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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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思看迟清淮干活辛苦，今天破天荒的做了饭。本来想煎鸡蛋，结果谁成想拿了个塑料锅铲，居然化在锅里了。于是乎连锅带鸡蛋锅铲一起进了垃圾箱，要不是季妈做了意大利面，估计中午就没饭吃了。
这边饭好，季云思本想出去叫俩人吃饭，谁知道老季自己进屋了，脸色挺不好看。
“爸，怎么了？”季云思看了窗外一眼，迟清淮正费力的把石板摆在地上，挺远的，看不清表情。
“没事儿，就是觉得人老了没用。”老季看了下饭菜，淡淡道，“我回屋吃吧。”
呀？这是怎么了？
季云思赶紧出门找迟清淮，却看见对方坐在地上，正挽起裤腿，可看见她又立马放下来。
“清淮，吃饭了。”季云思走过去，伸手把她拉起来，“怎么坐地上？”
“没事儿，就是累了，休息下。”迟清淮站起来的时候轻轻的嘶了一声，腿不太吃劲。
“你怎么了？为什么挽裤腿啊？”季云思眼尖，自然看出来了。
“没事儿，就是进了个刺，抖抖。”迟清淮笑了笑，“吃饭吧，我都饿了。”说完就往屋里走，看上去健步如飞的。
季云思盯着她的背影，也没追问，只是叮嘱她洗手，把衣服上的土弄干净。而迟清淮愣了下，可怜巴巴看着她，“要不……我就在外面吃吧，身上的土挺多的，弄不干净，只能洗了，一会儿还得接着干呢。”
季云思只好把午饭给她拿出来。
迟清淮坐在台阶上，端着盘子吃的很认真。而那身上脸上都是土，她却毫无所觉。季云思陪她在外面吃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刚才的事儿。这才知道自己老爹那英雄迟暮的感慨，是让迟清淮给卷的。
迟清淮是个很卷的人，卷的让人心服口服，这事儿之前去Sam那实习就被人家告过状。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受害者是自己老爹。
而石板没抱住磕了腿这事儿，迟清淮没讲，她只是说老爷子试着抬石板，有点沉，她怕老季腰闪了，所以婉拒了他帮忙的请求，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事儿不大，一会儿估计也就能想通，所以季云思收了盘子，打算坐视不管。而迟清淮拖着伤腿，依旧坚强的搬着石板，九块青石板整齐的摆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
而迟清淮是确实累废了，她今天得扛了三百多公斤的水泥加石板，骡子也不能这么用。进屋她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又把脏衣服都脱下来。连晚饭都没吃，就累的躺在屋里睡着了。
“云思，叫清淮吃饭啊。”季妈还惦记着迟清淮，“这孩子搬了一天的东西，就没歇着。”
“年轻人图快，不嫌累。”老季坐在饭桌上，依旧表达着下午丢面子的不满，“我说帮她，她还不要，结果磕腿了吧。”
“她磕着腿了？”季云思却抓到了重点。
“可不，那石板子我没拿住，差点砸脚上，她眼疾手快的抱过去了，磕腿了。你说这孩子多倔，那腿都一瘸一拐了，还不停下休息。”老季的卧室正好能看到窗外，他就看着迟清淮一瘸一拐的抱着石板，又跪下和水泥，疼的龇牙咧嘴，就是不停。
他是真服气了，哪有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
“云思，你回头得说说她，这人干活，不能冒进图快，得张弛有度。”老季盛了点三鲜卤子，放在面条上，“可不能仗着年轻蛮干，身体要坏的。”
“她磕着了您刚才不说，还看着她干活？”季云思有点生气，她是没看出来，老季这属于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我以为她自己会说呢。”老季让季云思一顶撞，也来气了，“谁让你定那么沉的地砖，不知道她是一女孩啊，就这活，来俩大小伙子也得干一天。”
