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把豪门大佬甩了》莫青鸢

5、第 5 章

　　小区路窄，这又是条断头路，不好掉头，司机花了点时间调了过来，正要离开，看到方才乘自己车的小伙子，就站在下车的楼前，又朝他挥起了手。
　　驶到近旁，道：“小伙子，你不是上楼了吗，这么快下来。”
　　江延拉开门，弯身上车，没多解释，只是道：“师傅，麻烦你带我去一下康仁医院。”

　　“康仁医院？哦，前面你上车的时候说过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病？没问题，我尽快送你过去。”司机大叔热诚地说。

　　车子驶离小区。
　　江延看向窗外，窗外的树影在不断后退。
　　他凝着树影，心在不断往下沉。
　　方才，他到楼上，敲原来住处的门，里面没有人应，反倒把隔壁邻居给敲了出来。
　　隔壁邻居告诉他，这家没人在，让他不用再敲。他们都去医院了，有个人昏迷，被他几个室友还有医护人员抬出，都上了救护车，走了。
　　江延问是哪家医院，被告知医护人员身上有康仁医院的标。

　　昏迷……
　　其实，当他听到昏迷这两个字时，心中莫名升起种不祥的预感。

　　抵达医院，他付完车费，立刻冲了进去，一路奔跑，寻找，终于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三个室友。
　　他们看起来很是颓丧，离近了，发现他们眼眶泛红，神情透出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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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延不祥的预感更深了。
　　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询问，还没问，抢救室内的一个蓝帘子被拉开，映入眼中的，也是他所熟悉的——他的舅舅和舅妈。

　　舅舅摇头叹气，拉着舅妈要往外走。
　　但舅妈甩开了舅舅，拉住医护人员，问：“你们百分百确定他死亡了吗？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医护人员摇摇头，道：“虽然很残酷，但也得告诉你们，患者真的已经百分百确认死亡。其实，患者还没抵达医院，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医生没放弃，还是对他进行了近一小时的抢救，很遗憾没抢救回来。”

　　舅妈松开医护人员，低头抹泪：“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一时没法接受，小延还年轻，为什么心脏会突然出病，就猝死了呢。”
　　舅舅叹气：“只能说都是命，准备后事吧。”

　　江延石化当场。

　　舅舅抚着舅妈的背，边安慰她边走出，来到三位室友面前，对他们道：“谢谢你们了，通知了我们，还在这里一直等到我们过来。”
　　其中一个室友，把一部屏幕碎掉一角的手机，交给舅舅：“这是江延的手机。本来想打给他父母的，但他通讯录名称中，没有爸妈的标识，能看出是亲戚的只有你们，就给你们打了电话。”
　　江延的舅舅舅妈，在和北城相邻的隔壁市生活居住，打完电话，光等他们过来，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打给我们就行了，我们相当于是他父母。”舅舅说。
　　室友一时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舅舅又说：“你们谁给我留个号码吧，我忙完了，再联系你们，过去收拾小延的东西。”
　　一个室友说：“留我的好了。”

　　江延听着几人谈话，只觉声音忽近忽远，做梦一样，那么地不真实。
　　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实。
　　不，不是真的，他不相信。
　　下一秒，他大踏步，进了抢救室。

　　“诶，这谁呀。”正在盖白布的医护人员疑惑地说，“你是谁的家属，别乱掀啊，尊重逝者。”
　　伴着话音，医护人员赶忙拦住江延，把他给推了出去，问门口处舅舅舅妈：“家属，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两人看着江延，目光全然在看一个陌生人，摇了摇头。
　　室友也看向江延，看了半晌，其中一个道：“眼熟，好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明星。”

　　“明星？”医护人员仔细打量起江延，“哦，好像是哦，演电影的。不过，你来抢救室做什么，还乱掀乱动。就算是明星，也不可以这样。”
　　江延像是无知无觉了一般，就那么双目怔忡，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里的骚乱引来了不少目光，其中有认出江寻意的，惊到睁大眼睛，跳过来，开心地和他打招呼，还拿出手机给他拍照。
　　拍完他的独照，又站他身旁，自拍，和他合照，江延都一动未动。

　　室友已经留好号码，没有他们可做的事了，其中一个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工作已经迟到。你们……节哀。”
　　“嗯，你们快去工作吧，再见。”舅舅道。
　　“再见。”

