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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发烧 ...

  •   待林间洗完澡出浴室,寝室里的两个室友已收拾了桌面狼藉,回座位去做自己的事,许嘉澍对着电脑屏幕敲打键盘,室内颇为安静。

      林间有些疲倦,早早爬上了床。

      过了片刻,床位外传来一声熟悉声线——“阿间,睡了吗?”

      林间掀开床帘一角,裹着薄被探出毛绒绒的脑袋,黑眸盈着一层薄薄水光,眼尾泛着困倦睡意的微红,问:“还没有,怎么了?”

      许嘉澍站在床位下,显然刚洗过澡,沾着水汽的黑色碎发悉数往后抓,露出饱满的额角,立体俊朗的五官优势更加显眼,藏蓝色睡衣没扣最顶上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胸膛,肌肉线条隐隐,显出几分迫人的侵略性。

      林间长睫轻颤,匆匆垂落视线。

      “你回来以后脸色就不大好,量个体温再睡吧。”

      许嘉澍一手拿着支体温计,几步跨上床位,像只灵活矫健的猎豹般挤占林间身边。

      黑色床帘随着林间避让的动作落下,将他们隔绝进一个独立空间,折叠台灯洒落一方光亮。

      许嘉澍注意到床头旁翻到一半的书,问:“在看书吗?”

      学校宿舍的单人床位,林间一个人睡时勉强够用,身高一八五的许嘉澍一进来,床位立刻显得逼仄狭窄。

      林间裹着小被子往旁边给他让位置,闻言含糊应了声。

      “再让要贴墙上了。”许嘉澍笑道,干脆拉着林间的手腕往自己方向一拽,长手长脚地将人困进怀里,“行了,就这样测吧。”

      睡衣轻薄柔软,宽大滚烫的手掌隔着一层布料挨上林间平坦的小腹,叫那层薄薄的皮肉被烫到般轻颤了一下。

      林间猛地被扯进许嘉澍的胸膛间,背脊僵硬地顿住,面颊蹿起热度,道:“不用测,我没事。”

      “不行,”许嘉澍拒绝道,“你陪我出门,要是生病了,我会……”

      林间回头看他:“愧疚?”

      许嘉澍本来想说有负罪感,对上林间的眼眸,恍神一瞬,想起上次古镇游玩时他中途病倒的模样。

      精致的面容苍白如纸,透着不健康的浓烈绯红,那双泛着盈盈光亮的温润眼眸失了色泽,被汗沾湿的乌黑碎发黏在颊边,脆弱得似易碎瓷器。

      许嘉澍脱口而出:“会心疼。”

      林间胸腔里的心脏漏跳一拍,移开视线,道:“我说不过你。你把体温计给我吧。”

      是最传统的水银体温计,需要等待几分钟。

      林间测过许多回体温,第一回觉得时间这么漫长难熬。

      许嘉澍从后抱着他,修长的手臂交叠,松松锁着他的腰身。

      倏地,许嘉澍毫无征兆地低了头,埋在林间白玉般的后颈深嗅一口,嗓音含糊不清道:“阿间,你好香。”

      呼吸热气吹拂颈侧,林间吓得头皮发麻,似被野兽慑人的气势笼住的猎物般浑身僵直。

      他微合了合腿,屈起膝盖,庆幸角度遮挡,身后的人看不到他的异样,道:“刚洗了澡……是沐浴露的香气吧。”

      “不是,”许嘉澍语气肯定,“我跟着你买的同一款,洗完就没有你身上这个香味。”

      说话间,许嘉澍又低了头,挺直鼻尖蹭了过来,似是为了确认般又要闻一次,几缕碎发随着动作垂落,拂在肌肤上掀起一片酥麻痒意。

      林间藏在黑发间的耳尖攀上一层绯色,偏头微躲了躲,指尖蜷缩,掌心沁出细汗,神色也慌乱了几分:“我没听过别人说我有味道啊。”

      许嘉澍埋在林间颈侧的动作停了,音色是异样的平静:“还有别的朋友闻过阿间?”

      “没有其他朋友,”林间道,“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许嘉澍一怔。

      林间眸色微黯,道:“我小时候身体很差,从能记忆起就一直在家养病,家教老师给我单独上课。天气好的时候,阿姨会带我去楼下的小花园玩。”

      “其实也有其他同龄的小朋友,但我们只能隔着栅栏说话。直到有一天,我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警告了住在附近的家长,叫他们的孩子不要来这边打扰我养病,我就再也没遇见过同龄人了。”

      许嘉澍眉宇紧皱。

      就算为了养病,也没道理拦着不让接触一点生人吧?

      大学两年,他只知道林间家庭关系复杂,平时从未在寝室里见过他和父母联系,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林间提起家里的事。

      林间忽然笑起来,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的眼眸中跃动着平日里少见的狡黠光芒,沉静清冷的眉目如三月春日的桃花般生动明艳起来。

      许嘉澍心神微动,问:“什么秘密?”

      林间靠近了些,以气声贴在许嘉澍耳边悄悄道:“我父亲想送我出国留学,我是偷偷来S大的。”

      落在耳边的气息温热柔软,似柳枝轻拂湖面,许嘉澍心脏漏跳一拍。

      “S大是我母亲生前就读的大学,所以我想来这里看她曾看过的风景。”

      林间唇角微翘,语气轻快:“我的家教老师帮我辅导功课转学籍、司机叔叔隐瞒我的行程、管家爷爷和私人医生编造我住院的病情让我能出门……他们一同帮我瞒过了我的父亲。”

      他望着许嘉澍,脸上藏不住心事,明晃晃地写:是不是很厉害?