……这话问的季云思沉默，她确实很多时候忽略了这事儿。而迟清淮这人又闷，哪怕把自己逼到极限，却也什么都不讲。
咚咚咚上楼，推开屋门，就看见迟清淮倒在床上，睡的挺沉。轻手轻脚把睡裤卷上去，膝盖那青紫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骨裂。伸手碰了下，感觉有点肿，迟清淮嘶了一声，居然醒了。
“云……云思……？”那眼睛瞪的老大，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你。”季云思心疼的不行，可又生气，这人是傻的吗？受伤了还接着干活，万一落下病根呢？
“我没事儿……”迟清淮愣了下，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不疼的，就是看着青。”
说完，还附送了一个你信我吧的笑容。
“迟清淮，你能不能不这样。累了就说，受伤了就休息，别总弄越挫越勇这一套。你现在膝盖青成这样，过两天就要出门，如果真的骨裂了，你还怎么去？”季云思看着她，却没有什么笑容。
“我……没事儿……”迟清淮那声音很轻，“真没事儿……”
“如果石板太沉你弄不动可以跟我说，我找俩小伙子来就得了，不就是花钱嘛，一会儿也就弄完了，也比受伤了强，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明明是心疼，可那话却不中听。
“我可以的……不用找人……”迟清淮低着头，明明腿疼，却还是嘴硬。她不觉得自己不可以，也不愿意承认比男生差。年轻人嘛，总是坚持着不该坚持的，也不管代价到底有多重。
“你怎么这么犟啊？”季云思看着她的样子，火气一点点堆积，她为了这次出行计划了很久，结果眼看着要因为迟清淮莫名其妙的受伤而付诸东流。旅行泡汤无所谓，可这人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得好好教育，“剩下的你别弄了，我回头找人来，你好好休息。”
可这话却让迟清淮更委屈，她好好的活儿干了一半，凭什么要被别人把胜利果实拿走。她拼死拼活的干，不就是为了能换季云思个笑脸，夸她一句真棒嘛。为什么努力了半天，反而……还成了她的错呢？
迟清淮想不通。
“云思，我可以把它干完。”迟清淮红着眼睛，看着季云思，边说边下床。脚落在地上，还是疼，她也咬牙忍着。
其实除了腿疼，她现在胳膊，腰，没一处好地儿，整个身体像生了锈，一动就咔咔作响。可她就是犟，死活要撑。
“随你便。”季云思看她这样，就更气了，心里骂了一百遍不识好歹，想着不管她了，疼死活该。甩了句下楼吃饭，关门走了。
而迟清淮看着被关上的房门，那眼泪一点点滑下来，砸在地板上。她没明白，自己错哪了？
老季两口子已经吃完了饭，而看着季云思脸色阴沉，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吵架了。季云思吃着她最喜欢的三鲜打卤面，却尝不出什么滋味。而迟清淮过了半天才下楼，低着头，匆匆打了个招呼，就钻进厨房。
“小迟啊，卤子再给你热热吧。”季妈想跟过去，把凉了的菜热热。
“没事儿阿姨，我自己来就行。”小迟笑了下，努力走的稳当了些。
季云思低头吃饭，没看她一眼。迟清淮盛了点面，又放了点卤子，确实有些凉了。
人在特别累的时候没什么胃口，迟清淮吃的很慢。这一幕落在季云思眼里，以为她在生气耍小脾气，就怼了句，“不爱吃别吃。”
迟清淮眼眶红了。
“没不爱吃……”她声音很小，大口的往嘴里扒着面。
眼泪顺着落在碗里，今天的卤子有点咸。
季云思天不怕地不怕，她却最怕迟清淮哭。那红着的眼眶，可怜的眼神，活脱脱把破碎小狗四个字印在脑门上了。天地良心，季云思是心疼迟清淮，见她受伤心里难受的不行。找人干活不过是为了能让迟清淮休息，好养足精神准备出去旅游，谁知对方会错意不说，还委屈上了。
可自己爹妈在客厅坐着，季云思看见了刚才迟清淮强挤出来的笑脸。这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啊？就像……只有她一个外人似的。
