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谎囚徒》冰月寒梦

34、第三十四章 化身银白枯木者

　　“苍蓝，十秒后带我们升空。”我在灵魂链接中下令，同时带着末心从空间裂隙中出来，稳稳落在苍蓝背上。
　　“收到！”
　　深渊大阵，召地心之渊，吞森罗万象。
　　阵法既成，须祭之生魂，少则十数，多可万千。
　　完整版的起阵应由五人共同发力，但眼下仅有我一人，阵法的规模也小了不少，远远做不到真正的深渊大阵所谓“吞森罗万象”。
　　但把这片场地囊括进去是绰绰有余了。
　　随着注入的能量达到阈值，我必须从空间裂隙里出来吟诵咒文。
　　我的出现显然被不知躲在哪儿的金圣财观测到了，几百个不死的改造人突然齐刷刷地转向我，它们方才还跟巨龙打得如火如荼，转眼间便换了目标。
　　哪怕苍蓝依然在发起攻击，它们却不躲不避，一心顺着苍蓝的身体朝我爬来。
　　它们被草药提取剂改造得人性全无，口中淌着涎水，苍蓝为了不妨碍我的施法，努力降低身体摆动幅度，但也让改造人更方便地往上爬来。
　　还好末心也没划水，全程都在帮忙，好歹能帮我构造起安全区域。
　　“……深秘赐福，祭诵吾主……渊海无尽，恳请微灵……”
　　起阵与施法讲的是一个熟练度，作为玩儿了近百年的东西，我在熟练度上自然是没问题。
　　“……无身神显，喰吾所祭！”
　　说十秒就十秒。
　　双翼猛然一振，苍蓝腾空而起，黄绿色改造人像腐烂的蛆虫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末心施法帮他清理掉身上挂着的零星几个，我们盘旋在上空，算是暂时安全。
　　此刻，地面传来了混乱的怒吼和嘶叫。复杂繁复花纹散发着蓝光，已经彻底浮现，在我的严密控制下，法阵的大小刚好与这片空地差不多。
　　一个改造人正试图攀上兄弟们堆叠成的“山”，却不料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它一低头，与一颗眼球对上了视线。
　　在它尚未完全混沌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渊蓝色的触手自法阵中伸出，粘腻的触感改造人并不能感受到，它只知道这东西妨碍了自己行动。
　　改造人怒吼一声，双拳锤下，那触手却像无形的水一般从拳下挤出，旋即重新聚合成触手向改造人缠去，将它生生拽入法阵下的空间。
　　这一幕发生在整个战场。
　　不到两分钟，局势已经一边倒，我盘坐于龙背上，趁此时间稍微恢复了些状态。以一己之力发动深渊大阵，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前辈，我有一问可否请教？”末心站在几步之外，遥遥俯瞰地面的状况。
　　我保持着闭目修炼的姿势：“你说。”
　　“此阵可是源自深海秘族？”
　　我感到有些讶异，这个术法可是我从系统给定的技能树上挑的，这人莫非在别处见过不成？
　　我曾经也研究过一段时间这个法阵，勉强从系统这边了解些深海秘族的皮毛知识，但末心作为一个没有系统的正常人，“深海秘族”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很不对劲了。
　　“深海秘族在人类书史以前便已存在，人类对他们的了解至今依然浅薄。”我缓缓睁眼，抬头看着他，“你知道得不少。”
　　看来这人背后的身份实在不一般，我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哈哈，前辈谬赞了。”末心客客气气地应道，姣好的面容并无半分波澜。我没有直接回答，他也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事点到为止便是最好。
　　世上种族无数，人类会诞生术士，存在其他能掌控能量的种族存在也不奇怪。
　　下方，金圣财终于坐不住了。一颗巨大的银白枯木自法阵中央拔地而起，枝叉不多，最高的树枝如一柄利剑般锋锐无当，宛如要将天穹刺穿，如果天淇在这里，通过明澈之瞳能看见一股强如洪流的能量在银白枯木中涌动，而这些能量正顺着根系破坏法阵。
　　受到枯木影响，法阵中顿时涌出了更多触手，却并没有与银白枯木对抗，而是加快了拖拽改造人的速度，像是抓紧时间吃最后一餐的死刑犯。
　　末心见状，双手一抬，不知施了什么法，一圈黄色法阵作成，与深渊大阵重合，竟延缓了法阵被破坏的速度。
　　“烬夜！”金圣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打雷似的轰轰作响，“当年的耻辱，今日我要你加倍奉还！”
　　末心闻言，扭头好奇道：“当年您对他做什么了？”
　　我一摊手：“让他跪下说了几句话而已。”
　　“什么话？”末心更好奇了，什么话能让金圣财记恨几十年？
