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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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茶水温度渐渐下去，到暖不了手的时候，掌柜的回来了。
只不过多了两个体格高大的巡警。
掌柜的从两人侧边挤进来，“就是她了。”
佟明媚诧异，看看一起进来的三个人，有些疑惑，她不高兴道：“掌柜的，你不是去问你们东家了？”
“不需问，东家说过，这种情况直接问过巡查厅就好。”
佟明媚叉腰：“你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还要开口，旁边的巡警说话了：“这位小姐，你来当黄金首饰？”
“是。怎么，这也犯法吗？”
“那倒不是。”他正了正帽檐，道，“拿出来看看。”
“凭什么？”
“你不是要典当么？我们替这位老伯验验货。”
“他已经验过了。”
“莫不是假的，不敢再拿出来了。”
佟明媚恼这掌柜的多事，觉得自己受了污蔑，但不愿与巡警起争执，想着给他看看也无妨，便从包里拿出来，在高柜上一字摆开，“呐。”
巡警睁大了眼睛，视线从金灿灿的首饰上移到佟明媚身上，要说这姑娘有钱吧，她要靠典当金子，要说没钱吧，一出手又是这么些黄金，“这些都是你的？”
“自然是。”佟明媚终于觉察到掌柜叫来巡警的用意。
“听口音，小姐不是沪城本地人吧？”
“不是沪城人便不能来当东西么？”
“当然没有这个道理，只是……”
“哼，别只是了，我现在不要当了。”佟明媚收起首饰，便要走。
另一位还没开过口的巡警伸手拦住了她。
“喂，你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走？”
巡警冰冷冷道：“小姐从何而来？来沪城做什么？怎么得到的这些？还请解释清楚，否则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来的？当然是我买的！”
巡警轻蔑一笑，一手买了，转手就当了，谁信呢。
“我不当了！”佟明媚抬脚要往另一侧走，但男人体格高大，身手灵活地往旁边挡住她的去路。
“销赃不成，贼还是贼。”
“你说谁是贼？”
巡警板着脸，眼神坚定地望向佟明媚。这些外地普通人，最没有根基，他才最好发挥自己的威风，兴许还能由一弱女子牵出大案，那更是奇功了，也算帮这当铺背后的老板出一份力，太划得来。
“你不肯交代，那便去巡警驻所坐坐。”
佟明媚暗惊，实在是大事不妙。但已经迟了。
两个不容她解释的巡警坚持要将她扭送到巡警驻所，大有她一反抗，便要抽出警棍的架势。她没有法子，自己在沪城无亲无故的，驻所要是真进去就麻烦了。
先低头吧。佟明媚硬生生将脸上不高兴的表情挤掉，换了一副柔弱的姿态和腔调，“二位大哥，这些确实是我的东西，不偷不抢的，这么晚了，也怪麻烦你们的，要么我请二位……”
她甚至愿意割舍一只戒指，用作贿赂。
但巡警并不吃这一套，心虚说明有案可挖，况且八号宝铺子里这么多双眼睛，他可是个正派的人。
“不麻烦。别白费口舌了，走一趟吧。”
“哎呀，大哥……”
这女人不施粉黛，打扮也并不新潮，脸确是美丽的，尤其变脸之后添了几分柔媚，巡警更认定她不简单，不是自己能沾染上的，心一横，从她手里抢过放着“赃物”的包，道：“别废话了，赶紧走。”
佟明媚见对方一点不心软，收回伪装，同他一样也板起脸面，路过他面前时重重踩了鞋子，可惜软绵绵的拖鞋底与地面相撞并没有高跟鞋砸地的效果。
最近的驻所并不远，佟明媚路上想拖延时间，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办，但巡警一点机会也不给，生怕她要逃跑，还险些要给她戴上手铐。
佟明媚只能加快脚步，走在两人中间，走得规规矩矩，一点不东张西望，但即使这样听话，那两个男人仍时不时地大力扣住她的手臂。
佟明媚觉得有些屈辱，生气厌恶地尖叫：“放开我！”但甩不开，手臂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
就这样一路到了驻所，值班的人不多，大家都见怪不怪。佟明媚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她觉着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犯，应当客气些有问有答，谁知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
这是一间阴暗幽闭的屋子，一道铁栅栏将它分成两半，她被推搡进了小的那半块地方，铁栅栏后放了一把椅子。
押送她来的巡警与她隔着一道铁栅栏，拿了问话记录的纸和笔，在桌子前坐定，房间有两盏灯，一盏在头顶，昏黄暗淡，一盏拜在巡警的桌上，佟明媚看见他将钢笔笔帽摘下来，在纸上写了若干个字，然后抬头，盯着她：“叫什么？”
