。
家长会如期进行，厉同志软磨硬泡，最终得到陆女士同意，顺利出席家长会。
他站在思学楼下光荣榜。
望向年级第二的照片，忽而失笑：“这臭小子！回回都跟在你屁股后面！秀恩爱秀得不动声色！”
陆南乔：“……啊？”
厉同志一眼识破，转手搂走陆南乔：“人家可是青川中学的学霸啊！傻儿子！有空叫他来跟你爹下个棋。”
陆南乔：“我没他联系方式。”
厉同志：“……”
陆南乔刚把厉同志领到班级门口，便有个女生急冲冲跑来传话，说有人找他。
他也只好跟着人出了校门。
“是谁找我？”
这是他第五次询问。
巷口，女生怯怯开口：“对不起，是隔壁学校的校霸找你，我弟弟在隔壁学校念书，他们让我带你出来，不然就打我弟弟！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慌慌张张跑走：“我回去帮你通风报信。”
陆南乔想走已迟。
他被十来个高大的男生堵在巷子。
领头的黄毛痞气挑眉，啐了一口：“陆南乔是吧？就是你拒绝我妹？”
陆南乔：“你妹？是谁？”
“xx。”黄毛耐着性子报了个名字，“我妹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懂？”
旁边几个小弟立马附和：“就是！别他妈不识好歹！”
黄毛又发话：“江湖规矩，你现在要么乖乖接受我妹，要么就——”
几个小弟泼出满地玻璃碎，接话：“要么跪着走出去！”
陆南乔：“我不认识你妹。”
“呵！”
黄毛冷笑：“很好！”
随后便是一棒子敲过来，直直对准陆南乔脑袋。
棍棒在半空被一脚踹飞。
突如其来的人也攥上陆南乔，往旁边一扯，避开另外两人的拳脚攻击。
陆南乔身形一晃。
瞬间贴到个胸膛。
熟悉的檀香飘进鼻尖，他侧头，果然看到个冷峻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
黄毛甩甩发麻的手，他刚才好像看到这人是从墙上跳下来的，身手倒是不错，但他们人多势众，便是不屑冷嗤：“你小子想英雄救美是吧？给我一起打！”
顾修远护在陆南乔身前，一个书包横扫两人，又挡下蜂拥而上的其他人。
他淡声说：“你先走。”
陆南乔话未出口。
巷口那边又传来喝声：“打我的人，问过我没有？”
楚阳行背着棒球棒出现。
迟一步赶到的陆北笙一脚把人踹开：“什么时候了，还他妈搁这摆pose！给你装上了是不是！”
顾锦言拍拍手：“晚姐！上！”
苏清晚活动筋骨：“好久没打架了！”
裴年：“那我，帮你们喊加油？”
裴年象征性地挥挥手充当了一下拉拉队：“加油加油！”
顾锦言拉过裴年，又挨着陆南乔坐下：“咱们快乐三排！走起！”
巷内哀嚎声不断。
巷口三人点开游戏组队。
十分钟后。
victory！
陆南乔收起手机：“你们别打了！”
陆南乔朝巷子深处喊话：“我刚刚黑了他们老大的手机，给他妈妈打过电话了，估计快到了。”
几人闻言，停手。
陆北笙和楚阳行都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地给黄毛补了一脚。
“哎哟你大爷！”
单方面挨揍的黄毛吃力爬起，就听到熟悉的骂声：“臭小子！又打架是不是？”
女人风风火火闯进来。
她拎起自家儿子耳朵。
叱咤风云的七中校霸，被亲妈连拖带拽拉走：“欸欸欸！妈妈妈妈错了错了！出门在外，给我个面子！”
终是落寞退场。
*
陆南乔匆匆跑到最近的商店买了几瓶橘子汽水，用来感谢人。
几人喝着汽水，结伴走回学校。
教学楼天台。
下午的阳光被楼角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零零散散投掷在地。
灌满霜风的校服，裹住了少年人青葱岁月里不为人知又灿烂盛大的秘密。
陆南乔：“你帮了我大忙。”
顾修远：“不算什么。”
陆南乔：“要不我许你一个愿望吧。”
顾修远：“好，等高考结束向你讨。”
橘子汽水的气泡噼啪炸开。
甜甜的清香韵味悠长。
护栏边，蓝白校服衣角被风吹得翻飞，少年的嗓音清淡悦耳。
像极天上一望无际的蓝。
纯粹又干净。
他温声回应：“好呀，等高考结束。”
落日余晖下。
在这片无人之角，那道稍高的剪影一直默默注视着另一个怔怔出神的身影。
太阳西移。
渐渐地，拖在地上的两道剪影，随着光源移动，也缓缓地重叠在一起。
*
百日誓师大会。
大礼堂内，学生们念着誓词，整齐的声音朗朗回荡。
高三13班和14班靠在一起。
最后一排的男生，目光悄然定格在隔壁班那名跃然于众人的少年。
这刻，像极他们的初见。
曾经那一瞥，落在眼眸，深深坠入心间，从此陪伴他无数个日夜。
傍晚。
明日周天，今晚不用晚自习，班级里只坐着屈指可数的几人。