　　几个室友迈步离开，擦过他身边时，江延忽地回了神，转过来，对他们说道：“谢谢。”
　　在这繁华的城市中，他们都是漂泊的异乡人，为分摊房租，萍水相逢合住到了一起，只是室友，认识不过两年，交情也没到多深厚的程度。
　　他们抬他下楼，把他送进医院，为他奔前忙后，已经很好，江延很感谢。

　　走在最后的那个室友听到了这声谢，脚步顿住，一愣，看了江寻意一眼，疑惑，这人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谢谢，奇怪。
　　要么对方认错人，要么他幻听，他扭回头，走了。

　　舅舅则牵舅妈返回抢救室，询问在收整设备的医护人员，接下来他们需要办哪些手续。
　　江延转眸，看着舅舅、舅妈，不知过了多久，他有些站不住了，觉支撑不住自己，腿发软，眼眸晕眩。
　　他伸手扶住墙，走到墙边，侧转身，倚了上去。
　　垂落眼睫，空茫地盯着地面，心头一片怅然。

　　刚才给江寻意拍照的人，把和她一起来医院的友人，也喊了过来，看江寻意。
　　以这两个人为起始，陆陆续续走来更多人，驻足围观。
　　人越聚越多，声音也叽叽喳喳地越来越喧吵。

　　医护人员看到抢救室外围了这么多人，影响道路通畅，万一有病人被送来，是个问题，就过来疏散。
　　喊了几声，只有一两个走了，其他人还堆在那儿，或者拍照片，或者拍视频，在往网上发。
　　还有人感叹，明星就是明星，长得也太好看了，单在那里站着，不用做任何多余动作，随便一拍，都跟海报似的。

　　医护人员很是无奈，只得走向江寻意，对他道：“这位明星，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做什么的？如果看病，就去挂号，到对应的科室做诊疗。如果不是，能不能麻烦你离开，你这样站在这儿，都引起聚集了。”

　　江延没答话。他现在说不出话，一句也说不出。

　　医护人员见他不理人，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好。但是又不能放任他站在抢救室门口，这里可是生命通道。
　　犹豫片刻，他提高了些声音道：“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得离开这块地方，不能站在这里。”等待了十几二十秒，“你还不应的话，我只能拉你离开这里了，不好意思。”
　　话音落下，他握住江寻意胳膊，带他往外走。

　　虚浮地走了几步，江寻意转眼眸，看旁边医护人员，蹙了蹙眉，无力道：“麻烦放开我，我自己走。”
　　医护人员脚步一顿，五指张开，放开了他。
　　江寻意拖着步伐往前走，刚走出两步，忽地，他又开始有那种反胃恶心的感觉，胃液像是逆流了般，不住翻腾。
　　他忙回身，问医护人员卫生间在哪。

　　那位医护人员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瞬，指给他方向。
　　他抿紧唇，强撑着，用最快速度走到卫生间门边，迈入，闪进了一间隔间，反手关上门。

　　那位医护人员见江寻意面色实在不好，情况也似乎不对劲，也来到了卫生间，隔门问询：“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带你去急诊室。”

　　江延弯着腰，手撑在膝盖，好一会儿，却什么都吐不出。
　　直起身，扶住腰，他对外面的人道：“没事儿。我没事儿。”

　　外面人没再说话，似乎离开了。

　　江延又缓了阵子，打开门，步出，走向对面洗漱台。
　　到台边，站定，他怔怔看着镜中的面庞。
　　那是江寻意的面庞，也成了他的面庞。
　　以后，他只能当江寻意了，原来的他自己已然离开这个世界，而他，再也回不去了。

　　回想起来，其实在心脏痛到倒地的瞬间，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噶了，所以早晨刚醒来时，他才会觉得意外，意外自己还活着。
　　只是，他没料想到，自己会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活着。
　　他一时没法接受，现在，他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了。

　　他打开水龙头，一捧一捧地掬水，往脸上泼，让自己平静也镇定下来。
　　还泼了些在头上，他觉得自己缓过来不少，思绪也变清晰许多。
　　事情已然不可改变，那就接受。
　　就算还能回去，也是继续去当社畜，照那种工作强度，还是迟早要噶的命，何况已经没可能回去了。
　　换个角度想，他本来都已经死了，但上天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他变成江寻意，继续活下去，这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呢。

