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兮》梦里有无

39、若雪敞开心扉

　　秦玄又让太医把桌上的饭菜都检查了一遍，果不其然，就是那道苋菜。

　　他却是想不出谁会加害他们，在这偌大的皇宫，他们应当是没有敌人的。

　　莫不是皇后娘娘，毕竟只有她对暮朝殿有敌意，可是为什么要独独下在苋菜里？

　　秦玄吩咐好宫人们不能外传，把现场打扫了一遍，才重新走到慕枝旁边。

　　“若雪这个丫头，平日里都好好的，也怪我，不应该让她上桌的，她若是醒来，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坏了。”慕枝沉着头，仔细擦拭她的额角。

　　秦玄道：“姐姐……”

　　慕枝道：“阿玄，怎么样了？”

　　秦玄道：“是那道苋菜，姐姐，我觉得下手的人目的不是你，应该是若雪姐姐替我挡的毒。”他的内心有些愧疚。

　　慕枝道：“若他的目的不是我，那就一定是个十分熟悉我们的人，我不吃苋菜的事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又或者，本就是我们想多了，这只是个巧合。”

　　秦玄低下头颅，话虽如此，他总觉得这件事跟自己就是脱不了关系。

　　慕枝看向若雪，情绪低落道：“这件事，还是告诉何九吧。”

　　“好。”秦玄点点头，他见着姐姐微微泛青的眼角，道，“姐姐，忙了这么久，你先去睡吧，我来守着若雪姐姐，等她醒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慕枝抬头望着窗外，天色渐渐变亮，这么快就一晚上了。

　　她摸着秦玄的头，道：“我还不困，阿玄先去睡吧，你肯定比我还累。”秦玄一直在宫里忙前忙后，再强大的身体怕是也快挺不住了。

　　秦玄摇着头，温柔说道：“我在这里陪着姐姐。”

　　慕枝露出淡淡的微笑，她扶着头，有些头疼。

　　秦玄心疼地抱起她，她震惊看着他，他却是一言不发，把她抱在软榻前，轻轻将她放下。

　　秦玄道：“姐姐，若雪姐姐醒来肯定需要人照顾，你若是光顾着盯着，累垮了自己，等到她醒来时，就真正缺了贴心的人了，姐姐真的放心将若雪姐姐交给宫里的其他人照顾吗？”

　　闻言，慕枝一言不发。

　　秦玄凑近她的脸旁，低压着声音：“姐姐不放心的话，就先在这榻上浅浅趴上一会儿，阿玄去床边守着，一有动静就唤你，可好？”

　　他蹙着眉头，紧紧盯着她，慕枝叹了口气，道：“好吧。”

　　秦玄这才满意的笑了，不过慕枝也不是特别赞成，她轻声道：“让采莲先守着吧，你也先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算了，直接向夫子请假吧。”

　　他们两个谁也不肯退让，再在这里纠结也没有什么意义，慕枝想着在此处趴一会也好，若雪睡得床榻也不远，在此期间，先委屈采莲照看一会儿。

　　秦玄稍作犹豫，慕枝道：“阿玄啊，快去吧。”

　　“那你？”他还是害怕他一离开，姐姐又不肯入睡了。

　　她浅浅笑道：“我现在就趴下。”说罢，她故意倾斜了身体，倚靠在扶手上。

　　秦玄一言不发，从自己的寝殿拿出一个干净的枕头，放在她的扶手上，道：“靠着才不会太难受。”

　　“好。”慕枝欣慰地接下。

　　秦玄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多加停留，转身就唤了采莲进来，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回寝殿里休息了。

　　若雪的毒素被太医逼出了大半，但也有些毒素被逼到她的脚上，难以排除，正如太医所言，她的后半身恐难以依靠双腿走路了。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慕枝还没有把消息告诉她，只是劝说她要要好好养着。

　　在不久后的几天，何九几乎天天都来，对她关怀备至，凡是在她的事上亲力亲为。

　　表面上大家都是好心劝着她养着，她却是心里明白的很，她的下半身全然没了知觉，往后，是走不了路的。

　　她迷茫躺在床上，嘴角艰难挤出一丝笑意，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目光悲凉。

　　还好，只要不是公主，怎么样都好。

　　往后的一天，她都表现极其平淡，宫里的人进进出出，她皆是笑脸相迎。

　　“若雪，你看，这是什么？”慕枝敞开温暖的笑容，推着一把轮椅走进来。

　　若雪坐在床头，背后倚着枕头，她艰难想要起来行礼，慕枝吓得上前扶住她，道：“若雪，你别动，身体还没有养好呢。”

　　若雪道：“奴婢见过公主。”

　　慕枝叹气，道：“我说过了，若雪，我们之间不必如此。”

