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沦落NPC日志》椰片

97、未完待续

　　若他杀了钟楚瓷会怎样，若是杀了她，商今朝就等于杀了自己心中的爱意，那么他就再也战胜不了诞生于恨的东方无门，若是被杀呢，他不管在那个世界都会丧命。
　　一个是永远回不去家，一个是挂了，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
　　钟楚瓷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成透明，回光返照的明白了一件事儿。
　　”海神公主，我知道，这个世界对你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是陷入昏迷的卢胜美的造梦人，对么？”
　　海神忽然被传音，听闻此言隔着深海的微漾慢声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别骗了，龙王若真的蓄意给你设下情劫扰乱红尘秩序，他定当被贬去九幽，而今还好好的在天宫做神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被设情劫者是知情的，所以构不成蓄意扰乱的罪名。过去数年情意，其实那本就是你和龙王联手排的一出戏，为了让你爹爹收回贪欲的一出戏码。”
　　容汐一哽，不明就里，吞吐道，”这和造梦有何关系。”
　　”你擅长造梦，因为你原本就知道小刀身患失魂症的癫病分不清梦想与现实，其实你从未认识过小刀，却无数次的让他困在你编造的梦幻里，迫他吞下十万冤魂逼退海瘟，生了瘟疫的海灵得到恢复，而海灵失效也并非因你断尾绝情，是因为净化它的小刀，爱你的小刀消失于世。所谓的虚实咒只是你给族人设下的幻咒，而你一直都清清楚楚。”
　　谁能想到，海灵的主人是个魔头，可那原本该是容汐神息炼化，随她而行的东西。
　　在后来梦境控制不了的情节里，容汐相信小刀会用自尽的方式净化海灵。
　　她相信他会是个很好的主人，而他自绝气息驱散瘟疫印证了她的猜想。
　　容汐微微愕然，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忽而莞尔，仿佛是一个肯定。钟楚瓷知道她是个合格的神明，真正做到了将爱仇置身度外，她佩服她。
　　钟楚瓷不知道容汐这漫漫神途是否也会偶尔的打盹儿做梦，会不会梦中偶遇苍穹之下渺如尘埃却因她而错乱的那个少年。
　　钟楚瓷自觉的时间不多，也不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了，强撑起一丝精神与她意念交流，低头看看自己憔悴的身体，”关于卢胜美...我只是他笔下的人物，就像一根草，一朵絮，是个实在的过客。”
　　”所以？”海神空灵的问着。
　　”我想放他自由。”
　　那少女不哭不闹，像极了尝尽了世间苦楚，然后变得麻木。
　　”我曾在他心里种了一滴七情泪，务必请您让他在那个世界醒来。拜托了。”
　　在容汐的指引下，钟楚瓷的身体慢慢的恢复生机，回光返照一般的魔力恢复如常和商今朝流畅的对打。
　　没对多久停了下来。
　　他被神性主导来不及收势捅穿了她的心脏位置。
　　商今朝眸子瞪大，这个傻子为何不躲！
　　钟楚瓷却释怀的笑了，擦掉嘴角的血，艰难痛苦的说道，”你总欺负我，到最后也不可能放过我。”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商今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的慌张起来，这是他最痛的一次，哪怕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在现生猝死都没有这一刻痛心疾首。
　　说着她后退了一步，把那捅来的剑拔出体外。
　　”没关系。”她安慰着，”我从重生开始，与尸魂立定契约以来就没有打算长活。可因为遇见你，我有了遗憾。”
　　”什么遗憾？”
　　他上前一步，她后退一步。
　　”我这一生没有被人爱过，你不是总是说爱我么，我自觉的只有死在我的剑下才配谈爱这个字。你怕不怕？”
　　他没有说话。
　　钟楚瓷在掌间凝聚了一股灵力，不是魔修的法术。
　　一个灵气做成的阵就出现在他的四周，他不知道这个陌生的阵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意念里容汐教给她的，叫碎梦幻阵。
　　”这个阵是我为你独创的叫做，自投罗网。”隔着阵外的钟楚瓷拿着剑对准他，身子又开始变得透明，”这次我要走了，你投进阵里，最后抱我一次好不好，我们一起死去好不好。”
　　他本下意识想要解阵，观察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那个阵型不就是π么。
　　曾狐狸在宿舍翘着二郎腿。
　　你不是数学系的么，圆周率如果算尽会怎样
　　如果算尽那么这世上所有的理论都是假的，由此靠这些理论构造出的世界也不存在，就像你我都是毫无意义的代码拼凑。
　　莫非真的是个梦境！
　　既然是梦境，尤其是自己的梦境，他解不开的。
　　”你还是怕了。”她失望的低下头去，”商今朝，我会是你不可一世人生中的那点儿例外么？”
　　商今朝莫名被这句话戳中，停下一切想要挣扎的动作，他赌她是善的。
　　他赌她是因为善念而存在，那么不管这剑穿透自己之后结局如何，他都照单全收。
　　秤砣山那次他放弃了她，这次不会了。
　　大哥你可是唯物主义啊，怎可明知是一切故事的背后是虚无一片，怎可明知眼前发生的不过是自己日夜辛劳水字的结果还选择打破二十多年的唯物信念，冒着现世界猝死的风险，去犯蠢的选择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梦。
　　梦...
