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多少身份牌》时听雨

4、chapter 04 现实

　　“这就是整个公司大致的分布环境，给你们介绍下，这是你们美工组的老大，郭恬雨。”

　　苏清浅随指引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前敲着键盘的女性。
　　嗯，看着一副工作狂的样子，工位上的东西也摆得整齐，可能是个很严的领导。心里默默拉起警铃。

　　苏清浅被安排到公共环境的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干净的桌面和其他忙前忙后老油条的环境形成对比。虽说位置偏远点，但还有窗外的景色陪着。

　　之前信息打探时，苏清浅对这个职位已经有所了解。在小公司里，原画会兼作美工。但对于这样凌次方这样的大公司，美工与原画分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把前者当组名而已。她应聘的是原画岗位，但换了谁也不会让一个没有经验和背景实习生去接触公司核心项目，因而苏清浅坐下后，看着身边埋头苦干的人，有些许无聊，撑着下巴回复许瑶的消息。

　　【瑶】：今天去实习了吧？感觉怎么样？
　　苏清浅抬头瞄了一眼，周围安静如鸡，只有敲键盘的声音。
　　【浅】：感觉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大家都不带说话的。特安静。
　　【瑶】：你不是应该在工作吗？还能有时间回复啊？
　　【浅】：谁家好人给实习生安排重要工作啊。
　　【瑶】：也是。反正你现在也闲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帅哥。

　　话题突然就引到这方面，苏清浅属实有点哭笑不得。刚才经过各部门的时候倒没太留意，她这一层有很多是技术组的，应该大多是为了敲代码而发际线岌岌可危的社畜吧。

　　还想着狠狠回怼几句，耳边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苏清浅条件反射收了手机，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郭恬雨看到苏清浅并没有开小差的样子，面色有所缓和，但她手里抱着的文件却告诉自己。
　　这是假象。

　　“这些，学着自己处理。尽快熟悉公司的系统。不懂再过来问。在这里，效率是很重要的，明白吗？”

　　苏清浅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夹，老实巴交地回答：“知道了。”

　　终于有活做的苏清浅干劲十足，和许瑶说完最后一句，就埋头苦读文件。

　　可是干着干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学习公司的规章制度就算了，她一个美工的，怎么还要处理表格数据？

　　苏清浅很难不怀疑组长夹带私货。
　　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在这个阶段，需要的是多听多看多感受，只要没有触及底线，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上。

　　—

　　“大家是否赞成这个方案？”

　　话毕，办公室里的人陆续举手。最后，赞成与反对两两持平。

　　而后，顾舟逸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故事流畅性不错，但缺乏创新……”

　　一个小时的会又结束，顾舟逸回到办公室，写着会议总结，默默叹了口气。
　　灵感这东西真的不是想有就有，遇到瓶颈，这感觉简直如鲠在喉，扰得人心浮躁。如今流量为王的时代，如若加班加点随意糊弄，新成品很快就能上映。但这样粗制滥造的作品始终无法经过时间的考验。

　　这并不是顾舟逸想要的结果。只能说还得再多磨一磨。

　　顾舟逸手指敲着木桌，手机响起，临时通知多了任务，大概是美工那边的设计对接。

　　“老朋友，今天有没有灵感？”黄铭哼着小曲，拍了拍顾舟逸的肩。
　　顾舟逸听音辨人，头都没抬，冷漠道：“你说呢？你今天怎么有活力？”
　　“我忙完了，今天可清闲。”语气贱兮兮的。

　　顾舟逸：……

　　黄铭看出他的无语，随意提起刚才看到的乐子。

　　“你知道，我刚才到楼下去传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什么？”

　　“郭恬雨又在干那点子事。那妹子脾气也是真好，在那端茶倒水的。其实咱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很多活压根就和她没关系……”
　　郭恬雨也算是一点点爬上来的，得罪了不少人，可组长身份摆在那，大家也不敢把一些话放在明面上讲。

　　但顾舟逸只把她当做个普通同事，之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有过交流，印象也不深，重点放在了“实习生”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记得，她好像就是美工组的实习生。

　　黄铭还在一边滔滔不绝，“那妹子也挺眼熟，好像就是那天……”

　　“苏清浅，是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黄铭一拍脑袋，“她简历可厉害了……哎，你干啥去？”

　　顾舟逸不愿多说，端着杯应付几句就走。

　　*

　　苏清浅从来没想过实习会累成狗。听说过压榨，也没想过会是早八晚九的生活。果然现实就是现实，美好只存活在幻想里。打车能缩短时间，但大晚上一个人也不安全，最终舍近求远选了地铁。

