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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废弃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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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选之后过了一段时日,涂灵筠恢复之前拍背景板角色的日常。并没有把这次海选放在心上,因为每日扮死尸扮士兵的戏份,已经让他累不堪言。
拍了一日戏的涂灵筠,脱掉沉重的戏服,看到电视城的场务走过来,他不着痕迹地一日的疲惫抹去,笑脸迎上去:“强哥,是导演安排加戏吗?”
强哥无奈地瞥他一眼,把通告单塞过去:“今晚七点半《通灵争霸战》有你的名单,在西山湾一所废弃学校,都不知道现在赶不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涂灵筠脑子才清醒过来,前几日《通灵争霸战》节目组发通知说今晚参加第一战。
可是这几日赶戏,他竟稀里糊涂记错了《通灵争霸战》初赛的日期。
强哥瞅瞅手表,见他一脸愕然,好心道:“我开公司的车捎你过去吧,反正我也在那个组里当场务。当时就是我接的报名表,也是我带你去面试间的。”
“谢谢强哥。”
涂灵筠不敢耽误时间,随手塞几件私服,摸摸躺在背包里的兔子塔罗牌,才安心跟上强哥。
西山湾偏远,一路九转十八弯,涂灵筠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想起他第一次邂逅兔子塔罗的场景。
那是在西欧的小镇上,他走进了一个神秘的女巫集市,他在五光十色的卡牌中相中那副画着月下兔子的塔罗牌。
买完牌后,竟接到白萌尧的远洋来电:“灵灵,我原本试戏的时候都好好的,导演和制片都说新角色非我莫属。可开机不够两天,这个角色就被某个白莲花抢走了!”
涂灵筠听着都能想象白萌尧扁嘴跺脚的模样,灵光一闪:“刚刚我在集市的帐篷里遇到会占卜的吉卜赛少女,她的摊位上有很多五彩缤纷的塔罗牌,我买了一副兔子图案的。我现在就,我帮你占一下吧?”
“好啊好啊。剧组不要我,是剧组的损失。”白萌尧是小孩心性,虽然为这个角色提前做了不少准备,但很快就被涂灵筠的话语吸引住心神。
涂灵筠原本只是抱着哄小孩的心态,学着吉卜赛少女洗牌,然后把牌划成半圆,再随机选三张。
三只笑容可掬的兔子呈现在眼前,有正立,也有倒立。
原本想胡乱说点意思安慰白萌尧的涂灵筠,但是心中油然升起对巫术的敬意,执起这三张牌,丝毫不敢弄反卡牌的顺序和正倒,跑去问那个卖塔罗牌的吉卜赛少女。
一番沟通才得知,这三张牌是“塞风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在与吉卜赛少女沟通的过程中,帐篷里袅袅的草药香让涂灵筠原本浮躁的灵魂有一丝安宁,想着以后可以常来这儿安魂宁神。
白萌尧得知结果后,应下来了,还对吉普赛少女充满兴趣,关于吉卜赛少女的打扮和帐篷里的摆设等问题,杂七杂八问了很多。
那个吉卜赛少女有着卷曲的黑发,红润的脸颊,黑色且深邃的眼睛,是一个很神秘的异域少女。
但不知为何,这个吉卜赛少女总是刻意避忌着他,可能是神秘的人总会有令人费解的举动吧。
半年后的一通电话里,白萌尧直呼塔罗牌的精准:“涂灵筠你的塔罗牌好准好准啊!之前拒绝我的那个剧组发生火灾,听说那个白莲花直接横着躺进医院。当初婧姐说公司可以出面撕下这个项目,我就想着你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不再纠缠。后来进了另一个组,虽说现在还是不温不火,但和大家相处得都愉快,还加到了视后霏霏姐的微信……”
涂灵筠隐约记起当初的牌里有一张像山洪暴发般,满幕火光。心中对神秘巫术的敬意再增多几分。
之后,白萌尧无论大小事务都去找涂灵筠占卜,涂灵筠原本都跑去找吉卜赛少女解牌,后来越发觉得女郎对他很抗拒,所以只能自己摸索着解牌。刚开始生怕出错,后来每次解读都有自己的新见解。
从此,涂灵筠的流浪伴侣除了他那张珍贵的手风琴,还有一副画有兔子图案的塔罗牌。
……
“哐当”
强哥的车被山中石子卡得颠簸。
