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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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天都会穿过各种各样的门……家里的门，教室的门，高考的门……”
下午最后一节课，其他班玻璃上都印着亮光。唯独实验班，教室漆黑一片，窗帘紧紧拉着，只有讲台上隐约印出彩色的光。
黑板后的多媒体上播放着一个有关高考的纪录片。
班里静悄悄的，老刘从后门偷偷看了眼，看见有同学情绪被调动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也有的在奋笔疾书写着作业……
没办法，一遇到这种时刻，总有人想写作业。
纪录片结束，邢湛听见吸鼻子的声音，转眼看向应琰，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
屏幕的蓝光投影在两人身上，一切如幻境一般。
“哭了？”他先问。
“有点难受。”应琰没隐藏。
“嗯。”
应琰：“……”
就这？就嗯一下？
“再嗯一个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坐在第一排，邢湛不好摸他的头，只是扯着凳子悄悄靠近他一点，歪低脑袋在他耳边含笑说：“哭吧，我们应琰水做的。”
‘我们’两个字读的格外轻，但离得足够近，应琰还是感觉到了一点音。
狗邢湛！
妈的！忍不了了！
应琰趁着他俯低的动作，一下子抬手按上他的脖子下压，咬牙切齿说：“你他妈才是水做的。”
啪一声，老刘进来，打开灯。
一下子，所以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三方同时沉默。
“看个纪录片你俩怎么又打起来了？”老刘自叹这一天操不完的心。
应琰：“……”
“刘老师，我们没打，给我机会解释。”
全班同学：“……”
老刘：“……”
“解释吧。”
邢湛刚想抬头，又被一下子压了下去，脑袋不偏不倚撞在应琰肚子上，看上去就像埋在他怀里一样。
就是颈椎有点难受。
“您再关一次灯。”应琰扭着脖子说。
老刘：“……”
豆不凡已经猜到了，他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直咳嗽。
老刘关掉灯，笑着摇摇头，“好了吗？”
“好了。”
话音刚落，灯就打开。
两人没事人一样端端正正坐在座位，全班人哄堂大笑，连老刘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是你的解释？”老刘拿着一沓彩色便利贴走上讲台。
“是的。”应琰脸泛起薄红：“不能时光倒流让你看见我们真的没想打架，那就开灯关灯场景变换以假乱真蒙混过关。”
“让我装瞎？”老刘翻译了一下。
“不是不是。”应琰笑着露出小虎牙，“是暂时蒙蔽您的双眼。”
“噗——”
后排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行了，以后禁止打架啊！动手也不行。”老刘把便利贴从中间撕开，递给邢湛和应琰一人一半，让两人从两头开始发，“看完这个纪录片，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感触，一人一张发下去，上面可以写你想考的大学，也可以写你的梦想或者警醒你的话，写了之后贴在后面黑板上，每天看一眼，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到。”
“你写的什么？”
“你别看！自己写自己的。”
“你写哪个学校？”
“让我看看呗。”
“你别挡啊！”
“我就看一眼，我也给你看看我的。”
“……”
便利贴发下去，教室就没有安静过，关系好的同学，谈恋爱同学，搞明恋或暗恋的同学这个时候就一定会发生以上对话。
“老师匿名吗？”有人问。
“你们那字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出来，还匿名。”老刘催促，“都快点写啊，大胆写，没有人会嘲笑你写的，也没有人会议论，梦想都可贵，有梦想的人都了不起。”
“没有人知道十年后的你会是什么样，但我知道，十七八岁的你们都因为有梦而发着光。”
“我也送一句话给你们吧。”老刘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
【跨过去，春天不远了，我永远也不要失去发芽的心情。果然，我就不会被冬寒与剪枝击败，虽然有时静夜想想，也会黯然流下泪来，但那些泪，在一个新的春天来临的时候，往往成为最好的肥料。——林清玄】
老刘的一番话下来确实鼓励到了大家，至少情绪被调动的这一刻，内心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我一定要考上某所大学。
至于明天早上起来会怎么样，就全凭悟性和意念了……
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去后面黑板贴便利贴。
“你写了什么？”应琰手下捂着自己的眼神偷瞟邢湛的。
“给。”邢湛坦然地把纸条给他。
看第一眼，应琰觉得挺正常的，第二眼，他就知道邢湛写不出什么正常的话，“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邢湛抽回自己的纸条。
“上庆大和应琰。”应琰读了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上庆大和应琰。”邢湛中间故意停了一下，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害怕他听出来一点不对，但显然，应琰没有听出来。
