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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巴黎夜色 ...

  •   司玉的身上只有裙子,哦不,大腿上还有黑色绑带。

      这圈皮革绑带,在贺云摇头拒绝司玉时,勾住了他下滑移开的手指。

      司玉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新买的裙子,很软。”司玉握住贺云的手,放到胸前,“你摸摸。”

      嗯,的确很软。

      贺云喉结上下滚动,再次移开手:“睡觉。”

      “真的吗?”
      司玉问。

      贺云看着居高临下的司玉,他被月光轻柔地包裹,浑身透着淡淡银色。

      月色如水,顺着自己虎口握住的细腻肌肤往上蔓延,骨骼分明的手肘、锁骨被点得那么亮;高挺精致的鼻尖晃着细小微光,像是在笑。

      司玉凝视他的右眼琥珀色瞳孔很亮,无辜地撩人;左眼的纱布让他看上去,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忽然有了可被触碰、被伤害的异样性感。

      贺云垂下眼皮,有些不适地挪了挪身体,低低“嗯”了声。

      “好,那给我解开。”司玉微微偏头,左手绕过后脑勺,将齐肩长发撩至一旁,“在脖子上。”

      贺云的肩膀有些发麻,从沸腾血液里渗出的麻意。

      他双手用力握住司玉的大腿,就着这个姿势起身,凑近到彼此呼吸和薄荷牙膏都清晰可闻的距离。

      手指不舍地离开,放上轻轻一扯就能断裂的黑色圆润细绳。

      滑得厉害,缠得又紧。

      贺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用了好久,都没能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蝴蝶结解开的原因。

      偏偏这时,司玉又贴近了些,用嘴唇、用呼吸说:“这个姿势,不好解是吗?”

      贺云嘴唇微张,已经隐隐吻上了湿润、艳红的嘴唇:“有一点。”

      司玉乖巧地转了一圈,背对着贺云。

      “现在呢?”
      他问。

      陷入月光阴影的脊椎沟,顺着贺云的视线没入黑色缎面,于裙摆下方再次出现,可贺云已不敢再看。

      “好解吗?”
      “嗯,好看。”

      贺云没觉得这个回答出错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向后贴来,扭头寻求亲吻的司玉占据。

      “就算不抱,也亲亲我。”司玉抬起手臂,指尖在他脸颊轻抚,“好不好?”

      看上去好委屈。

      贺云健硕的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结实的胸膛与单薄的后背紧贴,低头吻了上去。

      好像吻得有些急切,令怀中的人有些脱力地靠在他的身上,黑色秀发也洒满了他的肩头。

      好像新买的裙子软,让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去,在更腻滑的肌肤上游走轻捏。

      好像随时都会失控,司玉的手已经……

      “好了。”

      贺云抓住司玉的手腕。

      “睡觉。”

      司玉被套上件贺云宽大的白T,而后被塞进被窝,只被允许露出一张脸在外边。

      “你去哪儿?”
      “洗澡。”

      贺云从浴室走出,带着一身凉气,不能进被窝。

      他干脆就跪在床边,给司玉结痂的伤口涂着淡疤凝胶。

      “贺云,你该改个姓……”
      司玉迷迷糊糊道。

      “嗯,改什么?”
      “跟你师祖柳下惠姓。”
      “柳下惠是谁?”

      司玉踹了他一脚,沉沉睡去。

      -

      天没亮,司玉看见天花板塌了下来,厚重刺鼻的灰尘味将他团团围住;接着掉落陷阱的鸟雀,血肉模糊地砸下,在他脸上抽搐了好一阵才死掉。

      他睁开眼,出神地盯着完好无损的天花板;他坐起身,看着光洁透明的落地窗。

      下一秒——

      砰!

