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活久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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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揽月愣了一下，摇摇头。
“一教学楼能有什么怪谈？”
“嘿，放暑假之前的放学路上，我听两个学长说来着。”
徐可起劲儿了，一边挽着苏揽月胳膊一边凑到人脑袋边说。
“说如果在晚上十二点，在明礼楼天台中央点根红蜡烛，再闭上眼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几遍你的心愿，第二天就会实现！”
苏揽月挠挠头：“这算什么怪谈？这不是好事吗。”
“Nonono，”徐可伸出食指摇了摇，“怎么会有愿望能轻易实现？要是这样，还这么努力干嘛。”
“怪就怪在，这些许过愿的人第二天会被恶鬼缠身，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
唯物主义者苏揽月没当回事，这怪谈也没那么恐怖啊。
“月月你怎么能不当回事呢，”徐可看着好友不以为然的模样，翻了翻眼睛，“我挺好奇的，咱们今晚试试呗？”
走读生苏揽月看了看走读生徐可，说：“十二点？你住宿，还是要夜不归宿啊？”
徐可：“……哈哈，我忘了嘛。”
纵使徐可再好奇，也没有办法十二点登上天台。
锁着不说，走读生连晚自习都不上，哪有机会留到十二点。
于是这话题就被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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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五节课，除了郑贤的数学课和陈彩云的英语，剩下三节分别是物理、化学和历史。
两男一女三位老师，都是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就开始讲课，不浪费一丝时间。
“啊，终于下课了。”
徐可伸了个懒腰，随手拍了拍身边人气校草的肩膀，站起来，“让一下，我要出去。”
凌风宇把椅子往前拽了拽，徐可侧身蹭出来，招呼苏揽月：“走啦月月，回家吃饭。”
苏揽月正在往桌斗里塞书，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旁边程九楠的位置上历史课之前就空了，疑似逃课。
苏揽月在心里默默给他记上一笔，突然有种回去跟陈梨子告状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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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正午，烈阳竟有几分盛夏的燥热。
走读生可以选择中午离校，但午休时间很短，大多数学生会选择在食堂凑合一中午。
徐可在校门口跟苏揽月道别，她家跟苏揽月家公交路线相反，于是两个人隔着条马路，分别站在两个方向的公交站台下。
苏揽月是家长来接，苏母一般嫌校门口人多，就在稍微远一点的公交站点等。
她坐到妈妈的电动车后座，最后一次跟徐可挥手，就消失在拐角。
中午的太阳实在热烈，天空明净，甚至没有云的遮挡。
苏揽月抬起一只手挡着眼睛，防止被阳光闪瞎，一边跟妈妈说话。
“上高二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啊，就是少了几节文科多了几节理科。”
“诶，理科难不难？你妈我当年可讨厌数学了。”
“还好吧。”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到了金秋门口，进小区门前，苏揽月示意苏母停下，下车走进“梨花落”。
苏揽月进门跟陈梨子打了招呼，却只字未提程九楠的事。
只是挑了几根棒棒糖，又拿了几支黑色水笔的替换芯，付完钱就走了。
本来也只是说说而已，吓唬吓唬程九楠。
……但那只是她以为。
吃完饭，剩的时间不多，苏揽月干脆回了学校，想着还能写会儿作业。
教室里坐的大部分是住宿生，在食堂吃完饭就回了教室，还有小部分来得早的走读生。
苏揽月从后门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从桌斗翻了本英语练习册出来。
做到一半，笔突然被人抽走，隐隐约约嗅到一丝草莓香，于是苏揽月也不恼，抬头从笑眯眯的徐可手里拿回笔。
“来了？挺早。”
“早什么呀我的大学霸。”徐可指了指教室后墙上的表，“看，认识吗？跟我读：1点32——”
苏揽月轻笑一声，算是回应。
下午程九楠倒是来得挺早，在凌风宇后脚进了门，不过人家走前边，他叼着根糖从后门进来了。
这人校服拉链也不好好拉上，大敞着，大秋天的里面还穿件T恤，袖口卷起一截，露出两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
红白色的校服，愣是被他穿出一种□□大佬的气势。
如果忽略嘴里那根白色的糖棍，还真是有点吓人的。
于是班里平时闻程九楠色变的那帮人，一看这位阎王爷叼了根糖进来，笔差点没拿稳。
这才是大佬的真实形象……吗？
苏揽月没对这种事作出太大反应，捏着黑笔在括号里写了个C，头都没抬。桌角突然被敲了一下，她抬头，桌角放着一颗草莓味的真知棒。
“？”
苏揽月看了看收回手的同桌，疑问道，“干嘛？”
程九楠不太习惯给别人递糖这种事，揉了揉头发以作掩饰，别开脸，声音有点哑：“梨姐给的。”
苏揽月一听这话，“喔”一声收下，琢磨着不合理，写下一个单词又抬头问：“为什么给糖？”
“……”
程九楠犹豫了一下，略有些烦躁地开口，“麻烦你看、着、我……”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学习。”
隔了一条过道的同学听见这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发生了什么？？
学习？？
苏揽月身为当事人倒是接受得很快，欣然收下糖藏好防止被老师发现，又对同桌义正言辞道。
“那么同桌，为了我们的班集体，好好学习吧！”
程九楠：……
“你们优等生都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他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悦，方才那点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似乎比之前更冷了些。
