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争当我榜一[直播]》红雨鸠

23、第 23 章

　　新人主播扶持活动走到尾声，主播【阿今】脱颖而出，成了有口皆碑的小网红。

　　5G冲浪的网民会注意到，现在某音平台颜值区崛起了一个每次直播都能挺进京城地区实时热度前三十的超级新人。

　　这名萌新主播不仅人长得帅，唱歌好听，还很会来事儿，人也能整活。直播间发个弹幕调戏他，他能陪你唠半天。人设还是top名校高材生，不时分享一点学习小技巧，展现与那副轻浮华丽皮囊很不相衬的人类智慧光辉。

　　这种不可多得的反差系帅哥，能在竞争激烈的主播界出头，也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凌氏财团那边等了又等，也没等来凌钤的服软。

　　在他们的料想中，两个月过去，凌钤也该弹尽粮绝了。等日历一天天翻过去，钱包一天天瘪下去，还不得低声下气滚回来求和……嗯，时间到了，人呢？怎么还没回来求饶？

　　不死心的苏管家打来电话恫吓：“大少爷，最近的日子很难过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您是不是也该现实一点，改改自己的主意了？”

　　刚刚才提现一笔收入，数钱数到手软的凌钤：“……？”

　　他努力开动脑筋，才想明白苏管家在说些什么——这是默认他离了凌家的钱就过不下去呢。

　　“抱歉，最近过得太爽了，根本没有回去的打算。”凌钤悠哉道，“原来接受现实的毒打是怎么美妙的一件事，我已经爱上这种滋味了，嗯哼。”

　　苏管家：“……”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语言：“少爷，您别逞强……”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凌钤这才懒洋洋收起调笑口吻，“我活得挺好的。你们不是手眼通天，能查到我的银行账户信息吗？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苏管家噤声了。

　　他似乎真的去查了。片刻后，他发来一条信息：

　　【少爷，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搞来的钱，但我还是想由衷地说一句，您比我想象中厉害太多了，甘拜下风。只是这样一来，凌董这气就更难消下去了。】

　　凌钤懒得理会他和他背后的那个人渣，打开主播后台，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今天，他收到了平台运营的私信——希望他能加入本地的大主播群。

　　这是对他的认可，也是邀他踏入真正的网红世界的请柬。

　　凌钤吹了声口哨。他将私信截图，当做自己的新战绩保存起来，然后……忍不住点开了微信。

　　放在平常，这种有趣的琐事，他都是和发小一起分享的。

　　可是这一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给了那位忙碌到多天没有上线看他的榜一大佬。

　　[小零钱]：大佬，你看，你的养成初见成效！

　　[小零钱]：我要飞升了哦！

　　[小零钱]：平台肯定会给我官方推流，那些大主播也会和我互动，相互引流炒热度，商务合作……这是真的要火的节奏啊！

　　凌钤对着没有回应的微信界面看了一会儿，等了半晌，最终把打了一半的那句【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这位马上就要爆火的主播】删掉了。

　　大主播群中果然藏龙卧虎。凌钤一加进去，就看到了好多各个网络平台都天天见到的ID。

　　京城文化发达，本地区的大主播更是来头不小。打眼一晃，有电商顶流，手工达人，前电竞大神，甚至还有他们大学的网红教授的个人工作室宣传助理……

　　[阿今]：[乖巧打招呼].jpg

　　凌钤马力全开，摩拳擦掌要开展网络社交，寻找与他有缘的大腿。

　　蓄势待发之际，他的私聊界面却先亮了——来找他的同样是颜值区的主播，一位前选秀爱豆。

　　[安斐]：你好呀

　　[安斐]：之前看过你的视频，觉得你好帅，能交个朋友吗？

　　[安斐]：正好我周末有个四人局还缺人，要来一起玩儿不？

　　打瞌睡送枕头，没有拒绝的道理。凌钤欣然接受。

　　[阿今]：感谢欣赏~

　　[阿今]：以后一起玩吧！

　　安斐有百万粉，粉丝数甚至不输他那些还在娱乐圈混的同期对手。头像是他本人的近期自拍，一张漂亮的脸，画着爱豆浓妆，黑眼圈稍微有些过分，衬得跟烟熏似的。

　　凌钤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思来想去，似乎是在圈子里的八卦中见过。

　　他没有放在心上。富二代中喜欢娱乐圈的很多，他的交际圈里不少人喜欢交结明星。京城的名流就这么多，交集重合，并不出奇。

　　到了周末，凌钤头回尝试多人连麦，跟安斐的朋友们来了个四人局。

　　除了他，这场直播中个个都是人气正旺的大主播，接广告一次几十万的单价。【阿今】这个名字唐突插进来，不少老观众都觉得奇怪。可是等凌钤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留言区立刻没骨气地转了风向，从冷淡一转舔屏。