      一只鸟雀撞到了上面。

      司玉呆呆看了两秒,起身下床,推开门,步入玄关,按亮电梯,下到还不算忙碌的伦敦街道,死死盯着地上的灰黑羽毛。

      “过来。”司玉伸出手,“过来我就带你回家。”

      羽毛没有腿脚,只能蠕动着缓慢爬来。

      司玉的动作维持了太久,风将他宽大衣袖下的手臂割出漂亮伤口。

      肌肉被融化,混着血液滴落、消散,很快就只剩下透明的皮肤贴在骨头上,像是干扁的蝴蝶标本。

      他扯着无用的翅膀,抓出道道红痕,甜腻恶心的铁锈味,在他含住手指的时候,进入口腔。

      好在,羽毛终于爬到了他的掌心。

      他捏着、捧着回到房间,打去电话。

      沈确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

      【司司】

      沈确愣在原地,直到用三次眨眼确定不是看错后,抬起手止住了汇报的员工。

      “司司?”
      “哥。”

      瞬间,沈确喉咙发紧。

      “司司,是我。”

      “哥,我又接住那根羽毛了。”

      沈确如遭雷劈。

      “你说,我是不是还没死,所以才会有羽毛。”

      贺云醒来,身旁没有人。

      好在上天眷顾,他冲出卧室就见到了司玉。

      “你真的……”贺云抱住面对墙角,抱膝坐着的司玉,“吓死我了。”

      很快,贺云发现了不对劲。

      司玉身体很凉,脚底带着灰尘,死死盯着合起的双手手掌。

      “宝宝,你手里捧的什么?”

      司玉抬起头,乖巧地将双手伸到贺云面前,慢慢打开空无一物的掌心。

      “我的羽毛。”
      他说。

      窗外的日头已经升起,贺云却仿佛置身冰窖。

      余光中,地板上屏幕的通话界面,唤回了贺云即将被击溃的理智。

      他拿起手机。

      “我是贺云。”
      “别再给他吃止痛药。”

      沈确言简意赅:“止痛药会诱发幻觉。”

      贺云看着司玉。

      他有很多问题,很多他不曾发现过的问题,但现在他只想帮司玉「保管」好他心爱的「羽毛」。

      ……

      司玉是被贺云越握越紧的手给热醒的,他想抽手,却发现坐在床边的人丝毫不肯松开。

      “老公。”司玉挪到贺云大腿上,继续趴着,“还想睡,好困。”

      贺云的手指一点点顺着他的头发,令司玉舒服地闭上眼。

      “嗯,那就再睡会儿。”贺云说,“我陪你。”

      司玉摇摇头,问道:“今天不是答应了埃莉诺,要陪她画画吗?”

      “你想出门吗?”
      “想,今天就可以拆纱布了。眼睛好痒。”

      他被贺云抱起,与其对视。

      司玉看着贺云眼中愈发明显的水光,微微蹙眉:“怎么啦?”

      贺云拥着他,沉默不语。

      漫长的拥抱,司玉很喜欢。

      “我爱你。”贺云的声音低低传来,“司玉,我爱你。”

      爱人的告白,司玉也很喜欢。

      “我也爱你。”司玉亲吻他的耳侧,“特别爱你。”

      浓烈的爱意消融了五月最后一丝寒意,油画的色调也跟着变得暖和,就像久久不落的太阳。

      司玉看着自己偷懒画的日光湖面,又瞟了眼埃莉诺笔下栩栩如生的百合花,再看埃莉诺好友画板上的都铎玫瑰——

      我果然是最菜的。

      他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了正对他的贺云身上。

      司玉借着洗笔刷的功夫,溜到了贺云身旁。

      “老公,你画的什么呀?”

      贺云将笔刷换到左手,揽住了他腰:“画的最好看的风景。”

      是自己。

      司玉昂头快速亲了他。

      司玉问贺云,怎么不画花园里的花。
      贺云说,这画要留在埃莉诺身边。

      司玉好奇地看他。

      “因为,我的花只会送给你。”

      司玉笑得羞赧,却吻得坦诚。

      埃莉诺看着他们,也笑了起来。

      她用铅笔在画板角落写下:

      「This painting is for my sweetheart He Yun and his sweetheart Si Yu.」

      「这幅画送给我的宝贝贺云和他的宝贝司玉。」

      埃莉诺好像重新开始生长,在司玉来到的第一天和司玉离开伦敦的最后一天。

      “古板又过时的传统。”埃莉诺将百合花胸针别在司玉胸前,“绿叶生生不息。”

