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很短命》精分雨路

28、上善若水·中

　　“育婴房后面的池塘就是源头吗？”
　　直到走远些，没了村子的影子，梦梦才开口问了一句。

　　“嗯，只是那一片铸了结界，所以我们只确定了大致的位置，确切的源头被隐藏起来了。”
　　绛染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褪去。

　　他们能够探测出鬼气聚集的，最为浓郁的方位，可是找不出确切的点。
　　后来，炎尚找机会靠近时发现是结界，而且，特殊咒印铸造出来的结界，若是擅自闯入，动静能大得整个村子都知道，想要悄无声息地剥开再进入需要时间，而现在最大的阻碍，是他们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近那片地方。
　　村民说着似是而非的托词，他们暂时不能与对方撕破脸，只能装作不知。

　　“那些村民在养鬼？”
　　梦梦停下了脚步，这里位于观音寺与村子之间，是唯一没有鬼气的地方。

　　"师父也怀疑过，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在村中找到发现任何寄主或是鬼胎。"
　　绛染表情有些严肃，开口道
　　“他们希望我们灭掉恶鬼，但又想要守住村子里的秘密。”

　　【当炎尚一行人刚进村子的时候，有三个村名拿着农具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挥着手中的着铁锹钉耙还有钉耙就冲过来砸人。

　　跟在炎尚身后的几个跨步，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锄头踹飞出去，而站得近的两个弟子也反应很快地将还在愣神的小师弟拉开，反身将铁锹与钉钯踹出去。

　　被踹飞的人被手中的工具打伤，嗷嗷喊痛，还有一个脱手的铁锹差点砸中围观的村民，惊起一片灰。

　　场面肃静。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是这儿的村长。

　　老人也对她友好地笑了笑，老人的脸像是皲裂的老树皮，其间的皱纹密集而深刻，那是时间刻下的划痕。
　　他弯着腰，抱歉道
　　"还望各位仙师见谅，这几人儿时受了刺激，脑子不清楚，村子里出现陌生面孔难免反应激烈，吓着各位仙师了。"

　　"吓着倒是不至于，只是，我们与妖魔鬼怪打交道太多了，有时候手脚也会失了轻重，到时误伤各位，也请见谅。"
　　领队的炎尚也开口了。

　　"仙师这话说的可吓着老朽了，一直听闻云顶门从不是持强凌弱，对普通人动手的宵小之辈，难道传言不实？"
　　村长撑着拐杖，笑着问。

　　"没想到您久居远村，还会对外面的消息如此感兴趣。只是，您怕是有些误解了，灵修当然不能伤了普通人性命，可是灵修也是人，遇到危险当然需要自保，合理范围内作出的正当防卫怎么能算是持强凌弱呢，你说呢？"

　　炎尚话毕，那边的踹出去的三人被扶起来，痛哭流涕地喊着骨头断了，那凄苦的喊声，使得村长身边的老妇人悲悯地抹了抹眼角，悲怆道。
　　"哪有这么防卫的，好好一个人，飞出去那么远，不知是使力多少力。"

　　绛染向前几步，一边拍拍裤腿，一边笑道
　　"嬷嬷，您怕是有所不知，我们每次面对的都是骇人的鬼怪，以往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这一脚下去少说也会踢断一棵树，还好这会儿收着了，留了条命。"

　　绛染说罢，那抹泪的老妇人僵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手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不见任何湿濡。

　　无人回话，待人哭喊着走远，村长才慢慢道
　　"还希望各位仙师的正当防卫的范围不要过大。"

　　"那是自然，定会是合理范围。"
　　炎尚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村民，才不紧不慢道
　　"只是，还望各位谅解，我们也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希望所有人都能配合。"】

　　“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问题，每一个人身上环绕的鬼气都多得诡异。”
　　绛染不想用"诡异"这么严重的词，可是他找不到其他的词来替代。

　　【在他们留在后，每一个人都会被一个村民跟着，就连他们在房内交谈，外面都会有人偷听。
　　每一个村民身上缭绕着的鬼气，近乎要将他们整个人吞没，甚至于，他们看到的这些村民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为一个真正的“人”了。

　　他们不过在村中待了两日，诡怪之事却没少遇到，

　　正午是村民们膜拜之时，所有能走动的人都回去那观音石像前下跪膜拜，若是走不动的，那也会对着观音木雕或是观音挂画低头作揖。
　　这个时候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某种狂热之中，甚至于，连接生到一半的产婆与产妇都会虔诚膜拜，嘴中咿呀不止。

　　村子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极为忠诚的信徒，甚至忠诚得过于病态，简直是僵膜拜当作了自己的命。
　　他们坚信着救世菩萨的存在，也相信菩萨会带他们远离灾难，趋吉避凶，实现愿望。

　　这些村民有时的表现可以用“骇人”来形容，若不是在云顶门一直都被教规矩，不动声色，冷静应对，将这种习惯练成肌肉记忆，通行的小师弟们完全装不下去，会直接在村民面前暴露出异样。

　　虽然不知道村民之间藏着什么秘密，但那多半与诅咒着村子的恶鬼有关。
　　甚至，村民们一边希望能早日除掉恶鬼，一边又一再阻止着炎尚他们探索诅咒的源头。】

　　“那些村民活不了多久······”
　　梦梦听着绛染的讲述，皱了皱眉。
　　当时，炎尚给了她一个暗号，那个手势是在告诉她，他需要她作为外援加入这个任务。

　　这一次的任务评级出现了错误。

　　梦梦虽然没有见过所有村民，但是一路上遇到的几个，不管是老人还是青年，生命力都很弱，那是一种过于明显的弱。
　　以至于，连她这种不懂医理的人都能看出那些人命不久矣--