　　好了，打起精神来，往前看，从今以后，我就是江寻意了，那就好好当江寻意，好好活下去。
　　他关掉水龙头，拂去脸上的水，对自己道。

　　思绪到此止住，他这才注意到门外有嘈杂的说话声。

　　往外走，离门近了，他听到一个音量较高的声音在说：“这是男厕所，女生不可以进去。男生？你是真想去方便，还是去追星。进厕所追星，你们觉得这样好吗？你们不尴尬，对方不尴尬吗？这里是医院，又不是明星见面会。”

　　江寻意疑惑拉开门，走出，发现外面站满了人。
　　而刚才那位医护人员，正张开双臂，跟那些人说着话，在拦着他们。
　　效果还行，他们没有硬闯，只是三三两两，各自议论着，江寻意什么时候出来，他真在这里吗，等等话题。

　　可等江寻意一走出门口，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瞬间沸腾了，喊叫声此起彼伏响起，快要把天花板给掀翻。
　　“啊啊啊，江寻意。”
　　“真是江寻意。妈妈呀，我终于见到江寻意！”
　　“寻意，我爱你，你就是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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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一喊，稍远地方那些在找江寻意，还没找到的人，霎时涌了过来。

　　真成见面会，厕所门口的见面会。
　　里面有不少是真爱粉，也有狂热粉，他们在网上看到江寻意在这边医院的消息，离得近的，纷纷赶了过来，想见偶像一面。
　　真见到偶像，简直开心到要疯了。
　　医护人员已经维持不了一点秩序，粉丝们都绕过他，直奔江寻意而去。

　　江寻意哪里见过这阵仗，被惊到呆住。
　　人也太多了。
　　这么多人，一起围过来，一起吵嚷着。有人尖叫表白，说我喜欢你；有人关切问他，头发怎么湿掉，衣服也是湿的，为什么到医院来了，生病了吗……
　　他感觉自己像被卷进了漩涡中，被人群淹没，也被人声淹没。
　　要耳鸣了都。

　　医护人员高声喊：“大家不要喧哗，这里是医院，不要喧哗。”
　　收效甚微，声音被淹没。
　　之后，又来了两位工作人员，一起维持秩序。

　　江寻意努力往外挤，想离开这里，同时也说道：“不要喧哗，听工作人员的。我没事，我要走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大家反倒更起劲了，啊啊尖叫，说我们家寻意声音太好听了。

　　江寻意：“……”
　　他干脆不说话了，默默往外挤，心想只要我离开医院了，他们也都会散了。
　　然而，离开不是件易事，只要他移动，所有人都会跟着移动，就跟个固定方阵一样，始终把他围在中央。
　　他挤了半晌，也没挤出去，都快绝望了。

　　而正在这时，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并肩分开人群，朝江寻意而来。
　　江寻意停住脚步，看向走来的两人，心想，他们是谁？医院安保人员吗？安保人员不会穿西装吧，还是高档西装。

　　周围的粉丝也都停下来，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西装男，不觉愣了神，疑惑，但也想多看两眼，因为他俩还挺帅的。
　　不过，不如他们偶像好看了，他们陆续把目光和注意力又移回到江寻意身上，正要把包围圈再度合拢，就看见那两个人已步到了江寻意身前。
　　而后，两人一左一右站至江寻意两旁，一只手去护江寻意，另一只手去挡人，默契又迅捷地把江寻意带出了包围。

　　两人护着江寻意走出医院楼门。
　　江寻意不知道他们是谁，既然脱离了包围，就不想被他们这样半护半架着走了，说道：“谢谢你们，剩下就不用你们帮忙了，我可以自己离开这里。”

　　闻言，江寻意左侧长相偏秀气的西装男，一面继续推着江寻意往前走，一面道：“你自己离开？那怎么行，你当然得和我们一起离开。”
　　江寻意愣了愣，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离开，我……”后面的话没说完，他被推到了一辆醇黑色的豪车前。

　　车门开启，傅严霆正坐在其中，矜贵而凌人。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稍稍侧转，看着江寻意，冷冽吐出两个字：“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