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谎囚徒》冰月寒梦

30、第三十章 蝶

　　不知这次是打算铁了心不答，还是不知如何回答，辰山一言不发，把头扭到一边。
　　不过这事究竟如何，我自有几分猜测，倒也不用为难他，随着我将能量收回，雷系电网逐渐恢复平静，几息后便彻底散去。
　　没了束缚，辰山立即撤到同伴身边，重新摆出架势警惕地看着我。
　　苍蓝并未阻拦他们的动作，遮天的巨龙扇动翅膀，卷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间，几人忽觉浑身一松，遍体寒意竟是褪去了。
　　他们的控制解除了。
　　苍蓝在五人极度紧张的注视下施施然走到我身侧。脚下轻踏，我纵身站上苍蓝脊背，俯视着这群自不量力的年轻人：“不要妄图来找我麻烦，今日算我心情好，再有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要来就让那些老东西来，派年轻小子当炮灰，像什么话！”
　　辰山等人没说话，面带惧色，试探性地往后撤了几步，见我果真没反应，当即拔腿就跑。
　　我也不再理会他们，在龙背上盘腿坐下：“走吧，去最后的据点。如果顺利，说不定今天就能将红花会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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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而趴在窗边看远方，时而对着桌上的果盘发呆，就是静不下心来。
　　这已经是第二十三天了。
　　他的人身自由并没有被完全剥夺，就连通信设备都没有作什么限制。但他能有什么办法改变现状吗？完全没有。
　　他试过给无沙俱乐部的人发信息，但那边要么不回复，要么十分敷衍。他也试过给每一个有可能的人打电话，但尽数被挂断或拒接，唯有司梦大师隐晦地向他透露了一件事情。
　　师父近日所做之事在术士界引起了巨大轰动，就连无沙俱乐部内部成员都有不少人联名请愿出手讨伐，但不知为什么，迟迟没动静，像是在观望着什么。
　　司梦没有表达个人立场，只是劝他安生等待，不要再去找别人帮忙，那些人如今恐怕都已是敌人。
　　之后，她再也没有接过天淇的电话。
　　天淇很绝望，若不是自己太弱，那日又怎会被无君侯强行植入锁魂印，师父又怎么会不得不去为南洋团做事。
　　南洋团给天淇提供的待遇确实如约定的那样高级，与他们风格一样奢靡，但在数不尽的荣华里，唯一能给他片刻慰藉的只有花十三。
　　花十三已经正式更名白巧儿。
　　那日她献舞完毕，直接被带到了其他房间关了整整三日。这三天内倒也没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只是被禁足而已，也无法与外界联系，但这让她确信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三日后，一道命令下达，她正式以白巧儿的名字出道，成为最风光的女星。
　　南洋团势力范围之内，媒体纷至沓来，报道铺天盖地，民众生活中突然地出现这名叫做白巧儿的女星。
　　与此同时，前线捷报频传，各军区负责人们带头与民同庆，而容貌精致的白巧儿也理所当然地被人们高高捧起，借由上下各方的力量，成了一代佳人。
　　而她隐秘的过往则凭空消失。
　　毕竟，当下南硕所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能代表南洋团空前胜利的美人。
　　至于她本人作何感想，那不重要，她不会有声音。
　　白巧儿今日难得闲暇，轻车熟路地来到天淇居住的房间，不出意外地看见对方又坐在沙发上发呆。
　　听见动静，天淇根本没动，听着轻盈的步伐，他知道来人是谁。
　　白巧儿拎着袋子，把它放到茶几上，其中是一些她在路上买的小趣物。
　　“今天也没吃饭吗？”白巧儿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盒，精美的食物色香味俱全，但放的太久，看起来已经有些干瘪了。
　　天淇摇摇头，眼睛依旧无神：“我不饿。”
　　白巧儿叹了口气，拿起一颗水果剥起来：“你折磨自己也没用，事已至此，不如好好活着，你不是说过他一定会回来接你吗？”
　　“师父走之前说了，他一定会回来接我。”天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泪水却不自觉地流下，顺着脸庞滴落在衣角。
　　白巧儿一愣，扯了张纸巾递给他：“小哥，你哭什么啊？我今天可是来给你报喜的。”
　　她向天淇耳边靠了靠，表情神秘兮兮的：“刚刚前线传来消息，红花会彻底没了。”
　　“说真的，你师父真的太强了，比我知道的所有术士都厉害。”白巧儿由衷感叹，顺手把剥好的水果递给天淇。
　　天淇没接，他抬起头看着白巧儿，眼眶发红：“师父是好人。”
　　白巧儿没想到他会说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
　　“我听说了……红花会领地的人被彻底灭口，他们都在私下说我师父是个恶魔！可是师父……师父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对抗着什么，但最后变成了抽泣的哀鸣，他埋着头，呢喃自语：“不是这样的……”
　　天淇说的事白巧儿也知道，甚至知道得比他更为详尽。前线也传回过一些不能被民众看见的照片，而她在陪伴某些大人物时无意中看到过，那些彩色照片上几乎只有一个颜色。
　　红色。
　　回忆起照片内容，她不适地微微蹙眉，将手里的水果掰成两半，拿起一半咬了一口，感受着果汁的清甜才觉得好了一些。
　　那些照片是天淇接触不到的，白巧儿也决定不告诉他这些。她轻声安慰道：“我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师父。”
　　闻言，天淇微微一怔，重新抬起头，与白巧儿的目光对上：“真的？”
　　“真的。”白巧儿认真地直视他的双眼，重新把纸巾递过去，“小哥，快擦擦眼泪吧，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呀。”
　　“……又让你见笑了。”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师父不在身边，更由不得他任性，天淇努力从冲动的情绪中缓过来，接过纸，有些尴尬地背过身去慢慢擦拭。
　　白巧儿将手里半个水果吃尽，边擦手边说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啦，你也别不好意思。”
　　“既然缓过劲来了，咱们来看点别的。我今天还带了别的东西给你。看，这是我的第一首歌！”
　　天淇扔掉纸团，转过脸来，眼眶还红红的。白巧儿拿了一块小小的移动存储器给他：“你插到手机上试试！”
　　存储器里有且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时长三分钟，名称是《蝶》。
　　她期待地看着天淇，天淇点下播放键，柔和轻扬的前奏响起，尔后变得稍微高昂，很快又转为低沉。
　　天淇对音乐没有什么专业鉴赏能力，但能听得出其中的一波三折。在低沉到极致后，随着一声如泣如诉的啼鸣，所有情绪一同爆发，达到了全曲的最高潮。
　　像歌名那样，唱着蝴蝶从地面飞向天空的一生。
　　听罢，天淇不由得赞叹：“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怪不得可以成为当红女星呢。”
　　“哼哼，悄悄告诉你，这首歌本来要后天才发布，我可是瞒着他们偷偷带给你先听的。”白巧儿一脸“快感谢我”的表情，看得天淇破涕为笑，一向以稳重自居的白巧儿难得露出这种骄傲的表情。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让我有幸成为你的第一个听众。”天淇半开玩笑地打趣。
　　即使成了女星，白巧儿开放的本性也难改，当即将腿一翘，玉臂一探，搭在天淇肩上，神采奕奕地扬手指着天花板，兴奋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像其他国家的明星一样登上舞台，也会有很多人喜欢我和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