　　“这个村子没有小孩，连老人都没有几个。”
　　绛染看向梦梦，开口道
　　“但是我们在很多村民家里都发现了孩童的玩具，还有一些老人的物品。”

　　虽然那些东西被放在一些偏僻的角落或是被收拾起来，但是，一个活人，甚至不止一个活人留下的痕迹，是很难彻底抹去的。

　　村子里一些年轻的夫妻有时还会习惯性地唤着自己孩子的乳名，但是下一瞬又反应过来，脸色有些怪异地对他们笑笑，解释说，都是因为恶鬼的诅咒，孩子在玩耍时没注意，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们到现在都还有些没适应。

　　“孟大人来村子，是观音寺也有问题吗？”
　　绛染问。

　　“除了一位嬷嬷，观音寺里面的每个人都沾着鬼气，但没有村民那样重的凶邪气。”
　　梦梦点头，道
　　"而且，观音寺也供奉着以若水为原型的观音像，只是，两地观音像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以那'活菩萨'为原型，可村里的菩萨像看着实在是怪诞，神情或悲或怒，完全不符合'救世观音'这一形象"

　　现在没了监视，梦梦与绛染能最大限度地交换信息。
　　炎尚那边也不可能一直与村民周旋，他们一定要进入结界，找到诅咒的源头。

　　现在只差一个时机--

　　"如果说村民是因为要拜神而将若水的脸刻上去，那观音寺里的人就是为了拜若水而替她做了像，他们无比看中这个人。

　　梦梦这段时间接触了观音寺中的所有人，每个人身上都有鬼气，但是和那些村民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村子中的鬼气，过于浑浊阴霾，是带着不详的凶煞之气。

　　“如果是这样······"
　　绛染看向梦梦，开口道
　　“那我们的猜测应该没错了。”

　　“你们觉得是观音寺对村子下了诅咒？”
　　梦梦很快地反应过来。

　　“没错，诅咒源在村子，恶鬼却不一定在那里。我们仔细探查过，村子里根本没有恶鬼的踪迹，若是没错，那恶鬼一定藏身在观音寺之中。”
　　绛染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我们拿到的任务是'解除村中诅咒'，所谓的诅咒，是村子中的村民偶尔会无缘无故地丧命，商城主这才向云顶门发出委托，希望能破解这个诅咒。可是，村民们却认为我们是来除掉恶鬼的，不，是他们让我们一定要除掉恶鬼--”

　　【当时，炎尚在进村之前就告诉所有人，不要提起任务的具体内容。
　　当村长问起时，炎尚只是说商城主找他们来这儿帮助村民们。
　　而村民听到炎尚的话后，直接开始对他们控诉恶鬼的种种恶行，一再拜托他们一定要除掉那个害人的东西。

　　炎尚听后，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破解诅咒也能还给村子安宁。
　　而村民们却是顿时变了脸色，说恶鬼不除，他们永远都不得安宁。后来还试探地问，云顶门是不是会替他们除掉作恶多端的恶鬼？

　　当时，村民们全部聚在那里，将少年们死死地围住，脸上的表情显得客气而期盼，那是一种虚假且扭曲的怪异模样，像是一层糊在脸上的面具，不让人探查他们真实的想法。

　　而炎尚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中的诡异，脸上表情不变，让村民们安心，他说，一定会完成任务委托，还给村子一片安宁。
　　听到了炎尚的保证，村民们这才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感激着他们，夸他们真是大善人。】

　　“你是说······村民们不希望破解诅咒，只希望除掉恶鬼？”
　　梦梦听出了绛染话中的意思。

　　“至少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是这个意思。”
　　绛染叹了口气，道
　　“商城主显然不知道真正的情况，而村民们的话又不可信，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诅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好在我们的任务只是破解诅咒，不需要除掉恶鬼。”

　　只要能找到诅咒源头，将附着的鬼气彻底净化就能破解诅咒。
　　而除掉恶鬼，还要追根溯源，找到鬼的执念，只有找到了这份执念才能最好地除掉这只鬼。

　　“如果没什么差错，这两天我们会缩小诅咒源的最小范围，然后打破结界，"

　　越是拖下去，对他们越是不利。

　　"只是那群村民不好对付，灵修不能轻易对普通人动手，而那些村民对我们不会手软--”

　　这就是炎尚现在按兵不动的根本原因，也是绛染现在最为担心的一点，净化诅咒源没那么容易，最忌讳被人打扰。而那些村民，绝对不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你们暂时不要动手。”
　　梦梦递过去一张符纸，开口道
　　“回到观音寺后我会先把恶鬼找出来，确保它不会阻止你们破解村子的诅咒。”

　　这张符纸只要催动灵力，就能显出字来，方便她与炎尚交流。
　　梦梦要先确定藏在观音寺中的那只恶鬼不会在炎尚净化诅咒源时出手，若是那恶鬼硬要插手，那她则会牵制住恶鬼，不让它打扰。

　　“好，我会转告给师父的。”
　　绛染点点头，接过符纸。

　　梦梦与绛染确定好后，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绛染在往眼皮上抹了朝露后向着村子的方向过去，而梦梦也在抹了露水后快速地回到观音寺。

　　若是寺中恶鬼也跟着暴动，那梦梦只能留在先牵制那恶鬼，让南柯去村子。

　　只希望，不是最坏的情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