想到这，季云思眼眶也红了。
人哭着，是吃不好饭的。于是迟清淮岔气了，开始打嗝。肋骨收缩，卡的她难受。她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下去，却还是不见好，眼前却多了碗醋。
“偏方，分七次喝。”季云思脸上还是别扭，语气淡淡的。
迟清淮抿着唇看着她，双手接过来，老实的小口小口喝着。七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等了一下，不打嗝了。
“好了……”迟清淮笑，那话没说完，却又嗝了一声。动静挺大，连客厅的老两口都听见了。
厨房里的两个人却笑出了声，都觉得这一幕挺滑稽，也特别傻。可笑过之后，迟清淮还是委屈，她静静地看着季云思，又没了话。
“你啊……”季云思却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笨蛋，你要爱惜自己，你受伤，我会心疼的。我知道你想做好这个花园，想让我开心，可不能这么干活，会累坏的。”
她一边说，边感觉到怀里这人似乎在抖，肩膀却一点点被浸湿。连哭声都忍着，是得……有多委屈啊。
季云思破天荒的洗了碗，而身后的赖皮小狗抱着她不撒手，脑袋一直贴在她后背。季云思本该嫌弃的推开她，不让那些眼泪蹭在身上，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哭着的迟清淮看上去实在太可怜的，她怎么忍心呢？
拉着回屋上了药，又摸了摸骨头，确定没有骨折，还算坚硬。迟清淮虽然疼，却还老老实实忍着不叫唤。最后跟季云思说的，是等她腿好了，会把这个项目做完，别找别人行不行。
季云思生气，只好咬她一口。又心疼，伸手揉了揉。
接下来的几天，迟清淮被勒令少走动，好好休息，不然旅游就得泡汤。而老季也被季云思教育，能不能成熟点，结果老季更生气了。
一面是闺女被抢走的失落，另一面是自己家白菜替猪说话的心酸。老季觉得这次旅行没什么意思，也想不明白，人家年轻人谈恋爱，自己跟老伴非要跟着去当电灯泡干什么呢？
可机票都买了，来都来了，总不能反悔吧。坐着飞机直奔意大利，行李迟清淮想大包大揽，结果被人家三个人同时制止了。
“各拿各的，都不沉。”老季说。
“小迟啊，你一会儿还得开车呢，不能累到了。”季妈跟着补充。
“我……”季云思刚想说话，箱子却被迟清淮抢先一步拿走了。
“我拿箱子，你背着护照和其他资料吧。”迟清淮冲她乐，把最小的包给了季云思。
老季觉得他果然是来当电灯泡的。
从伦敦到米兰机场挺顺利，而取到租的车，开着就往阿尔巴走。意大利本来就是个不好自驾的地儿，民风淳朴，驾驶技术跟季云思有一拼。换句话说，都觉得路是自己家开的。
所以迟清淮这一路，都挺胆战心惊。
好在，她伤的是左腿，而车是自动档，用不着左腿。不然油离配合，她得废了。
路程不远就进了山，阿尔巴在意大利皮埃蒙特大区，是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不仅松露有名，还产好的奶酪和葡萄酒。对于厨子来说没有什么比靠近原材料更让人开心，而秋天是丰收的季节，野蘑菇和板栗也很好，迟清淮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却已经开心的不行。
季云思定的民宿在小山村，木头房子两个卧室，看上去特别质朴。山的景色摆在眼前，天高云淡，让人心情舒畅。迟清淮绕着房子走了两圈，又冲远处的大山眺望，整个人笑的别提多甜了。
可以说季云思认识迟清淮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清淮，你喜欢这？”季云思跟她并肩站着，也眺望着远处的山景。
“嗯，能感觉到大自然的美，觉得自己是这万事万物里的一员。虽然渺小，但不孤独。”迟清淮看着她，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说完，才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矫情。
