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兮》梦里有无

62、发现

　　慕枝收拾好书桌上的折子和书本后，正准备回屋好好休息一番，突然发现自己的裙角被柜子上的钥匙给勾住了。

　　慕枝试着轻轻牵动，发现并没有作用，她叹道：“早知道就不穿这件裙子了。”

　　蹲下身，细细挑着上面的线头，这是东靖使臣专门赠给阿玄的衣裳，应当是为了做好关系，做工奇特，阿玄瞧着还算不错，就拿给她穿了。

　　不过裙摆太长，且大部分是由一条条细密的线连接而成，只不过线与线之间比较稀疏，所以穿上时要格外小心。

　　慕枝解了半天，发现看着简单，动起手来反而越解越是复杂，想着几根线已经绕成了死结，干脆扯断算了，再让红瑾派人缝补吧。

　　她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一只手紧紧握着，防止拉扯出更多的线来。

　　一切准备好后，她狠狠发力，脆弱的线头霎时间断开，抽屉也被瞬间拉开。

　　慕枝伸出手解去上面的线头，正要抬头时，她猛然发现抽屉里有一块布条极为熟悉，她伸手拿起，仔细打量，倏尔，她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的裙子吗？

　　当时，她见到玄景伤口流血，又没有及时包扎，索性就扯下裙子上的一块布，用来包扎他的伤口。

　　慕枝疑惑道：“这个怎么会在阿玄这里？”

　　她望着抽屉里，发现还有许多熟悉之物，有各式各样的发簪，还有一些陈旧的书本，她拿起来一一查看，这都是她的东西，还有一些是阿玄幼时读的书。

　　她慢慢拿起抽屉里的一封信，上面写着“慕枝亲启”。

　　“给我的？”

　　慕枝带着困惑的心情拆开了那封信，里头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姐姐，我好爱你，可我我不敢说。

　　她的手僵在半空，纸于空中飘散，缓缓落了地。

　　纵使她再傻，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停顿了许久，想要把东西放会原处，却是放下书下还有许多信封，不过信封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信封仍就没有密封，但却有些陈旧，看起来是很久以前写的了。

　　她拆开表层的一封：今日晚上，姐姐同我过生辰了，她向我保证了，她不喜欢秦亦，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相继地拆开另外一封：姐姐太迟钝了，我说的这么明显，她都没有听出来，什么时候我才能告诉她我的心意。

　　接下来的一封，使慕枝睁大眼睛：姐姐答应我了，只要我找到她，她就答应和我在一起，也接受我的心意，可是，我该怎么告诉她，我就是玄景呢。

　　阿玄……就是玄景，怎么会？他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回想起玄景，那日她是是伤了阿玄，他的伤口……确实和玄景伤的地方一样。

　　证实自己的猜想，所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阿玄。慕枝头脑一片混乱，巨大信息量让她难以消化。

　　她陆陆续续展开剩下的信封，每一封都表达的是他沉重的爱意，以及不敢倾述的卑微。

　　将一切都放回原处后，她安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直接说自己要休息了，接下来谁也不见。

　　秦玄处理好事情后，回到府上，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慕枝，没想到被拒绝了，他向红瑾询问道：“王妃可是不舒服？”

　　红瑾回答道：“奴婢不知道，王妃从书房回来就这样了，应该是受寒了。”

　　秦玄道：“寻了大夫吗？”

　　红瑾摇头道：“王妃不愿，说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

　　闻言，秦玄朝着窗口喊道：“姐姐，若是不舒服，还是唤大夫来瞧瞧吧，一个人扛着，怪难受的。”

　　红瑾疑惑：姐姐？好像王妃是比王爷大几个月。

　　慕枝道：“不了，我歇下了。”

　　秦玄眼见她的态度如此强硬，只好吩咐红瑾：“今日，需多加留意，倘若王妃有任何不适，都要来禀。”

　　“是。”

　　秦玄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时辰还早，还是去书房看些折子吧。

　　回到书房，他看着桌子上整齐的一幕，便明白是姐姐收拾了，他微微一笑，坐到位置上，钥匙掉地上了？

　　他捡起来，插回原处，打开抽屉，瞳孔骤缩，这个地方被人翻动过。

　　他仔细查看，虽然东西没少，但他太清楚自己放置的位置了，很明显，是有人动过。

　　而如今能够自由出入自己书房的唯有姐姐，她今日……

　　他怔在原地，瞳孔无光，她，都知道了。

　　窗外，冷风习习，秦玄来到桐东院，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跪在门前，道：“姐姐，我错了。”