涂灵筠从睡梦中醒来,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山景,对《通灵争霸战》初赛充满好奇。
一路九转十八弯,强哥把车停在西山湾的破旧停车场,那里已停放不少车辆,大多是节目组和参赛选手的车。
晚上七点多,山风阴凉,遥遥相隔的路灯宛若流萤,有无名飞虫在灯火下扑腾着羽翼。山上有长长的石阶通往废弃学校,山林黢黢,山风阵阵,秋蝉似笛似吟般幽怨。
山腰处隐隐约约能看到黑影幢幢的建筑物,似乎也年老失修,幽暗的灯光映衬下,破落的窗户如同骷髅深陷的眼。
涂灵筠和强哥两个高瘦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照得扭曲斜长。
“嗞呀——”
诡异的声音蓦地从二人身上炸开,光怪陆离如同阴间的颜色在涂灵筠手中闪个不停,将他的脸映得青红诡异。
“什么鬼东西?你电话响也不带这么吓人!”强哥整个人炸起来。
涂灵筠无奈一按,手中之物才安静下来,但五色的诡异亮光始终跳个不停,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这是测灵器,发出声响,以及有光,就证明这里有灵体……”
“什么东西哇?灵体?死去之后的?”阵阵阴风从背后攀爬到后脑勺,强哥撒腿就跑,“那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二人直往废弃学校冲去,可这阶梯又长又暗,年久未有人清理,有青苔和厚厚的落叶,踩上去的咯吱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埋头奔跑,可这石阶好像永远跑不到尽头,明明看着阶梯顶就在眼前,节目组的补光灯明明就亮晃晃如皓月,但是就是那么遥远。
双脚越发沉重,身体越发往后坠,好像从落叶垛里伸出枯爪抓住他们的脚踝。二人压根不敢低头看,汗水早已沾湿衣襟。
眼看快要迟到,强哥跟组跟得多,有几分经验,赶紧学着电影的模样,咬破食指,将血滴一甩,竟将无形的结界甩破。
此时,寂静的夜空中终于传来楼梯上方工作人员们喧闹的声响,慢慢看到楼梯上的补光灯和摇臂器械,再到看到露台,看到人头躜动的工作人员们……
二人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时,擦一把冷汗,才松口气。
强哥心有余悸地看向涂灵筠的兔爪测灵器,说:“不跳了吧?谢天谢地,终于变成白色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涂灵筠吓得有点喘不过气,擦擦额边的汗:“白光代表还有灵体,只是没有刚刚那么凶。”
“天要亡我!”
顾不上强哥的哭嚎,涂灵筠已被其他工作人员拉去做妆发造型,好巧不巧还撞上节目的监制。
监制是个肥胖的男人,他皱起眉头:“明知道是靠蹭流量上位的,还不懂得规行矩步。这才录制第一期节目,就开始摆谱了?不止赶不上开机的拜神仪式,还影响节目组开工。”
涂灵筠低头直向监制道歉,因为愧意才把此这座废校诡异的事情抛诸脑后,紧跟工作人员步伐赶紧到化妆间做妆造。
废弃教室搭建有简易化妆间,只不过墙体大片脱落,还有淤黑色的污渍,灯光幽暗得很。里面有几张课桌上竖着昏黄的化妆镜,到处是散落的配件。
由于他踏准时间到场,大部分通灵师已化妆完毕,所以化妆间只剩两三个整理道具的工作人员。
他随意找处化妆镜前坐下,等待化妆师的发挥。
不知是时间仓促还是经费不足,造型师只是在他脸上随意涂涂扫扫,是个很清爽的淡妆。也没有给涂灵筠穿搭节目组的服饰,直接让他穿着身上的鹅黄色斜格私服上场。
化妆师左右看看像是缺了什么,随手拿起一副黑框眼镜给他戴上,嘴里喃喃道:“你们这些人神神化化的,看你还算挺正常。我也不敢给你们弄些什么妆造,这眼镜你就看着戴吧,不喜欢不戴也没关系。”
涂灵筠看看镜中的自己,戴上眼镜好像多几分懵懂和书呆子气,发顶还有一根怎么都按不下来的呆毛,完全没有出道时的钢琴王子的影子。
“很好,这样我又能重新开始了。”涂灵筠给自己暗暗打气。
这时又有工作人员走进来,递给他份合约,看条约类似是生死状,大致是说通灵比赛有危险,参赛选手比赛中出任何意外,节目组一概不负责。
这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催促:“时间不多了,赶紧签字吧。”
涂灵筠愕然:“合约不是和经纪公司签好了吗?”