　　对，他愿意溺死在这梦境里，哪怕永不醒来。
　　系统，系统，为何没有系统。
　　从前女二动情才会出现系统，现在商今朝逼格太高自然代替了系统的位置。
　　”楚瓷！”没时间了！他想抓住最后的她，穿过那阵眼，被钟楚瓷手中佩剑穿透，这一次是命中要害。
　　大脑一片空白之时，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会死么。
　　什么主神，他卢胜美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他能给出最大的敬意。
　　但他没有觉得疼痛，意识还是照常那般清醒，像个正常得不能在正常的人，他才知道原来刚才只是一个考验而已。
　　另一端东方无门魔丹爆裂，一口献血直喷入云霄。
　　他的那个预想是对的，这场梦境一切熙攘皆是自己内心所化，玄子练的冷漠，钟睛袅的伪善...都是出自他的本心。
　　而恶毒女二钟楚瓷代表着废柴少年的全部爱意。
　　这不是卢胜美给的定义，而是商今朝。
　　因为他选择葬身爱意，那么代表着恨意的东方无门大boss就自然被他击垮。
　　钟楚瓷消散前魔纹消失，衣裙也变成了小米惯穿的乞丐服，她的内丹献祭给了尸渊，吞纳了尸渊的所有尸气，她本就和天谴共生，如今随着她的消失而散去。
　　她的魂魄换作桥梁将光明渡了进来，少女虚化的身后尸气渐淡，尸渊位置有一道真光照射进来，真的改天换道了。
　　所有外红尘生灵的真魂被真光折射进来，大家恢复了意识，生活在了自己做主，而不是以钟楚瓷意念为中心的世界。
　　天道也没有主人，容汐暂时代理一切。
　　”回去。”她倚靠着他的肩头，苟延残喘的说。
　　”回到哪儿？”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回到你认识我之前，你与我说的梦境，你本该属于的世界。”她微微蹙起眉头表现得不耐烦。
　　”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可我本就是因你而存在的人啊。”
　　”不，你不是。”
　　商今朝望着脚下岭南的梨花，花白一片，却十分热烈的盛放，在这个地方有过他们共同的回忆。
　　”所以。”他哽咽的问，”你不要我了么？”
　　她捕捉到他垂下的目光，推开他，拼劲全力扔下一张巨如旗帜的符纸落下，铺天盖地的疾风吹过，瞬息间毁掉那整片充满无限希望的花海。
　　白色花瓣儿零落四散。
　　”对，我不需要你了。”
　　她酝酿了些许，一字一顿道，”你从来都不是商今朝，你一直都是卢胜美。”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主神，你该去你的噩梦里做这万千芸芸众生中的其一，去那里同我这般蝼蚁一样的去讨生活，这便是你的惩罚。”
　　她的身体逐渐化成白烟，融进烟火人间之中，如同万家灯火的其中一缕炊烟，如同凡间商贩炉火里的一点尘气。
　　谢谢你给的结局。
　　商今朝前世死于溺水，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炮灰，一个盲目无脑又粗枝大叶的纨绔子弟，一个苍穹下无人问津的蝼蚁。
　　给他第二次重来的人，不是他未着笔墨塑造过的母亲，不是急功近利的卢胜美，而是钟楚瓷。
　　一个人的诞生自该有始有终，他诞生于她，也理应由她结束。
　　他的意识渐渐淡去，并不痛苦，像是困了需要安寝。耳边响起死猪的电子声音，”商今朝死于失血过多...”
　　不知何时，不知死了多久。
　　商今朝被一滴巨大的水滴裹挟着，从上千度的灼热真光中穿越出去。
　　”请输入密码唤醒卢胜美。”死猪系统提醒。
　　”密码？什么密码？”商今朝反应了一会儿，思忖片刻，觉醒起来，原来原主神说的3.14是用在这里。
　　他在屏幕上坚定的写了一个π。
　　”这个符号代表什么？”死猪系统好像是个小学文凭，傻乎乎的问道。
　　”未完待续...”他答，”我想在这荒唐的尘世间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