“不应该是和应琰上庆大吗？”应琰总觉得听着有点奇怪。
“都一样。”邢湛含糊其辞，扯开话题，“你写了什么？”
“想看啊！”应琰眼里藏着一丝狡黠，倏地退开凳子站起来，“不给看。”
应琰小跑过去，在靠近黑板的地方蓄力一跳，啪一下把纸条拍在上方，拽下衣角满意地拍了拍手，还没欣赏够，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撕，把它撕了下来。
“邢湛！”
什么意思，他费了老大劲贴上去的，轻而易举就给他撕下来了。
应琰怒了，“给我贴回原位，别逼我揍你。”
“咳——”老刘咳了两声，“我还在呢。”
应琰：“……”
“贴太低了，撕下来帮你重贴。”邢湛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说。
【目标：六月和邢湛参加高考，七月和邢湛拿到庆大录取通知书、八月和邢湛去爬山、九月和邢湛去兼职、十月和邢湛去上大学……
座右铭：抓住邢湛，迎接挑战】
“你他妈放屁，你就是想看。”应琰小声和他吵。
“嗯，想看。”邢湛也不装了。
这下给应琰整不会了。
“你赶紧给我贴上去，贴最上面，贴不上你就死定了！”
邢湛稍稍踮脚把两人的贴在了黑板上方较高的位置。
在应琰看来，这家伙好似在用行动彰显，看见没，踮脚都比你跳起来贴的高。
“不知道以为你写的情书呢。”豆不凡站在一旁看着仰头看应琰的。
“什么情书？”应琰第一时间去看他写的，“许愿考上一本，一天24小时都能看见星星。”
“这是什么目标？”应琰俨然没有看出来，“星星不是只有晚上能看见，24小时都想看那你真贪心。”
豆不凡：“……”
“少爷，你看看咱俩写的，谁比较贪心？”
“你。”应琰说完又去看了看其他人写的，“这张纸条上的xz是你写的吗？”他转头问邢湛。
“不是。”邢湛摇摇头，目光转向前排看了卜羽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
“风雨交加，谷底开花。”
豆不凡只一眼就看出，自信满满地说：“这一定是漆原写的。”
听见这话的漆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她想，能被他在一众便利条中肯定地找出，这就够了。
老刘走到后黑板，从左到右把每个人都纸条都看了一遍，心里满是欣慰和肯定。
他记下每个人的梦想，准备找时间一对一和每个人都谈一谈。
*
趁着高一高二还有两天假期的时候，高三又进行了一次测试。
这次测试完全是按照高考的时间的测的，一天两科，考了两天。
自从那晚一起睡过之后，应琰回到自己房间还有点不适应，所以他每天晚上都会找借口在邢湛房间赖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才会磨磨唧唧离开。
说起这个，杨同山自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也没有问起他去干什么了。家里一切如旧，就像他没有回来过一样。
“邢湛。”应琰拿着自己的英语试卷兴冲冲漂移进教室，一进来就找邢湛的身影，搜寻无果，前后左右的座位都空着。
“他们都去楼下看光荣榜了。”擦黑板的同学说。
“谢了。”应琰立刻马不停蹄地拿着试卷跑下楼，中途还差点撞到其他人，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想把好消息立马分享给邢湛。
这次考试出了成绩光荣榜，立在一楼。可能是与高考最相仿的一次，整个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都挤成一堆前来围观。
“邢湛。”应琰站最后一层中间的台阶，对着人群中央的背影喊。
这一声喊的，在场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邢湛扭过半个身子去看，也是此刻，上层台阶上应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见了陶悦。
人群中央不止有邢湛，还有和邢湛面对面而站的陶悦。
人群的呼喊声也不在成绩，而在给邢湛表白的陶悦。
“兄弟，什么事啊？”人群中看热闹的喊了声，“这正关键呢，要不你等一下。”
邢湛一个凉飕飕的眼神扫向刚才说话的人。
“我也凑个热闹。”应琰语气故作轻松，踩在脚下的楼梯都觉得变幻着泡影。
他脸上彻底没了笑容，手里的试卷也越攥越紧。
没人注意应琰的这些表情动作，但邢湛都看在眼里。
周围的起哄声、造势声仿佛要把楼顶掀翻，甚至有同学大着胆子吹起了口哨。
但不知道为什么，应琰觉得自己好像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去起哄，去看热闹。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像好朋友即将脱单了，你应该替他感到开心，这才是正常反应。
思考无果，他把这种情况暂时归因于“合约”，因为邢湛不让他早恋，所以他潜意识认为邢湛也不应该早恋。
一定是这样。
也只能是这样。
正准备说点什么让自己显得稍微在状况内时，旁边的豆不凡突然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不替他开心？”刚才一心都在邢湛身上，这才注意到豆不凡的反应也很反常。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反常更没有问题了！
“少爷，那你为什么不替他开心？”豆不凡说的隐晦，“难道你知道了？”
