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万物法则》竹向筠

11、游戏开始11

　　值班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叶桐推开门，木琪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人声鼎沸，门口有个收银台，上头还供着关二爷，一眼过去两桌麻将正在打着，走廊尽头还有包间。
　　这里不像值班室，更像一个真正的麻将馆。

　　收银台没人，打牌的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老头，不过也有一个年轻些的赌客，木琪眼睛尖，看到他趁同桌不注意偷偷换了牌出老千。

　　“胡了，自摸。”
　　“怎么又是你自摸，是不是你这个位置风水好啊，你起来跟我换个位置。”
　　“张伯，好位置又不是换出来的，运气绑着呢。一个人两百，筹码拿来，快，快。”
　　“小李，你真是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赌桌没有亲父子，何况你跟我八竿子都打不着呢！”

　　老头颤颤巍巍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掏出一瓶保心丸倒出一粒塞进口中，口齿不清地喊人：“水！给我水！”

　　没人给他送水，就是送了也来不及喝了。老头僵硬地倒在地上，眼睛一闭嘴一歪，断气了。

　　刚才出老千的男人立刻蹲下来摸索尸体身上的财物，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枚金戒指，是末日前曾流行过的款式。他解掉老头手腕上的手环塞进口袋里，这东西在黑市上也能卖钱。
　　做完这些，男人又坐回到桌子前，像是在等待什么。

　　同桌赌客小声抱怨：“吵来吵去都是这几句。”
　　“就是，烦死了，到底还玩不玩啊。”
　　“老是出人命，小李，要不你去别的桌。”
　　那小伙子邪笑一声：“我不去，我就在这桌专门陪你们几个老的。”

　　木琪和叶桐就这么看着，没发出任何声音。两人戴着头盔一身黑，腰间明显别着武器，可午夜麻将馆的赌客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没看到她们一样。

　　不一会儿，门口的铃铛被人撞响，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老头。

　　他径直走到三缺一的桌子前坐下，出老千的小伙子吊儿郎当抬起脸朝他笑，同桌的赌客也跟他打招呼：“来啦，老张。”

　　“刮风下雨雷打不动，一天不玩想得慌。”老张一边说，一边摘掉口罩露出脸。木琪一看，居然还是刚才那个发心脏病的老头。

　　低头想找尸体，尸体消失了。

　　木琪和叶桐用头盔交流：“不看了，走，咱们找魔化物本体去。”

　　***

　　走廊尽头有两间包厢，一间绿门一间灰门。

　　绿门应该是可以进的，木琪退后一步，示意叶桐跟她走：“等会儿再进，先把整个地区摸清楚了再说。”

　　叶桐贴着绿门听了一会儿，退到木琪身边：“像是有人在里面移动家具。”

　　灰门那间安静很多，隐约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转瞬即逝，很快被大厅里的麻将声掩盖。

　　叶桐看了木琪一眼：“纸的声音？”

　　说完发现木琪默不作声一直在看墙壁：“你在找什么？”

　　木琪右眼能看到墙壁上一直有缓慢移动的箭头，像要领她去向某处，可她又不能跟叶桐直说，于是斟酌回答：“我看这墙壁有古怪，说不定能找到隐藏线索。”

　　叶桐帮着一起找，木琪有意无意引导她往箭头的方向靠，不一会儿叶桐就有了发现：“这里有个隐藏的房间！”

　　房门是内嵌在墙壁中的，刷着和墙壁颜色一样的米白色油漆，四周隐隐有条极细的灰线浅浅勾勒出正方形轮廓，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

　　叶桐朝里一推，门开了，她弯腰走进去。这是间极小的厕所，漆黑一片，找不到灯的开关。

　　她用手环照明查看屋内情况：一个蹲式厕所，厕所旁有个红色塑料架，上面摆放着陈旧的洗漱用具和歪了头的牙刷。另一个角落似乎堆着什么杂物。叶桐刚想走，可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她转过身来重新检查。

　　哪里是什么杂物啊，居然是一个蹲在角落里的黑衣老妇。

　　头朝角落背对着门，一动不动，花白的头发散落在肩上。

　　叶桐后退一步，下意识摸枪想要给她来一下。木琪示意叶桐关注一下手环检测出的魔化污染度。

　　“你先看下数据，这不是魔化物本尊。”