　　慕枝透过窗户，着实吓了一大跳，她慌乱下床，打开门，就见到可怜兮兮的阿玄。

　　慕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玄道：“姐姐，我错了。”

　　慕枝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道：“喜欢一个人，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她不该忽视了他的感受，忽视他的教导，让他的感情偏移了方向，曾经的温暖竟然成了这个模样。

　　秦玄不敢把手放上去，只是道：“姐姐——”

　　慕枝叹了口气，道：“先起来吧，地上凉，有什么话我们再好好说。”

　　秦玄望着她，眼角泛红，不敢行动。

　　慕枝蹲下，摸了摸头，温柔说道：“起来吧，阿玄。”

　　秦玄哽咽道：“我……我……”她真的怕她再也不理她了。

　　慕枝心想：阿玄的心太脆弱了，还是不要再批评他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里头坐下，秦玄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慕枝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玄咬了咬唇，缓缓道：“很早。”

　　“有多早？”

　　“姐姐收养我的时候。”

　　闻言，慕枝睁大眼睛，纵使她在她看完那些信封后，想过他或许很早就动了情，但没想到这么早，他们那时接触的也不多，不过帮了他几次，他竟然就……

　　慕枝轻咳了两声，道：“阿玄啊，你会不会对我不是男女之情？”她说得极为委婉，心底还是希望他的感觉是错的。

　　“姐姐如今还是这样认为的？”为什么在她看完那些信封后，她还是要这样想。

　　慕枝道：“阿玄，那个时候，其实我们并不相熟。”

　　“可是，姐姐，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对我就有多重要。”他太过在乎这份感情，所以不惜冒险，设法让他们住在一处，或许，那个时候，他大概就疯了。

　　他爱了她两世，她都不知道，纵然第二世没有记忆，他还是无可救药爱上了这份感情，眷恋这份温暖。

　　慕枝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格外清澈，她该说什么呢，此时，她确实也乱了，她爱过一个人，可是那个是玄景，如今，有人告诉她，玄景就是眼前人，她可是一直把他当做弟弟啊。

　　慕枝捂着头，无奈道：“阿玄，让我静静。”她真的难以接受。

　　秦玄猛然握住她的手，眼眶酸涩，他真挚道：“姐姐，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但是，我求你，不要抛弃我，好吗？”

　　慕枝惊讶看着他，她竟然如此没有安全感，她终究是不忍心责怪他，她控制着尽量温柔的语气：“阿玄，我只是想要静静，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一生最在意的人之一。”所以，她不会抛弃他。

　　秦玄听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为什么是之一，他不是唯一的吗，他还是太天真了吗。

　　见状，慕枝顿时慌了手脚，哄道：“阿玄，你别哭啊，是姐姐不对。”她以为是自己语气过重了。

　　秦玄抬头看了看她，擦掉眼泪，只说道：“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言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阿玄——”慕枝担忧喊道。

　　心中不由责怪自己：自己怎么能够伤了阿玄的心呢？

　　于此同时，出了梧东院的秦玄目光恢复了冷冽，面容冰冷。

　　黑雾凝聚，“邪”笑道：“果然，我就猜到这是你装的。”这小子可不单单是这一世的秦玄，他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他可是个无情的人，做事更狠戾决绝，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落泪。

　　秦玄冷漠说道：“我了解她。”他料想到她会心软，既然她已经发现了，何不珍惜当下的机会。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带来这个世界，他又怎么仅仅甘心与她只做姐弟呢。

　　“秦垒的气运如何了？”

　　“我查看过他的气运，这几日他浑浑噩噩，整日饮酒，气运开始已经逐渐剥离，要不了几日，我们就可以真正的吞噬掉他的气运。”

　　秦玄冷漠看向前方，幽深的眸底深不见底。

　　他转头看着梧东院那个方向，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姐姐，很快，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没有任何打扰。

　　倏尔，他的面容再次冷了下来，他沉默回到书房，拿起桌子上的奏折。

　　“邪”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它开始犹豫，它真的选对了吗，一切都在自己心里想的方向进行，而它，仿佛感觉眼前的人才是那个真正布局的人，该被吞噬的人真的是他吗？

　　沉寂夜压抑大地，孤独，寂冷，焦虑，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