      「Growing Leafgreen.」

      利芙格林的家族宣言。

      司玉惊讶地张着嘴,紧接着,他就被埃莉诺拥入怀中。

      “妈妈只希望,你们举办婚礼的时间不要太晚。”埃莉诺招来贺云,将二人一同抱住,“我心爱的宝贝们。”

      埃莉诺同司玉告别后,让他在客厅稍等,单独留下了贺云。

      见到贺云不放心地探头查看,埃莉诺笑着说,不会留他太久,走廊也有护士,不用太担心。

      贺云应了声,转身沏茶。

      埃莉诺的问题不算多,但都是跟司玉有关。

      “他很招人喜欢,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埃莉诺放下茶杯,“好像是头一回,对我的宝贝这么没有信心。”

      贺云点点头,随即有些丧气地靠在埃莉诺的肩,从沈确说到席容,再说到这三年间,司玉身边不断涌出的追求者。

      埃莉诺静静听着,等到最后才开口。

      “你是最适合他的人。”

      已经躺在了她腿上的贺云,心下一怔,抬眼看向她。

      “我的宝贝这些年将我照顾得很好,自然能够好好照顾他。”

      埃莉诺看向房门。

      “太漂亮的孩子,会有很多糟心的事情。他似乎只有在看见你的时候,才会开心一点。”

      贺云坐起身,忽然哭了起来。

      他哭着说,妈妈,司玉生病了,病了很久,他好像没有办法。

      埃莉诺搂着他,说自己都知道。

      “做你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妈妈都会开心。”埃莉诺抚摸着贺云的头发,“哪怕这件事情,需要付出所谓的代价,只要值得那就去做。”

      贺云擦掉眼泪,问埃莉诺,是否还恨自己的父亲。

      埃莉诺毫不犹豫地点头。

      “维持家族的名誉是我一生的课题,我没有办法不恨他。但同时,我爱你的父亲,他是一个出色到可以让人原谅他罪恶的男人。司玉也是,对吗?”

      贺云同样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是值得。”埃莉诺说完,再度抱紧贺云,“那一切都值得。”

      临走前,埃莉诺握着他的手。

      “我的宝贝,你不过也才21岁,要记得……”

      爱他的时候,也要学会爱自己。

      后半句埃莉诺没说出口。

      闪电战般的爱情快感,火与火药的碰撞,是哪怕明知会在最得意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也无法要求他们在此时用理智压抑。*

      贺云和司玉一起离开了英国。

      他们像三年前的新年假期一样,开车去往巴黎。

      六月的巴黎没有期待中的好天气。

      连绵的阴雨下,贺云握住副驾驶座盯着窗外发呆的人的手。

      司玉扭过头,望着他温柔笑起。

      贺云也是。

      ——但只要他们看见彼此,一切都不重要。

      贺云将司玉的止疼药留在了伦敦,在他撒娇喊疼的时候,尽可能地分散他的注意力。

      用数不胜数的拥抱和亲吻。

      司玉没再半夜惊醒和忽然消失,但贺云晚上依旧一刻不得放松。

      偶尔睡着,都会每隔十分钟醒来,反复确认司玉在他身边,才再次牵紧他的手,尝试入睡,或者就这么看着他。

      埃莉诺说得很对,贺云是最适合陪伴司玉的人。

      司玉现在的情况比埃莉诺发病时,要更「轻松」些,贺云只敢在白天打工的间隙靠墙睡上几分钟;晚上不能闭眼,否则埃莉诺就会尝试自杀,或者杀掉他。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贺云像是精神抚慰犬,会在埃莉诺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他认真地搜索着【伯恩山犬是否可以作为精神抚慰犬?】

      得到肯定的答复,贺云心情大好。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司玉,也这么认为。

      “贺云。”
      “嗯?”

      司玉躺在贺云怀中,抽着他正在给自己念的无趣《理想国》,挠了挠他的下巴:“还说你不是狗狗,好黏人啊。”

      贺云沉思片刻,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是?”