      许嘉澍语气艰涩:“也就是说,你的父亲……两年都没发现你其实在国内读书?”

      林间点头道:“是啊,他的助理和管家爷爷几个月联系一次,问我的近况,现在都还没发现。”

      许嘉澍感觉到一丝荒谬,追问:“那逢年过节、寒暑假的时候,你没回家?你去的哪里?”

      林间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含糊道:“我爸他不在意我在哪儿……对了,是不是到可以看体温计的时间了。”

      许嘉澍读出他躲闪的目光,按捺下疑问思绪,嗯了声,接过林间递来的水银体温计。

      37.3°。

      林间松了口气,道:“我就说我没事吧。”

      许嘉澍道:“比你平时的温度偏高,万一半夜烧起来怎么办?我今晚陪着你睡吧。”

      温度偏高,那是因为你贴得太近了!

      林间屈腿蜷在许嘉澍的怀中忍不住腹诽,困意上涌,抬手打了个哈欠,道:“睡不下的……我真的没事,嘉澍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吧,那你睡。”许嘉澍放心不下,“要是不舒服,记得叫我。”

      到半夜的时候,林间睡得迷迷糊糊,梦见自己坠入了火焰燃烧成浪潮的花海中,浑身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热汗,意识混沌,喉间溢出痛苦呻/吟。

      “阿间……张嘴,喝水……”

      熟悉的声线低沉温柔,带着诱哄的意味。

      林间紧蹙着眉尖,听到药这个字下意识别开了头,一副抗拒躲避的模样,又被掰着唇角,冰凉的杯壁倾斜喂进清水。

      微凉的水液抚慰喉间沙漠般的灼烧干渴,林间眉间微松,终于主动张开唇缝,乖乖配合喝水,最后一滴甘泉消失时,伸了舌尖急切地想索取更多,只碰到炽热指腹。

      指腹颤抖一瞬,飞快地收了回去。

      林间清醒了几分,长睫轻掀,在小夜灯的朦胧光线中看见将他半抱在怀里的许嘉澍。

      “我……”林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晕晕乎乎地问,“发烧了?”

      许嘉澍嗯一声,给林间擦去额角细密的汗,又贴上退烧贴,道:“我半夜起来,听到你这儿有动静。睡吧。”

      林间思维运转缓慢,手脚像坠着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顺着许嘉澍的话闭上了眼,指尖蜷缩,轻轻捏住了许嘉澍的睡衣衣角。

      意识几度沉浮,林间昏睡得并不安稳,模糊感应到外界的动静,外面廊道不断传来窸窣动静,好似到了上早课的时间。

      “林哥怎么了……”

      “发烧了……你们上课……我照顾他……”

      “给你们带早饭……”

      寝室里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交谈声,又很快陷入安静。

      林间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他半坐起身,摸着自己额头上的温度已经退了,掀开床帘,隔着阳台关闭的玻璃门看到了许嘉澍的身影。

      许嘉澍背对着他,好似在和什么人通话。

      林间低头看去,底下的书桌上放着两个打包的饭盒。

      他还有些晕眩,缓慢地下了楼梯。

      许嘉澍听到动静,匆匆挂了通话从阳台进来,问:“好点了吗?怎么没叫我就下来了?”

      “感觉好多了,”林间摸摸自己咕叽响的肚子,老老实实道,“我饿了。”

      “正好。小五帮你打包了份食堂的玉米粥,还有你喜欢的烧麦和紫薯包,现在还是热的。”

      “好,”林间心生感激,打算等会儿发条道谢的信息,“我去刷牙。”

      他往外走了几步,才发现身上的睡衣不是自己睡前穿的那套,迟疑问:“我的睡衣,是嘉澍你帮我换的吗?”

      许嘉澍点头,道:“你出了一身的汗,阳台上晾着一套你的睡衣,我就收下来帮你换了一套。”

      怪不得醒来的时候,没有以往发烧醒来的肌肤黏腻感。

      但是帮他擦汗、帮他换睡衣,也太亲密了些。

      林间庆幸着那时候的自己没有意识,不然要是当场起了反应……

      他羞得快冒烟,磕磕绊绊道:“谢谢,麻、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许嘉澍笑道。

      林间往浴室的方向走,行走间感觉到下半身有些空落落的怪异感,还未细想出是什么原因,先看到阳台的洗漱台上放着一个泡着水的天蓝色小盆。

      奇怪的是,小盆是他的。

      细密的白泡沫间,某块白色布料颇为眼熟。

      “啊对了,”许嘉澍道,“阿间你的内裤我也帮你换下来了。”

      阳台上林间这两天洗晒的内裤还没干,他们住的旧寝室楼,家具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老化,衣柜每次都打开时柜门总会嘎吱作响,凄厉得吓人。

      要是半夜打开一次,准能叫全寝室都醒过来。

      许嘉澍干脆就没另给林间换上里面的。

      林间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腿间的怪异感是怎么回事,耳尖蔓开一层绯色,红得快滴血,淡红的唇张合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放着,我、我自己洗……”

      “要不是我接了个电话,再过两遍清水就洗完了。”许嘉澍觉得有几分好笑,语气坦坦荡荡,“害羞什么?你的又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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