　　【新人好干净啊，不会是素颜吧？】

　　【素颜都这么帅？！】

　　跟屏幕上其他几个浓妆艳抹的小画皮精一比，新人主播实在是干净得过分。清爽男大的造型，未经包装，可单凭硬件就能把其他几位给秒了，颜值实在是过于逆天。

　　【新人更有看头，我要爬墙了】

　　安斐的朋友看到弹幕区肆无忌惮的言论，微微皱眉，不爽的表情都快兜不住了。短视频平台就是这点不好，观众活人太多，什么话都敢说，当面拉踩也无顾忌。

　　组局的安斐倒是镇定得多，看都不看弹幕，就好像他今天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场直播中一样。

　　“今天我们玩狼人杀，多请了几个朋友。当然，只有我们四个还是不够的，哈哈哈，所以我把评论区好几位眼熟的兄弟姐妹都叫上了，大家一起乐一乐！”

　　凌钤眼前一亮：“好啊，我也喜欢狼人杀，奉陪到底！”

　　一边说着，他随手点进狼人杀在线小程序。安斐开的房间里已经有几个玩家在了，ID都很陌生，不是主播，但显然那边的观众对他们的名字都很熟——

　　【哇，是小安的榜一榜二姐姐！今天也在吗？】

　　凌钤看见评论区的喧闹，明白过来：安斐是把打赏榜上的大佬也叫来一起玩了，算是金主福利。

　　别人家的榜一和主播关系这么好啊……凌钤陷入沉思：他是不是也该跟自己的榜一更亲近一点？难道是他还不够殷勤？

　　可是，明明是斜阳日暮的性格太难搞了吧……

　　一条突如其来的私信打断了他的走神。

　　[Adam跃]：开始了。

　　凌钤迟钝地回到狼人杀界面，才认出这个ID原来是同样身在狼人杀中的一名玩家。

　　这位玩家既不是主播，也不是谁带来的榜一。格外神秘，也格外沉默。

　　即使看到这个英文名和中文缩写，凌钤也没能猜到他的真身。甚至，先欢快地回了他一个“谢谢提醒”的表情，才回到游戏中去。

　　[阿今]：抱歉，刚刚发了下呆 [鞠躬].jpg

　　[阿今]：从现在开始，京大狼人杀之神要正式回归了！OvO

　　狼人杀是凌钤的拿手好戏，他轻易主导了节奏。十几个人的狼人杀，几乎全程靠着他一个人的脑子运转。尽管他有特意给那些大主播和金主留出说话的空间，但观众还是都看出来了：阿今才是本场唯一的名侦探。

　　【太太太厉害了！脑子不够用了，我要给阿今献花花】

　　【@超级的爱向主播@阿今 送出冲天炮10串！】

　　高端局的打赏不要钱似的满天飞，金钱雨哗啦啦地下，凌钤都有些难以招架。

　　“谢谢，谢谢大家。”

　　他还是头一回道谢都道不过来。

　　同他连线的另外几个主播脸色都相当紧绷。安斐原本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面色几变，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冲凌钤唤道：“小朋友，今天玩得快活吧？”

　　凌钤从善如流捧场：“当然快活呀，谢谢小安哥带我来认识大家。”

　　“不客气，咱们礼尚往来。”安斐笑笑，“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给我个面子，为我的朋友Adam唱首歌吧。”

　　Adam，指的是那个存在感奇低的神秘玩家。

　　凌钤没多想就答应了。对面点的歌是一首撩人的情歌，歌词令人耳热，稍嫌三俗了那么一点，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看在对面尽心尽力提携自己的份上，凌钤硬着头皮唱完了。

　　还按照安斐的要求在最后加了一句：“向Adam少爷问好！欢迎下次再来点我！”

　　怪怪的，总觉得自己成狗腿子了。

　　安斐犹不知足：“我这位朋友对你可感兴趣了，想和你一起表演一下搞笑段子，来陪我们演一出怎么样？”