她很不耐烦,催促道:“他们个个都签了,不签就不用上场了。”
涂灵筠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整片废校阴森可怖,而且测灵器闪个不停,现在甚至还闪着诡异的黄绿光,想必这是个相当危险的节目。
但现在让他离开节目组,他不敢担保自己一个人能走得下那道长无见底的石阶,他唯有硬着头皮,草草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涂灵筠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候场室,在二楼的一间破旧教室,灯光幽暗还忽闪忽明,桌椅散落在四周,已围坐一圈参赛者。
涂灵筠握紧手中的兔子塔罗,低头找到个空位。
甫一坐下,破旧的木椅发出“吱呀”的声响,吓得他炸毛,幸好以前有舞蹈功底,堪堪稳住脚步,才没有摔倒。
坐稳了,涂灵筠才发觉这与普通比赛不同,在场的选手,不,已不能简单称其为选手,应该是通灵师们济济一堂,使破旧的教室笼罩在神秘氛围之中。
有通灵者点燃蜡烛,或是焚香,整个教室弥漫浓重的药草味,瞬间让涂灵筠恍然回到欧洲某个街头的神秘帐篷里。
涂灵筠静静打量着通灵者们,让他惊喜的是在一群陌生人当中,发现一个圈中人——当红少女组合辛德瑞拉的成员林娜娜。
林娜娜绑着双马尾,穿着巫女风格紫黑的打歌服,妆容同是暗黑系,一手提着枚灵摆,一手握着韦特塔罗牌。
涂灵筠自嘲,终于明白面试时导演说十有八九都是韦特塔罗,想必林娜娜和自己一样,是为了给节目冲人气冲热点来的,娱乐圈中人来参加通灵比赛果然很尴尬。但愿没有真正的巫女灵媒捧着水晶球来扯掉娱乐圈中人在这场比赛中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涂灵筠继续忐忑地环顾四周。
他对面坐着一对双胞胎少女,遮住半边面颊的齐刘海,及腰的栗色卷发,重重叠叠的黑色蕾丝裙摆佩戴着血红玫瑰的装饰,就像吸血鬼城堡里的玩偶。
可能感应到他的目光,其中一个少女机械般地抬起头,朝他扬起诡异的微笑。手指微微颤动,操控着手中绳索,怀里的黑裙娃娃竟抬头扬起诡异的微笑,蓦地娃娃的脑袋竟掉了下来,直接滚到涂灵筠脚边。
“啊,这?”涂灵筠看着血淋淋的娃娃脑袋,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那个无头娃娃竟吭哧吭哧地从少女怀里爬下来,走到涂灵筠脚边,把娃娃脑袋捡起装上,一开始还装错了,转了一圈才转回原位,朝着涂灵筠露出可怖的微笑:“嘿嘿嘿。”
涂灵筠吓得直摩挲双臂,试图缓解竖起来的寒毛。
这是传说中的傀儡师么?真是不好惹的人物啊。
他朝少女们投以歉意的微笑,表明自己无意打扰,就心有余悸地把目光转向她们的左侧。
左侧也是位女人,将近三十岁模样,穿着青白色宋制汉服,绣有芙蕖暗纹,翩翩然像误入凡尘的仙,但她眼角修长且挑起,给她的仙气平添几分媚色。