佟明媚抿紧唇，不答。
“哪儿的人？来沪城做什么的？”
佟明媚依旧不答，她转了半边脸，看着旁边空气里的尘埃在昏黄的光线中纷飞。面上没有表情，其实心里很慌。
“呵，你跟老子装聋呢？先前还不伶牙俐齿，这会哑巴呢！”
问话的巡警气得用放下笔，用手掌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话！”
佟明媚被突然的巨响吓了一跳，咬着唇，依旧不发一言。她突然想到魏奉山打得是什么鬼主意了！先前以为他只是要撞破自己换钱的窘态，现在她心里豁然开朗了。
魏奉山存的就是把她送进来的坏心，她在来时候的路上听到那两个巡警说了，近来有年轻女子骗财偷财，然后在当铺销赃。她外地来的，不知此处新闻。但魏奉山在沪城做生意，他一定知道。
至于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佟明媚恨恨地想，一定是他狂妄自大，说了些要配自己的话，放下身段、花了些钱，但没有从她这里得到一点回应，心里不高兴，丑陋扭曲，才要她落魄。
可恶！太可恶了！自己真是一时被金钱迷昏了头脑，才傻乎乎地曾有一时竟觉得他不错。
走神间，那巡警又问了几句话，可都没有得到回应，愈发恼怒。先前不过看她有几分样子，扮得柔弱时也不似阴险狡诈之人，留了一些面子，现下是给脸不要脸。他起身往外叫人。
佟明媚回过神之时，听见有些老旧的铁门门轴“咯吱”一声，外面走进来两个巡警，手里抬着一只造型奇怪的架子，问话的男人嘴角咧开，“你似乎还没意识到，这里是巡查厅驻所。”
佟明媚从栅栏的空中看过去，那架子上密密麻麻摆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刑具，她突然想起什么，回身一看，身后的墙上斑斑驳驳，还有椅子，她忽地想呕吐。
“你想先用哪一样？”
佟明媚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名字和籍贯说便说吧，她强撑着声音回答了。
“来沪城做什么的？”
佟明媚此时也有些迷茫，她来这为的什么、做的什么才走到这一步？
“单纯来做贼的？”
“探亲。”
“探亲？探的是谁？叫什么？住在哪里？”
谁？好问题。她是跟着梁永闻来的，可这男人现下一定早离开这里了。她在沪城这异乡谁也不认识。
或许可以说认识魏奉山，沪城生意人，知道他姓名，还知道他拥有一座饭店。
“喂！说话！”
佟明媚张了口，却又沉默了。
“来探谁？那些金饰哪来的？你这个亲戚知不知道？”
魏奉山自然知道。可是报他的名字有用么？他兴许巴望着她被关进来。
“你再不说，不要怪我们不客气。疑犯拒不招供，你瞧着，多少好东西等着你呢。到时候，你的脸蛋、脖子、手臂……或许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梁永闻。”
“还算识相。他的住址是哪里？在什么地方用工？”
“不知道。”这是实话。
“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呵！”这巡警立刻起身，一副被激怒的样子，装腔作势要去选一样刑具。其实现下律法变了，对于初步审讯没有掌握任何证据的疑犯，是不可以用刑的，巡警不过是吓唬她。
佟明媚攥着栅栏，心跳地极快，眼看着那男人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才在架子上挑了一样，门外便有人喊：“头儿找你。”
“一会再来收拾你。先把她关到牢房里。”
佟明媚蓦地松了一口气，抓着栅栏的手松下来。可没松快多久，她才知道牢房比审讯室更不堪。
墙壁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地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不明水渍，散发着恶臭。在灯影里，她清晰地看到成团乱飞的蚊虫。
“愣什么呢，快进去。”
猝不及防地被一推，佟明媚跌了进去。而她一只脚上的拖鞋被留在了栅栏之外，赤脚贴在了满是污秽的地面上，汗毛恶心地竖了起来，爬起来要伸手从空隙中去够，快要触及到时，那拖鞋却被押着她来的巡警一脚踢飞了。
“你！”是不是有病？
佟明媚瞪着他，而后者猥琐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平壑那个算命的明明说她是“大吉”的命，怎么沦落如此。一定都是魏奉山，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又晦气呢。
她低着头想地出神，忽听见外面一阵悉窣声，接着似有开锁开门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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