“谁说我不替他开心？”应琰嘴硬掩饰，“我这不是替他担心，万一他早恋被抓住！”
豆不凡：“……”
“您真是未雨绸缪、深谋远虑”
他观察着应琰的表情，既希望他知道又希望他不知道。
“我走了，老师找我。”应琰艰涩开口，拿手指挡住试卷上的九十分，转身就要离开。
“应琰。”
邢湛想也不想就要侧着身子挤出来。
应琰停了一下，刚想回过头放句狠话，就看见陶悦拽住邢湛的胳膊，将一个信封和巧克力盒塞到邢湛怀里，然后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开。
试卷霎时被指尖戳烂，放个屁的狠话，狠人一般都不说话。
上课铃响，聚众的人都散开，各回各班。
一整节课，应琰都没怎么和邢湛说话，他也想说点什么，就是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包括邢湛主动找他，他眼神也在下意识躲避。
邢湛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但为什么不对劲，他不敢多想，他也不能、不该多想。
课间，陶悦又来他们教室门口找邢湛。
应琰烦躁的一道题也看不下去，一张英语试卷被他揉的皱巴巴，上面的分数也变得残缺不完整，应琰掏出笔记本开始整改错题。
他看见邢湛拿着那封粉色的信和巧克力走了出去。
改错题！谈没谈关他什么事儿。
改一道题，应琰抬头看了三次墙上的挂钟。
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需要很费笔墨和脑筋的题。
课间十分钟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上课铃响了，老师都到教室了，邢湛才堪堪回到座位。
“课间去光荣榜看成绩了，英语90分，有进步。”他抽出应琰胳膊底下压的试卷，小心翼翼抚平褶皱的表面，但无论怎么铺展，褶皱的印子还是不会消失。
“关我屁事又关你屁事。”应琰心里窝着火从他手里抽出试卷，心想你爱干嘛干嘛，跟我说什么，我英语考零蛋都和你没关系。他拿出上课要用的书扔在桌上，就差把“别惹我“三个字写脸上了。
旁边人好似呼吸都淡了下去，他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激烈，于是皱下眉头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英语基础没问题了，剩下的拔高部分自己练就可以了，你最近就好好谈恋爱，不用太关注我的学习，我也会帮你们打掩护，放心吧。”
“什么意思？”邢湛语气变冷。
“什么意思很难懂吗？”邢湛态度一不好，应琰更不想好好说话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和她谈恋爱？”
这句话邢湛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坐第一排还开小差？”讲台上的老师忍无可忍，“有没有一点实验班的样子？你俩去教室后面站着听！”
三组第一排的都被吓得抬起头，后排人的视线也都在旁边，谁也不会想到是中间的第一排。
“看什么呢？”老师视线定在两人身上，“说的就是邢湛和你同桌。”
两人并排从教室的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明明也就不到十排，应琰却觉得格外漫长，饶是心再大，被人注视着从最后一排走到第一排，脸还是有点烧。
反观一旁的邢湛，目光向前，不避不闪，坚定无比。
“走这么慢，你俩走红毯呢？”坐在最后一排目睹全程的豆不凡憋笑憋的肚子疼，恨不能拿手机录下来，“是不是还得配个入场歌曲？”
说着还真小声唱了起来，“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后排有几个周围的同学咬着笔杆、埋着头笑得肩都在抖。
“闭嘴。”应琰眼里都冒火星子，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两人靠墙站好，中间空出来的距离都够容纳一个太平洋，仍谁去看，都会觉得是两人吵架了。
“你们俩刚聊什么呢？”豆不凡扭着脖子后后面的应琰说话，“我给你们打掩护，你们继续。”
“继续个屁！”应琰用书挡着大半张脸，只留出一双眼睛瞟向黑板。
“说说嘛！”豆不凡脖子都快拧断了。
“豆不凡！”讲台上的老师一声呵斥，“你也站后面去，站后面离近点说！”
“好嘞！”豆不凡倒是满意了。
他刚准备站应琰旁边，打听一下刚才的事情，一个起身转头的功夫——
邢湛站在了应琰旁边，紧挨着他。
不比刚才。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谁也容不下。
“站那边。”邢湛语气不容置喙。
豆不凡：“……”
“好你个阿湛，护短啊！”
“你过来干嘛！”应琰视线看着黑板，用余光斜他一眼。
“督促你听课。”邢湛从黑板上挪开眼，看向他，“没发生的不要多想，做你现在该做的。”
“用不着你操心，操心你对象去吧。”应琰不舒服的点太明显，谁都能看出来。
邢湛心里不可控制地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应琰在吃醋。
这一刻，原本绝望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那些在强压在心底的已被时间豢养出青苔的爱恋心绪。
就像雾霾，总能被一场冷空气收买。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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