　　叶桐看了一眼头盔上同步的数据，果然，魔化污染度和她们进来时的数值几乎持平。如果真找到了魔化物本体，污染指数应该上升才是。

　　在魔化场域的行为最好要符合角色，木琪和叶桐此时扮演的是顾客。

　　于是木琪走过去按了一下厕所的抽水按钮，老妇听到声音后抖了一下，木琪用光照亮她：“谁在那里！”

　　叶桐配合道：“还不赶紧转过来？！”

　　老妇人动了动：“我，我是这里的员工。”

　　木琪质问她：“你偷看我上厕所干什么？”

　　老妇怯懦地说：“我没有偷看，你来之前我已经在这里了。”

　　她转过身，在灯光照射下瑟缩地眯起眼睛。

　　木琪认出了老妇人，这不就是之前上电视反应麻将馆噪音的张玉芬吗？

　　她一个人蹲在漆黑的厕所里干什么？

　　二人把张玉芬拽到走廊：“你不是旅游去了？”

　　张玉芬急切地问：“你们身上有没有带钱？我想换一些筹码。”

　　木琪皱眉：“没钱，你偷看我上厕所我还想问你要钱呢。”

　　张玉芬又问叶桐：“姑娘，你有钱吗？能不能给我一点，我筹码花完了，我要去换筹码。”

　　叶桐凶巴巴的：“还想赌？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张玉芬嘴里嘀嘀咕咕的，有些神经质地东张西望：“马上就有人来啦，快躲起来。”

　　木琪：“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

　　张玉芬声音颤抖：“每过5分钟就会有人来，我没有筹码，我得赶紧躲起来。”说完一弯腰人就不见了。

　　木琪和叶桐听到了脚步声，声音是从她们头上传来的，二人躲回厕所把门关上再把头贴到门边，直到脚步声走远才开始小声说话。

　　叶桐：“不是魔化物，他路过时污染指数还是老样子。”

　　木琪照亮右下方角落：“张玉芬。”

　　蹲在那里的黑色身躯抖了一下，她听天由命地转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木琪问她：“什么情况下会被巡逻人抓？”

　　张玉芬神色阴沉不说话。

　　叶桐甩开伸缩手杖，杖尖抵着张玉芬的膝盖：“再不说，信不信我废了你这条腿。”

　　张玉芬看着两人，突然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像在跟谁较劲：“给我钱，我要去换筹码，我真的很需要筹码。”

　　木琪心平气和地问：“你要筹码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你能给出合适的理由，我就给你筹码。”

　　张玉芬突然绷不住了，抽噎着嗓子说道：“他们把老头子带走了！要我上牌桌才能把老头子赎回来，我手里的钱都输光了，没有筹码就上不了牌桌，在这样下去老头子一定会被他们弄死的！”

　　木琪盯着张玉芬的脸：“他们？他们是谁？”

　　张玉芬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十分迷茫：“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他们的脸。”

　　木琪没理张玉芬，长腿一跨走了出去。

　　叶桐问：“要不要给她换点看看她能耍出什么把戏？”

　　木琪说：“不换。张玉芬和张大墙已经被街道上报失踪，夫妻俩根本就没去旅游，这么多天待在这里，就凭她的精神意志早就已经被魔化物污染，说不定这根本就不是张玉芬，而是魔化物的帮凶。”

　　叶桐嘟囔：“只是个E级任务。”

　　木琪看了她一眼：“别太相信所谓的任务评级。”

　　二人还在走廊里说话，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借过一下，我给客人上菜呢。”

　　他手上还真的端了一张托盘，里面放着四碗小馄饨，上头飘着没有融化的猪油和葱花。叶桐看清楚了他的脸，特地留意他的方向——

　　张大墙端着托盘匆匆忙走去了最外面的大厅。

　　老婆张玉芬还在小厕所里蹲着，张大墙居然已经在午夜麻将馆打起了零工。

　　突然，楼上又传来脚步声，木琪拉着叶桐再次回到厕所。

　　“你老公在那里端盘子。”叶桐对着角落处的张玉芬说。

　　张玉芬凄惨一笑：“原来他们都在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