可季云思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喜欢就好。”
那表情是说不出的温柔。
迟清淮把行李搬进屋，老季他们贴心的把主卧留给了迟清淮和季云思住。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对于她俩睡一个屋这事儿已经不言而喻。而老季给的理由是迟清淮开车辛苦，他们不累，所以睡小屋就行。
迟清淮挺感动的。
而到了意大利的第一餐，自然得出去吃点当地特色美食。蘑菇烩饭，意大利面，一样样点过来，迟清淮这才发现未来岳父其实挺挑食。老季不吃奶制品，更不吃奶酪。而鱼啊肉啊太油的人家也不喜欢。海鲜倒是可以，可这是山区，不是海边，去哪找海鲜啊。
结果老季第一顿饭，吃的玉米糊，配了点炖软的牛肉。而老季的评价，是没有迟清淮做的红烩牛肉好吃。
这是……拿话点她呢？
晚上睡觉前，迟清淮弱弱的问季云思，是不是把原材料买回来咱们自己做。而季云思表示，出来玩就别做饭了，不然太辛苦。
“可是……你爸吃不惯怎么办？总不能饿肚子。”迟清淮觉得季云思把这事儿想的有点简单。
“没事儿，哪都有中餐外卖，他们吃炒面就行。”季云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搂着她睡着了。
能行吗？迟清淮心里却打鼓。
这么多天的接触，她知道岳父是个傲娇的人。你对他好，他都记得，就是嘴上不讲。可你要是敷衍他，那小账本记得也快，季云思随他，一模一样的。
中餐的地址迟清淮记下了，可她还是打算回头买了原材料自己在家做。毕竟……外面这意大利人做的意大利菜，还不如她手艺好呢，缺了点灵魂。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往小镇进发，车被停在了外面，因为进城要收税，还没地儿停车。
“不愿意花钱，还得走路。”老季被冷落，来了这么一句。季云思哼了一声，只拉着迟清淮往前走。
这爷俩啊……迟清淮笑着摇头。
琳琅满目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而松露的交易看上去有些诡异，买卖双方一看，二闻，然后玩命摁计算器，全程一句话没有，看上去……不那么正经。
讲价的事儿迟清淮不在行，但是她会挑货。白松露价格高，黑松露价格低些，一个放在意大利面上直接吃，一个可以包黑松露饺子。小的嘛，沁在橄榄油里，回头当沙拉的dressing。
一句意大利语不会，俩人凭借出色的演技和坚毅的眼神，买了一块白的，两块黑的，和不少小的，花了一百多欧。这个价格挺让迟清淮肉疼的，但是也觉得挺值。毕竟这玩意拿到伦敦，二分之一的大小，就得上百镑了。没辙，物以稀为贵嘛。
季云思会挑酒，拿了瓶五年的红葡萄酒，打算晚上回去喝。而奶酪成色不错，她拿给迟清淮和季妈尝，两个人都说好吃。
一路欢声笑语，老季却跟在后头，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有些不开心。
“叔叔，咱晚上吃好的。”迟清淮却冲着他乐，晃了下手里的蘑菇，“这儿原材料足，我也露一手，给您做个米其林一星。”
“嗯，我看行。”老季这才开了晴。
季云思跟季妈在前头走，这逛逛那看看。而老季跟迟清淮走在后头，老季背着手，迟清淮拎着购物买的大包小包，一边解释都是什么原材料，一边跟老季说着这地儿的风土人情。
什么松露是哪来的，当地的民风，这些东西都是她出来前提前看的，就知道老季好这一口。好在，她天生对于这些文化历史类的东西过目不忘，也不算太艰难。老季是个喜欢人文的人，对于迟清淮的博学挺满意，俩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多了。
但是季云思跟老季却还别扭着，也不说话。
迟清淮一边开车回家，一边思考，这俩傲娇放一块……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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