她修长的素指端着一方香炉,镌刻莲花与蛇纹,错落有致得镶嵌着红蓝珐琅,炉身贴有蜡黄的粗糙的符纸,香火袅袅而摇曳。
忽地,女人身后倏然探出一束黑影,像是要朝着涂灵筠方向窜来。
因为有方才鬼娃娃掉头的经验,涂灵筠慌忙转过头,不敢再往那个方向打探。
在教室角落有两个仙风道骨的男人,一个二十出头,眉眼间透着凛然正气,另一个三十出头,神态老成。两人端着罗盘比划着,应该是中式的玄学大师。
角落还有个格格不入、嗓门略高的村汉,脑门的头发像狗啃似的凌乱,朴素的黑灰为主的村里打扮,浑身灰扑扑,满口乡音,正抓着旁边女孩的手,滔滔不绝讲着手相的学问。
有趣的是,有两名通灵师带宠物来参赛。
一个是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女人,高马尾,就是伸手与村汉探讨着手相的那个。有条金毛犬卧在腿边,时不时吐着舌头。
看着倒不像是通灵者,反而像公园晨跑遛狗而被所谓的神算子抓住看手相的普通女人。
另一位就坐在涂灵筠旁边,是位颇有气质的男人,艺术气息的中长发上松散地绑起来,狼尾发微微卷曲在脖颈后。米白色的棉麻针织衫前挂着粗犷雕琢的水晶和数枚兽类的爪牙,手里握着原石魔杖,像是从文明部落里来的巫师。
他身旁摆着个镶嵌各类宝石的金丝笼,笼子里躺着的并不是金丝雀,而是一只睡眼迷蒙的天竺鼠。
天竺鼠也叫豚鼠,是近年来年轻人追捧的宠物。涂灵筠在欧洲游历时曾听一个大胡子厨师说过天竺鼠的历史。
虽然在我们国度天竺鼠不过是人们豢养的宠物,并没有食用或是通灵的习惯。但在数千年前,安第斯山脉地区的人们将天竺鼠当作营养丰富的佳肴。
在莫切文明、印加文明时期,天竺鼠更是成为最神圣的动物之一。在印第安土著的宗教祭祀和传统庆典中,天竺鼠是重要的祭品。在古老的村落里,天竺鼠成为萨满们通灵、疗愈和净化的圣物。就连印加名画《最后的晚餐》,丰盛的餐桌上就有天竺鼠的身影。
而眼前这只天竺鼠显然是这位神秘巫师的灵宠,就不知道这只圆滚滚的天竺鼠如何用来净化灵魂,真的很希望能在比赛中看到这只天竺鼠大显神威。
“吱吱!”这只天竺鼠好像知道涂灵筠心里所想,两只小爪抹抹刚睡醒的豆丁眼,然后扒拉在笼子上,跟涂灵筠打招呼。
涂灵筠看着它那滚远的绒毛,和白黑橙三色发亮的毛发,恨不得伸出手指去戳戳它。
“想摸摸?”这位神秘巫师的声音仿似在他耳畔响起。
“啊,不好意思。”涂灵筠烫手般缩回手,就算他再不懂规则,也知晓通灵师的灵物不能随意触碰。眼前的天竺鼠再天真可爱,也不是任人把玩的宠物。
感受到对方炽热的目光,他把头垂得更低:“对不起,我并没有……”
巫师正想说些什么,涂灵筠肩膀一重,背后传来一道爽朗声。
“嗨,兄弟,怎么你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 天竺鼠历史参考《旅巫,游去新境界》及天竺鼠相关资料。
测灵器描写参考《灵异村》及鬼魂探测器等相关资料。网上有辟谣,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