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唯一疗愈师》斑斓椰子冻

59、第59章

　　燧辛很快意识到贾思澈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为大量的虫族治疗，再加上刚刚受到的心理刺激，再次进入了洄游中，他对此十分担心，但还是立即切换了应当扮演的角色。

　　“对。你还好吗？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燧辛问。

　　“嗯，我是……启明，‘点燃’号飞船驾驶员。”贾思澈回答。

　　“很好，那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刚才的吵架内容。”燧辛说。

　　“吵架？我们？为什么？”贾思澈看上去更茫然了。

　　“我向你隐藏了另一个身份，让你感到难过，没有遵守伴侣之间的诚实守则。”燧辛回答。

　　“是吗？听起来确实值得生气，那么你准备怎么道歉？”这一次的洄游人格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关于他和燧辛之间关系锚点的设定，认真地问。

　　“你想要什么？”燧辛问道。

　　“一个栖身之所。”贾思澈回答。

　　对于作为飞船驾驶员的启明来说，他不可能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所以他说的是另外的东西。

　　燧辛思考了一会儿，说：“这需要做些准备，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起过去。”

　　而贾思澈高兴地点点头，满怀期待地数起了时间。

　　期间，燧辛旁敲侧击地了解了名为“启明”的人格的一些情况，得知他正在离开原先主星所在的星系，前往另一个遥远的星系。

　　那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难以预测的，就连旅途本身从一开始就波折不断。

　　比如有因为飞船上人员的理念不合发生的内斗，再比如有因为想要阻止他们抛弃主星另择他选的其他存在，试图摧毁飞船。

　　这些虽然都被一一化解了，但是也给旅者们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它在启明身上的表现就是，使他对星海产生了恐惧。

　　在驾驶飞船时，他可以尽力克服这些恐惧保证安全航行，可每当离开工作岗位，独自在飞船上行走，并意识到飞船正在无边的星海中漂泊时，他总会没来由地感到恐慌。

　　因此他想要获得一个栖身之所，能够将他与这种恐惧隔离开来。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燧辛已经操控着基地的智能机械们布置好了一切，便牵着贾思澈的手，将他带到了准备好的敌方。

　　那是一个连通基地与大型星舰停放点的生物通道，它整体是横着的圆柱状，三面是透明墙，从里面穿行而过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在星海中走独木桥的感觉。

　　在通道的某一处，被放置了一个帐篷形状的野外住宿装备。

　　跟着燧辛进入“帐篷”后，贾思澈发现里面亮着橙黄色的暖光，除了柔软的床上用具外，还有美丽的花朵与许多颜色绚丽的小矿石。

　　“喜欢吗？”燧辛观察着少年的侧脸，问。

　　贾思澈重重地点头，欢快地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又坐起身朝燧辛招了招手。

　　银发的机器监护员顺应对方的期待，也进入了那个容纳他们绰绰有余的被窝之中。

　　看着贾思澈饶有兴致地摆弄那些花朵的花瓣和漂亮小石子，燧辛继续说起了刚才未完的话题。

　　“如果你感到害怕，为什么不回去？”

　　“回去？”贾思澈奇怪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回不去了，从出发的时候起就已经回不去了。”

　　“那遇到我之前，你会在哪里克服这些？”燧辛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嗯，应该是第二功能区，那里有赵滢博士为旅程准备的庞大冷藏库，看着它们进行模拟运行很有乐趣，可以暂时抛掉任何烦恼。”贾思澈回忆了一下，说。

　　“听起来不错。”燧辛回应。

　　聊到这里，话题算是暂时告了一段落。

　　为了让“启明”感到安全些，也为了让对方尽快信任自己，燧辛便打算采用增加肢体接触的方式提升他们之间的亲密感。

　　于是他从背后环抱住少年的整个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贾思澈摆放出各种各样的图案，时不时伸出罪恶的魔手捣乱。

　　到第三次拍下燧辛试图通过改变石子的位置，让原先的形状整个垮掉的手时，“启明”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们之前有打算要个孩子吗？”

　　听到这个如同惊雷般的问题，燧辛先是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捏了捏少年的脸颊，随后他又考虑到目前的人格的年龄或许比贾思澈要大，才勉强接受了。