“我只是看在梨姐的份上递了东西，以后，你学你的，不许管我。”
已经带上了些威胁的意思，苏揽月却不为所动：“不，程九楠同学，你一个人拉低的是我们全班的平均分，所以为了我们的班集体，还请你好好学习。”
程九楠嗤笑一声，没理，额头抵着桌沿，另一只手在桌下摆弄手机。
结果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他手心一空。
“干吗？”程九楠瞪着拿走他手机的“罪魁祸首”。
苏揽月严肃地扬了扬手机，然后往自己桌斗深处一塞：“既然梨子姐下了令，那我还是做到的好。”
“芝海第一中学校规第三条，禁止携带手机、平板电脑、电话手表等一切电子产品入校。”
“……”
程九楠面无表情往椅子上一靠，看着窗外摇曳的一树不知名的花，眼神却没有聚焦。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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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读生在上完第一节晚自习后就可以放学了，住宿生上两节。
苏揽月看着窗外逐渐黑下来的天色，边收拾书包边从桌斗掏出那部手机：“诺，放学了，给你吧。”
程九楠沉默地接过，指纹解锁。
“还在学校呢，别开。”苏揽月直接伸手过去按下关机键，少年翻了翻眼睛，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其他站起来收拾东西的走读生看见这边动静，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咱班这位美女学霸未免也太胆大了……
等等，程大佬貌似……真的听进去了？
几个高一和程九楠同班的同学用眼神感叹：居然有生之年能见到程九楠被管住……
活久见，兄弟们。
当事人苏揽月还不知道，自己在同学们眼里干了件怎样神奇的大事，叨叨两句就停嘴，拉上书包拉链。
她这位同桌没收拾，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散落在桌面上，但竟然不显得脏，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倒是看着有点颓废。
颓废？
苏揽月脑子里冒出这个词的时候，嘴角不自主抽搐一下。
“你住宿？”看人不动，她问。
“嗯。”程九楠不想跟她说话，一个短短的单音节后就没了音。苏揽月“哦”一声，单肩背起包，把校服外套里的卫衣帽子整理好，站在门口等徐可。
“月月月月，”徐可校服里面穿的是件不算厚的长袖，苏揽月给人拉上拉链，直拉到下巴，“哇，谋杀亲友……”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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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一天天变短，夜晚来的越来越早。
此刻的天空是一种澄澈透亮的暗蓝色，没有云，月亮影影绰绰，西面还有隐隐的绯红。
苏揽月和徐可并肩走出校门。
晚上苏母加班接不了她，徐家司机倒是一如既往的准时，这次留在公交站点挥手的人成了苏揽月。
等徐家的车缩小成一个小点，苏揽月收回目光，手伸进口袋掏公交卡，但是掏了个空。
哦豁，她撇撇嘴，看来是落教室了。
本来想着找两块零钱，但是摸遍全身也没翻出半分钱。
苏揽月稍作思考，就在“返回教室拿公交卡”和“冒着冷风走路回家”中毅然选择前者。
——结果门卫大叔很严厉的拒绝了她回校的请求：“小同学，我们有规定，上课时间不能开校门。”
“……”
苏揽月叹了口气，想再挣扎一下：“爷爷，我就拿个东西，两分钟就……”
“不行。”
再次得到坚定的拒绝后，苏揽月只能选择步行回家。
出校门往左拐，突然听见“砰”的落地声，掀起一缕风。
她转头看向声源，对上一双不带任何情绪的黑色眼睛。
“程九楠？”苏揽月诧异道，“你……翻墙出来的？”
面孔模糊在阴影中的少年拍拍手上的土，抬眼看了她一眼，没吱声，敞着的校服被风吹起，肆意张扬。
又单薄得好像要融进晚风里，再也抓不到。
“优等生不回家，在这儿蹲我？”
良久，程九楠语带讽刺地说道，想无视苏揽月直接走，却被后者拽住衣角。
苏揽月眨着棕色的眼睛，答非所问，严肃道：“你逃晚自习？”
女孩清澈的棕眸里盈满认真，铁了心不放人走。
“关你屁事。”程九楠冷笑一声，挣脱开，眼神冰凉，威胁一样。
苏揽月却不害怕，跟上他脚步：“不行，你这个成绩还想逃晚自习？作业不写了吗？晚自习好像是陈老师看，她没准在教室里叨叨你呢……”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刚跟着程九楠过了马路。
不知道这段话哪里戳到他了，他突然停步，回头，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让她说又怎么样？她能说什么？”
程九楠眼尾微挑，一双眸眸深不见底，像千年寒冰，让苏揽月忍不住颤了颤。
“我本来就是差生，是糊不上墙的烂泥。”
“优等生，别管我了，行吗？”
苏揽月第一次看到他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呼吸一滞，不由得停住了脚。
程九楠看她停下，转回脑袋，双手插在校服衣兜里，径自走开。
他走出了路灯能照得到的范围，走向一片漆黑。
她站在路灯下没动，莫名觉得这位“差生”远去的背影有点忧伤。
很难说清是程九楠自暴自弃的话更糟糕，还是陈彩云不留情面的辱骂更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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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苏揽月还是步行回了家。
她吃过晚饭，坐在书桌前打着台灯写题。
等到作业写的差不多，她又拿了本练习册写。
温馨的暖黄色灯光下，视学习为生命的苏揽月同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良久，她回神，收起练习册，翻出一沓a4纸和几支彩色水笔，找到高一教材，认认真真写起来。
既然答应了，总是要做到。
她的座右铭——不抛弃，不放弃。
再试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活久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