      见状,司玉起身准备去拿手机翻聊天记录。

      贺云笑着拦下他,边吻边道歉。

      “嗯,我知道了。他们骗我的,他们都是坏人。只有你不会骗我,真心对我好。”

      贺云完整复述了当初司玉对他说的话。

      司玉安静下来,望着贺云。

      他漂亮的眼眸浮上丝丝笑意,认真道:“贺云,我爱你。”

      “嗯,我也……”
      “变成狗狗我也爱你。”

      贺云不禁笑起来,张开嘴,在他肩膀轻轻咬了一口。

      “嗯,变成狗狗我也爱你。”
      贺云说。

      【@ssssy:[图片][云朵][云朵][云朵]】

      图片是备忘录截图,居中写着8个字:变成狗狗我也爱你。

      【真狗假狗?】

      【真狗假狗?】

      【真狗假狗?】

      【呜呜呜!哪家狗男人拱了我家宝宝!】

      【这个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都有这个云???】

      【刚塔完,圣杯十,wuli小情侣就是正在绝赞热恋中!!!】

      【东一区的时间啊,又是英国?】

      【笑死,东一区只有英国?法国不行吗?】

      【老公哥的IP之前在英国,现在在法国[摊手]】

      【就是英国。】

      【不是宝宝,你给个名字啊!我们cp超话都没法建!不然叫啥?宝宝与狗???】

      【阿西,狗崽子!!!】

      【狗崽子不行,听着像是在骂xql】

      【我就是在骂他们!!!】

      ……

      雨水将他们困在了塞纳河畔。

      空气里,满是潮湿水汽和司玉身上玫瑰花香的味道,它们充斥着贺云的鼻腔。

      爱不释手。

      贺云揽过司玉的肩头,细细亲吻着他的脸颊。

      “等等。”
      “嗯?”

      贺云松开司玉。

      司玉眨眼:“跳舞。”
      贺云挑眉:“现在?”

      话音刚落,司玉目不转睛地看着贺云,倒退着步入巴黎夜雨。

      “来。”

      他对贺云伸出手。

      塞纳河河水漫上街道,漫过他们的脚踝,好似步入海岸浪潮。

      贺云抱住司玉的后腰,左手托起司玉的手掌,将阻拦他们移动脚步的河水,当做放缓的节奏。

      “贺云。”

      司玉的发丝和脸颊都在滴着水,他闭上眼,用额头抵着贺云的下巴,慢慢道:“上次在巴黎……”

      巴黎的分别,是贺云心中无法填补的伤痛。

      司玉感觉到他抱住自己的手臂,逐渐收紧,直到二人几乎融为一体。

      “我好像看见你了。”司玉说,“我好像看见了你的车,我追了好久,你还是没停下。”

      贺云浑身僵硬。

      橘黄色路灯下,他的黑眸在转瞬即逝的诧异后,浮上难以言喻的心疼。

      “宝宝,对不起。”

      贺云手脚慌乱,捧起司玉脸颊时都无法压抑下指尖的颤抖。

      “我,我不知道你在,我不知道你看见了我,我……”
      “真的是你?”

      司玉忽地睁开眼:“你,你没走?”

      怎么可能走。
      送司玉去酒店的路上,坐在车里等待司玉出现的时间里,贺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这个决定。

      “舍不得你。”贺云说,“在那个时候,我就舍不得你。”

      巴黎的雨从三年前下到现在。

      雨丝在路灯下翻滚,两个高大亲密相拥的男人,是被洪水侵袭的巴黎和此刻塞纳河畔最突兀的缠绵。

      有人裹着风衣步履匆匆,有人冲他们吹口哨,有人喊着「真爱至上」,只有他们看着彼此。

      “贺云,我爱你更久。”

      夜色也在司玉注视贺云的目光中变得愈发柔和。

      “在伦敦相遇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你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司玉握住贺云的手,放到他代表生命跳动的心脏。

      “因为你,我才存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巴黎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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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段评开放,欢迎宝贝们来玩;下本开《网恋到女装死对头》小甜饼调剂一下;同类型预收《月亮船上有什么?》蓄谋已久、先婚后爱、破镜重圆、酸甜1V1,豪门野心家X甜心小宝贝;啾咪~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