　　“没有。”燧辛照实回答。

　　“我有时候会路过生活六区，还有许多孩子没有被领养。”贾思澈说。

　　在“点燃”号飞船上，大部分孩子都是由机器人陪伴成长的。

　　他们的父母大多因为对工作过于专注，以及有着不愿在孩子身上花费太多时间的心态，并不适合承担育儿的责任，于是这项工作就由机器人包揽了。

　　不过偶尔也会有些父母能够把孩子留在身边，或者有些伴侣会一同领养孩子。

　　“你已经不想把空闲的时间都分给我了？”燧辛说。

　　“那倒不是。”贾思澈摆完了最后一个图案，向后靠进了燧辛的怀里，说：“我听说冷藏库留下了一些早期人类的生殖细胞，每当飞船上的科学家们在生物方面取得突破的时候，都会为它们更换保存方式。说不定有一天它们还可以成为孩子呢。”

　　“……会的。”燧辛看着在畅想未来的少年，慢慢地应道。

　　随后他更换了一个让贾思澈靠得更舒服的姿势，又陪着对方玩起了其他的小游戏。

　　当天晚上，他们在通道里做了一些基础的运动后，就留在了“帐篷”里过夜。

　　“启明”似乎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中睡觉，显得相当兴奋，不安分地在被子里翻来翻去，直到被燧辛强行控制住了手脚。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完全挣脱不了后，便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伴侣，再次提起了那个没有得到肯定回复的话题。

　　“你真的不想跟我一起要个孩子吗？”“启明”可怜巴巴地问。

　　“理由呢？”燧辛反问。

　　“唔……上一次内乱里，我的一个朋友受到致命伤死去了，或许我有跟你提到过他？他不太喜欢跟同事们打交道，现在大概只有我还记得他。可是如果我也死去了，还有谁能记得他呢？等我们都不存在时，也不再有后来者记得我们了。”贾思澈想了想，说。

　　“你想要被记得？”燧辛顺着他的话说道。

　　“我想要被孩子们记得。”贾思澈立即回答：“如果有一天，他们不记得任何关于我们，‘点燃’号飞船，甚至曾经的母星的事了，会有多孤单呀。”

　　燧辛静静地与那双满是赤诚的黑色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意志，便放开了对他的钳制，用有些冰凉的手摩擦了几下少年的耳垂。

　　贾思澈被那触感冷得颤抖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覆盖上了那只属于伴侣的手，表现出依赖的姿态。

　　“好，我们一起。”燧辛说。

　　“哇，你真好！”少年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总算喜笑颜开。

　　这之后，“启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对未来的设想。

　　临睡前，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燧辛放在他腰上的手指，迷迷糊糊地说：“我们下次不要再吵架了，知道吗？”

　　“别担心，我会尽力避免的。”燧辛回应。

　　少年这才满意地发出哼唧声，沉沉睡去了。

　　那天以后，他们又在那个通道里整整待了三天，直到对此有所耳闻的虫族们，开始怀疑人人基因拥有者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关于身体或者精神的大问题的时候，燧辛才带着被唤醒的贾思澈走了出来。

　　这一次，贾思澈在醒来后对进入洄游的接受力强了许多。

　　他还没有原谅燧辛对他的隐瞒，又跟“启明”一样不想再继续和对方争吵，就明确告诉燧辛自己一时半会儿不想讨论这件事，但他们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待在一起。

　　何况还有“启明”的事需要理清楚。

　　洄游中出现的人格会知道存在于贾思澈的大脑中，可并没有“解锁”的那部分内容

　　跟“阳焰”不同，贾思澈并不认识“启明”，但在成为“启明”时的记忆里以及和燧辛的对话中，他大致知道这个人格生活的时代在“阳焰”之后，是“点燃”号飞船刚刚摆脱太阳引力，向太阳系外的宇宙进发的时间段。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被赋予了“新人类”的称号。

　　对于“点燃”号飞船，以及其他和他们有着相同目的的飞船上生活的人类而言，他们所接受的知识体系、所遵守的法律政策以及所持有的道德标准，已经和将熄时代的人们非常不同了。

　　贾思澈不理解启明为什么会害怕星海，正如他不理解阳焰为什么会如此向往群星。

　　星星原本就是宇宙中固然存在的东西，它们的确美丽神秘，可又有什么特别？

　　他可以沉浸式观赏任何一片星海，也可以在离去时不做任何留恋。

　　但既然这些关于过去的人们的内容，是那艘飞船存放在他的大脑里的，它们应该会有特殊的意义，或许他以后会理解的。贾思澈想。

　　另外启明提到了赵滢博士和冷藏库。

　　这个名字曾经在贾思澈参与军部直播选拔的最后一项测试时出现过，他得对此做些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