　　四十分钟后，苏清浅拖着疲惫的身躯开门。看似人在，其实灵魂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孟诗妍看到苏清浅两眼无光的样子，急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苏苏，这是咋了？沐沐，帮忙倒杯水来。”
　　秦沐一听，放下手里未撕开的面膜，端了杯温水过去。

　　苏清浅：“谢谢沐沐。”等到温水滑过喉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秦沐帮着揉揉肩，“苏苏，实习很累吗？”

　　经秦沐这么一柔，肌肉的酸胀感让苏清浅痛苦不已，忍得水花在眼里打转，“基本什么活都干了。已经替你们提前感受社会的险恶了。”

　　孟诗妍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回事？什么人敢为难我们苏老师？你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啊。”

　　“我就一实习生，能做什么？何况我还得在那三个月，也就是累点，还是学到了些东西的。”苏清浅才意识到目前就三个人，“梓榆呢？”

　　孟诗妍：“床上带耳机，做明天的攻略。对了，苏苏，我们明天还想着出去逛一逛，你要不要来？”

　　苏清浅一听头都摇成拨浪鼓，“我要睡觉，我要睡得天昏地暗。”

　　秦沐：“但我们有计划去旁边一家新开的清吧，看宣传挺有意思的，苏苏你不心动吗？”

　　苏清浅：“清吧？”

　　孟诗妍见有戏，赶紧拉拢，“放心，我们不去蹦迪，就是去凑个热闹，说不定可以混一个老顾客的身份。”

　　“顺便看看有没有帅哥，是吗？”
　　“话别说得太明嘛。”

　　苏清浅想了想，好不容易混到周末，放纵一下也好，总不能太委屈自己。

　　“行吧。”
　　“好嘞，反正也是晚上的事，你白天好好休息，到时候我们会叫你。去吧，美人，你该沐浴更衣了。”
　　……

　　等忙完所有事情，其他三人都已经拉上窗帘。

　　夜里的鸣溪不像白天那般聒噪，变得凉爽舒服。苏清浅穿了短款的睡衣，还特意擦了清凉油防虫，到阳台吹了吹风，正巧看见空中明月。

　　“咔嚓。”
　　皓月当空的美景保存在了手机里。
　　晚上十一点，回到床上，苏清浅登陆微博大号。

　　【清颜】：希望大家都开心，祝好梦~

　　下面还附赠了刚才拍下的照片，设置了仅粉丝可见。

　　虽然已经不早，但还是有不少夜猫子出没。短短几分钟，苏清浅收到了很多祝福，很多粉丝在晒图分享自己的喜悦。苏清浅这么看着，心里倒安慰不少。

　　点开最新评论，苏清浅看到一个老朋友。

　　【SF】：希望你也开心。

　　苏清浅对这个ID有点印象，在自己不过一百出头粉丝量的时候，关注列表就有了这个人。私信里从来没有对方的消息，她发的微博倒是被一条不落地回复。
　　好奇心驱使她点开对方头像，基本都是转发她的微博。苏清浅看着很是感动，下定决心一定要狠狠干出一番事业，不然怎么对得起如此忠实的老粉。

　　切了小号再爬上热搜冲浪，私信里多了一条消息。

　　【想退休】：不开心。今天去实习了。

　　苏清浅：？
　　不是，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最近青衣不是没活动吗？
　　这人是把自己当垃圾桶了吗？工具人也得有点自我认知吧？

　　不过看见“实习”两个字，苏清浅瞬间感同身受起来。

　　但是好像她之前伪装成了高三生，这个时候回消息是不是太明显了？不过还差几分钟就是周末了，应该问题也不大。

　　【清清】：实习？
　　【想退休】：嗯。

　　苏清浅怀疑不已，这人不是都要奔三了吗，还实习？但好像也有年纪很大的还没找到工作。
　　那也太可怜了吧。
　　此刻悲悯胜过了质疑。

　　【清清】：那实习是不是很累啊？
　　【想退休】：是的。不过你这个年纪估计还不懂，没事，你先不用想，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这语重心长的样子真像极了李婉清。见对方那么认真，苏清浅都不好意思再装下去了，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演下去吧。

　　就这样，除了真实信息，苏清浅和对方聊了小半宿，她还含沙射影地吐槽了今天的遭遇，憋在心理的那点不顺也少了不少。
　　最后是以苏清浅实在撑不住的困意结束了对话。

　　在彻底入睡前，苏清浅回拉着屏幕，直到前几天的聊天记录，在划拉的手一顿。
　　她好像和工具人聊得有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