两个回教室拿作业的女生在闲聊：“我听说顾修远受伤了。”
“啊？怎么回事？”
“好像是隔壁学校校霸跟他约球，然后那几个逼儿各种搞阴招！”
“在哪？”
教室的人都被陆南乔拍桌而起的动静惊得愣住，陆南乔也自觉失礼，缓声道：“他们在哪打球？”
“校门口对面那个公园。”
“谢谢。”
陆南乔赶到时，球场的人已经散去。
路灯下。
顾修远坐在台阶，膝弯绑着绷带，小腿也有伤痕，却若无其事解开护腕。
远处跑出几名14班的男生，几人义愤填膺围着顾修远：“那几个逼儿在哪？居然敢阴老子的好哥们儿，腿给他打断！”
还哥们儿几个字落进耳中。
陆南乔捏紧水瓶，蓦然停下。
想要关心你，却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出现。
暗恋。
还真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垂眸，失意转身。
“陆同学。”
空旷的球场忽然传来点急促的脚步声。
陆南乔闻声回眸。
那人走到他身后几步距离的位置。
顾修远目光沉甸：“生日快乐。”
陆南乔微滞：“……”
陆南乔：“我，生日是明天。”
顾修远：“我知道。”
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色小水晶，动物式样，活灵活现。
“太贵重了。”
“不花钱，打篮球赢回来的。”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想给喜欢的人庆祝生日，却找不到理由出现在正日，毕竟，他们连同学都算不上，说到底，不过是对方青春里，无名无姓的背景板校友罢。
顾修远垂眼凝视陆南乔。
万籁俱寂，唯有月色幽幽，映出少年干净美好的眸底焕发的暖光，柔和又恬淡。
盛夏初见，他像是风，在情窦初开的时光里，追逐少年误闯进生活的背影，明明已极力克制妄念，在相见时，还是忍不住靠近，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便好。
此后，风过四季。
拂乱他整个青春。
“谢谢。”
陆南乔最后还是微笑接过礼物：“那我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很不合时宜的祝福。
可他与他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只有高考这个纽带了吧。
高考过后。
分别，即是永别。
陆南乔：“我，走了。”
顾修远：“等等，你还记得你说许我一个愿望吗？”
“嗯，你说。”
“等高考结束，要不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起点在这里开始，终点的话——”
“没有终点。”
陆南乔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刻，他私心想。
他和他没有终点。
幸福是没有终点的。
话出口，他又懊恼自己没有分寸感，这算什么话，万一被对方发现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怕是……
他低垂眉睫：“我开玩笑的。”
对面人轻笑：“那到时候再说。”
*
六月，高考结束。
安和桥北站。
网上流传着这么一段话：嘉禾望岗是青春的分道扬镳，虹桥机场是爱情的无能为力，翻身站是成年的努力与奋斗，安河桥北则是人生的诗和远方，也是故事的终点站，哪怕满是遗憾，也该下车了。
陆南乔带着顾修远望向站牌。
他们要从终点站出发。
逆行回溯。
……
二人走走停停，一路游玩，途径多个城市，最后从嘉禾望岗站出来。
老城区的丝木棉开出伶仃的花，空气中漂浮着平缓而舒畅的味道，一只白色的猫追着另一只三花小猫，先后窜进清幽的巷子。
南方的街头。
人潮拥挤。
喧闹声此起彼伏。
两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路边不时有大叔热情招揽行人们坐车，街角的清仓大甩卖商铺正在播放一首粤语歌。
哒一声，绿灯跳起。
陆南乔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身后老商铺的陈旧音响，女歌声婉转悠扬，正好唱到一句——
【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双向暗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