　　若雪却是无比真诚道：“您是奴婢的主子，礼不可废，况且……”

　　慕枝打断道：“别说这么多了，今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她推到床边，示意若雪试试。

　　若雪难为情，道：“公主，我……我受不得……”

　　慕枝故作生气道：“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是的……”若雪推阻道。

　　慕枝道：“那还管什么，来吧，试试，这是何九从宫外找的手艺精湛的工匠，花了一个月做出来的，你倘若不用，岂不是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话虽如此，但其中的图纸却都来源于她。

　　若雪在慕枝的搀扶下，慢慢坐上去，慕枝道：“这是滚动的轮子，你可以稍用点力发现是可以往前方挪动的，不过今天嘛，我先推你出去看看太阳，屋里待久了，很闷吧。”

　　若雪摇着头道：“还是奴婢自己来吧。”

　　她准备动手自己行动，慕枝劝道：“还是我来吧，规矩什么的，也不差这点了。”

　　若雪吧，主仆分的太开，慕枝还是不喜欢这样，她希望若雪是把她当成朋友，当成亲人。

　　慕枝推着她缓缓出了门，温暖的阳光洒满她的全身，她仿若沐浴暖洋洋的世界里。

　　过了好一会儿，若雪略有伤感道：“公主，以后不要再让他帮我了……”

　　她的声音很浅很浅，带着沉重的无奈，也是如此，她好像第一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寻常人家的姑娘。

　　慕枝既是奇怪又很震惊，她问道：“若雪，你的意思是？”

　　她真的要放弃他吗？

　　若雪抬眸，道：“公主，我配不上他，原就是不配的。”眼眶里的泪水在里头不停地打转，纵使她万般无奈，还是落了下来。

　　慕枝蹲下身来，语重心长：“若雪，你听着，没有说你们是不配的，你们是平等的。”

　　若雪摇摆着头，哽咽道：“不，不是的。”

　　慕枝把自己的双手安在她的手上，道：“若雪，何九待你一片真诚，我想你是看得见的。”

　　若雪道：“公主，其实我都知道，我的腿是再也不能行走了。”

　　慕枝犹豫道：“若雪……”

　　若雪道：“没关系的，公主，何九是个值得托付的公子，是我福薄。”

　　在这份感情里，她本就是卑微的一个，如今，更加是与他更远了。

　　慕枝道：“若雪，我不许你这样说，什么福薄不福薄的，爱情里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若雪，你不必在意，何公子作何想的，这些日子你还看不出来吗？”

　　若雪紧咬着双唇，埋着头。

　　何九不知道是何时到的，他跑到她的面前，跪在她的前头，紧握她的手，缓缓将它放在心口处，他激动的说道：“若雪，公主说得对，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不管你的身份是如何的，你的腿走不了路，我就背着你，你的未来之路如何，我都希望有我。”

　　他的话语真挚动人，若雪怔在原地，泪眼朦胧，哭泣道：“你就是个傻瓜。”

　　何九傻笑道：“嗯，我就是，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慕枝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默默地离开了，看来若雪也能想开了。

　　不知何时，秦玄抓住她的手，满眼温柔，道：“姐姐，是要去向皇后娘娘请旨吗？”

　　慕枝道：“若雪，是该有个人陪着了。”

　　秦玄道：“以后，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她眉眼弯起，唇角微扬，浅浅的笑意灿烂美丽，白皙无暇的肤色露出淡淡的粉色，与温暖的朝阳形成绚烂的画。

　　关于暮朝殿中毒一事，慕枝自然是上报给了皇后娘娘，希望可以好好查查，皇后表现得很平淡，这件事或许真的与她无关。

　　慕枝极少在宫里树敌，也难以想到是哪些人士，一时之间也是毫无头绪，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这件事交给她是最合理的。

　　慕枝道：“关于若雪的婚事，还望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道：“既是公主所求，本宫自然是不会为难，待那位宫女养好身子，本宫会为她做主的。”

　　慕枝从椅子上站起，再次感谢道：“皇后娘娘大德，臣代若雪感谢皇后娘娘美意。”

　　皇后道：“无妨，既然是件美事，本宫当然得成人之美。”

　　慕枝笑着应道：“是。”

　　皇后道：“公主的宫殿离此处有些远，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本宫这刚好有东篱新进贡的一些茶叶，公主不妨带一些回去。”

　　慕枝道：“皇后娘娘美意，臣就收下了。”

　　皇后朝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领会，果断去了屋内，打包好的一包茶叶就送到了慕枝面前。

　　慕枝欣然收下，皇后道：“本宫也有些累了，公主也退下吧，这次的本宫会好好查的，若有任何消息会派人告知于你。”

　　“那便有劳皇后娘娘了。”

　　慕枝恭敬行礼，这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