　　这个Adam戏怎么这么多啊？凌钤腹诽。

　　但这是直播，总得表演点什么给观众看，不能砸场子。他笑着应承，点开了后台界面安斐发过来的“即兴表演小剧本”。

　　——旋即变了脸色。

　　在那个“搞笑”段子中，他要扮演的是一个破产的假少爷，上赶着巴结讨好【Adam跃】扮演的真少爷。

　　假少爷寒酸卑微，丢不下自己曾经的“面子”，又不得不为了捞钱低声下气上赶着讨好真少爷。跪舔巴结，极尽谄媚，甚至为了舔真少爷自扇耳光，忏悔自己从前怎么有眼无珠开罪了他……

　　出尽了洋相。

　　明明是极尽夸张刻薄的语句，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又诡异地契合了现实。假少爷被老爹赶出家门以致破产的窘境，竟和他目前的状况有六七分相似。更别提假少爷和真少爷过去的那点子纠纷了，凌钤越咂摸越觉得听起来活像是自己和三次元的某一位仇人……

　　凌钤瞳孔紧缩。手一抖，决然点进了那位【Adam跃】的信息界面。

　　这位神秘嘉宾是国内某家龙头企业的特别关注，在过去发布的极限跳伞视频中，也不经意露了半张侧脸……

　　是郑跃然！

　　真相大白。

　　所谓的搞笑段子，果然是专程写来映射抹黑他的。而这次表演，乃至于这整场直播……都是精心布好的一个局，设来只为折辱他。

　　凌钤猝然抬头，目光冷冰冰射向屏幕：“郑跃然，你闹够了没？玩这么无聊的花招，你认为你气得到我？”

　　直播间观众纷纷不明就里。

　　【啊，阿今刚刚在叫谁？】

　　【这是已经开始表演了吗？我怎么看不懂啊？】

　　他质问的那个人，施施然送上一条饱含恶意的弹幕。

　　【@Adam跃：你一个主播，就这么对金主说话？】

　　凌钤一怔，才发现这人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自己的打赏榜，显然是刚才混迹在人群中给自己砸了不少钱。

　　……家人们，他的粉丝榜都脏了。

　　凌钤厌恶地拧起眉，果断开口：“各位观众，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场直播，我不能再配合下去了。因为我不想……”

　　安斐急急截断他：“干什么啊？我们朋友好心好意来捧你的场，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就是说啊，之前真心想交个朋友，才没跟你签直播合作的合同，怎么能连麦连到一半就甩下我们走人？太不够意思了吧！”

　　其他几个大主播也纷纷帮腔。

　　凌钤猜得到，他们是郑跃然雇来阴他的打手。

　　虽然不知道郑跃然是怎么跟主播圈搭上关系的，但那人身边的狗腿子，他从小到大都见得多了。因此也不奇怪，懒得跟他们废话，冷笑一声掐断了直播。

　　喧闹的房间一下子静下来了。

　　凌钤深呼吸，忍不住脱力向后仰倒在椅背上。

　　他用以谋生、借以逃避现实龌龊的网络空间，终究还是被那个人打乱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郑跃然果然没有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凭借手里攥着的这几个大主播和他们背后的公司，那人一定还有更多的阴招能耍。他这才刚刚起步的主播生涯……

　　凌钤的心里又掠过了那个名字。

　　斜阳日暮一定也很有钱吧？毕竟上次争榜一他都能赢过喻理，如果他愿意帮忙的话……

　　“不行。”凌钤又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

　　那人对他的兴趣已经开始减淡了。怎么能麻烦他去招惹快消龙头的大少爷？

　　凌钤决定安静几天。

　　这几天里，祝云暮和他一样心神不宁，没有再打开过某音APP。

　　每天晚上，到了从前直播的时间，祝云暮总还会从繁杂的公务中抬起头来，稍稍失神，想念起之前那些热闹的夜晚，有一个活泼聒噪的小主播在手机屏幕里哔哔不休的夜晚。

　　没有小主播的夜晚，怎么这么清静。

　　他偶尔还是能在微信群里看到凌钤的消息。学弟的学术水平很不错，打杂打着打着，快混进他们研究小组的学术主力了。

　　祝云暮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留意到学弟往自己的学校信箱发来了一封邮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学术交往，却让他心里那点走歪了的心思又泛起波澜。

　　手机顶栏，来自某音APP的消息提醒已经堆积成山。

　　祝云暮头疼欲裂，终是没忍住，瞟了一眼。

　　这一眼，令他视线凝固。

　　【主播[阿今]直播间中 @飞扬雪舞 @了您：榜一大佬来帮帮忙呀！有人砸场子！阿今以后可能都没办法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