　　“让他认清自己身份和位置的话而已，你不会想听的。”我一想起金圣财跪在我面前，颤颤巍巍地重复着那几句话的场面就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笑。
　　末心莫名其妙地瞧着我的笑，没来由地一哆嗦，决心再也不多嘴。
　　金圣财放完狠话，却迟迟不见我们有所动作，一时间又气又怒，率先操纵着银白树枝发起攻击。
　　枯枝上出现了一团团火焰状能量，呈极浅的白绿色，同时整棵树周围有一道道玄奥符文垂下，一句句彼此独立，如飞流而下的三千尺瀑。
　　“苍蓝！不要被打中了，消耗它！”
　　正在盘旋的苍蓝得令，毫不迟疑，双翅贴身一收，向下俯冲，一道炮弹般的白绿亮光紧擦着他的龙角射过，玄黑角尖顿时留下一段清晰可见的灰白色。
　　苍蓝虽然身体庞大，但并不臃肿，在空中极度灵活，辗转腾挪间，精准地与每一发攻击擦肩而过。
　　但龙背上的人就不那么好过了，我与末心各自抓着龙脊上的棘刺，身体极力贴着龙背才没有被抛下去。
　　没多久，银白枯木的攻势便缓了下来，我无声冷笑，这个金圣财得到碎片才几年？怕是连碎片的能力都没理解透彻，竟敢在我这个旧王座面前班门弄斧。
　　自寻死路！
　　“苍蓝，下去！末心，你们俩帮我清理战场！”
　　“好！”
　　我借着苍蓝的俯冲之势纵身一跃，信手一抓，凭空凝成一柄无色能量剑，末心飞速结成手印，向我遥遥一指，我发现周身浮现出一个眼熟的钻面护盾。
　　借着下坠之势，我紧紧盯着下方转瞬而至的银白枯木，精准地刺中最高的那根分枝。
　　金圣财的狂笑回荡在四周，他正愁我不敢下地，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了！
　　能量剑入木极深，我抓着剑柄，整个人挂在树枝上，周围的银白树枝都疯了，它们奋力狂舞，不惜一切地向我抽打，抽在护盾上发出嘭嘭巨响，雨点般密集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时间，我的视线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白树枝，但没有一根能攻破末心赋予的护盾。
　　我抬头向龙背上的末心道了句谢，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转而专心对付金圣财。
　　我能感受到，扭曲的树枝上所附着的能量之恐怖，哪怕隔着盾，传来的力度也抽得我脚步踉跄。
　　但只要护盾仍在，我就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我把目光放在树干上，金属能量与火系能量开始在掌间交织融合，面对以碎片之力造出的银白枯木，单靠我现在的力量是无法破坏的。但留着一大笔技能点数，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情况。
　　“高阶金属创造：爪形态、延迟崩溃、暗焱，嗯，我早就想试试这三个能融合出什么了。”在意识世界中，技能书面板已然展开，我熟练地飞快拖动三个图标，系统提示在如预料的一样弹出：
　　“新技能：诡炎爪刃。是否花费五十点数学习？”
　　五十点数，直接给我家底掏空，但也明示了该技能的强大。
　　这个技能组合是我在苍蓝背上时搭配好的，完全针对这颗奇怪的银白枯木，未来用不用得上很难说。
　　但就算只是为了眼下，再贵也得冲了。
　　毫不迟疑地交了点数，双掌手指根部顿时传来剧痛，低头一看，血肉绽裂，从中急速生长出五根金属爪刃。
　　我握了握拳，只觉如同骨骼的延伸一般应用自如，爪刃上的焰纹不尽相同，散发出明灭不定的红光。
　　深吸一口气，我用尽全力将两爪交叉挥出，十道抓痕深深刻印在树干上，所过之处尽是暗燃幽火，金圣财的痛呼声顿时响彻天际，更加疯狂的树枝抽打也随之而来。
　　看反应，可以确认这颗银白枯木就是金圣财本体了。
　　“你竟敢！你竟敢！”金圣财像疯了一样嘶吼着，我撇了撇嘴角，对他更加鄙夷了几分。
　　碎片能量浩如烟海，意志不坚之人若想动用碎片之力，必然遭受反噬，这金圣财的性格本没有这般暴躁鲁莽，看其表现，显然已经开始被反噬了。
　　脑中思绪万千，手上一刻不停。听着金圣财的哀嚎，我更加猛烈地攻击树干，但与此同时，末心给我的护盾也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本是透明的盾上出现道道裂缝，大大小小的蛛网状白痕多得能遮挡我的视线，整个护盾随时可能在下一秒化作粉尘。
　　我不得不自己使用土系术法创造备用护盾，但此前一番折腾，我的能量储备已经所剩不多，同时我也并非专精土系术法之人，创造的盾在金圣财面前不堪一击，但末心远在外面，我根本没有余力突破树枝的封锁去找他上盾。
　　剩下的能量如果全部用于防守，虽能守住片刻，却难逃力竭的命运；如果全力进攻，虽能伤其内核，却无法彻底击溃，同样难逃被反杀命运。
　　心念电转间，我决定走一招险棋。
　　成败，将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