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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飞烟白玉 ...

  •   “是你?!”
      对方的声音由于惊惧而拉长了调子,极为刺耳,霍池不想听到更多,半句废话不说,短剑翻转,快狠准的在对方身上留下了致命伤,在对方充满恐惧的喘.息里打算再加一击夺命。
      “等一等!等一等……我有话说!”
      霍池微顿,剑尖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剑下被压制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祈求道:“饶我一命,求你饶我一命,我……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参与围杀你娘,你爹……你爹的死我也完全不知内情,我真的是无辜的,求你……”
      “你在天封门十几年,”霍池透过他扭曲的脸看到了一朵染血的鸢尾花,冷漠道,“天封门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等一下!我……我知道怎么解流离散……”
      霍池给他留了一点耐心,等着他说出来。
      “你……你先把我放了。”
      霍池闻言嗤笑一声,剑刃上冷光一闪而过,穿透了对方的喉咙。
      他擦干净了血迹,转身离开,越过窄巷,来到一条闹市,走入街尾的酒肆,要了此间最烈的酒。
      “在你和归茫山庄的两厢努力之下,天封门终于连一条杂鱼都不剩了。”风与鹤早已等候多时,他坐在窗台上,摇着扇子,“归茫山庄求的是扬善抑恶,他们恐怕不知道与一个杀手的‘合作’。”
      霍池扫了他一眼:“伤好了?”
      “没好!”风与鹤下意识地揉了揉脸颊,跑到他对面坐下,“下回能不能轻点?你揍人真的太疼了,而且你还真把我扔江里……小没良心!”
      霍池:“少惹我。”
      “好吧好吧,不惹你,我可不敢了。”风与鹤叹了口气,看他一口气饮完了半坛烈酒,看他手刃仇人也不见任何情绪起伏。
      霍池把一坛酒都喝光的时候,风与鹤朝他竖了下大拇指:“佩服!酒量又见长了。”
      霍池:“找我何事?”
      摇扇的手一顿,风与鹤道:“开胃菜已经吃完,接下来该是大餐了?”
      霍池:“与你无关。”
      风与鹤看着他,这次的打量里不掺杂任何暧.昧和挑.逗,他说:“归茫无际,回游逐浪,孤道无情,应悔尘心,惊鸿独煞,藏锋无光,寒蝉凄冷,而雪霁惊慑天下,却还有天命一出群雄惧、寻心剑起四方平,世间名剑应如是。”
      “你总是虚虚假假,话说的越谦虚越是对对手不屑一顾,我不知道你实力究竟如何,但容我说句实话,你虽然年轻力强,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高山难攀,太危险了。”
      霍池:“这是我此生唯一应做之事。”
      杀尽仇敌。
      “所以不惜投身于浣飞烟来磨炼自己?”
      霍池又开了一坛酒。
      “太疯了。”风与鹤道,“归茫山庄为了扬善抑恶,不止对付天封门,浣飞烟也是他们针对的目标,还是小心不要撞上。”
      霍池并不在意。
      此时夜色渐起,酒肆里已经有了许多人,背景里全是喧嚣吵闹,他饮着酒,淡淡道:“如果是为了复仇。”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风与鹤迟疑着开口:“你的身世……”
      霍池看向了他。
      话语断在喉咙里,风与鹤清楚的感觉到,霍池有一个瞬间是想杀了他的。
      因为那是不可触及的禁忌。

      ……

      三个月后。
      天色阴沉,干厉的冷风穿过门扉上被利刃划出的裂痕,强势的侵袭到了屋子里,寒意稍稍冷却了厮杀过后的血气,让一切重归寂静。
      霍池喘了口粗气,把短剑从尸体上拔出来,这一次的目标不好对付,对方是一名隐迹江湖的刀客,把人找出来再计划行动,颇费了些周折,真正动手的时候也不太顺利,刀客实力强劲,因作恶多端仇家遍地行事也十分谨慎,霍池险些失败。
      入浣飞烟以来,他还从未失败过。
      他没有着急撤走,搓了下手臂上的伤痕,就这么坐在死者旁边休息。
      武器被那刀客的长刀震出了裂痕,霍池随手丢在一旁,垂眸触摸腰间的另一把短剑,名剑藏锋在他手中没有出鞘的机会。
      他爱这把剑,因而不舍得用藏锋杀人,却又几乎忘了送剑的人是谁。
      霍池握着拳头,用手背敲了敲额头……不可能忘的,送他藏锋剑的人是谭羲。
      谭羲是谁?
      是……一个容貌、气质、涵养皆出尘脱俗、令人心折的男人。
      那是不可触及的夜月,也是缥缈难寻的云雾。
      他搜寻了所有的记忆,却也只能留住片刻光影。
      他们之间并无干系,他只是喝过人家的一坛酒。

      “若是让上面的知道,定要斥你不知规矩了。”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霍池迅速捡起裂掉的残剑,警惕抬眸,只见木门洞开,冷风瞬间毫无顾忌地卷了进来,吹的人从头到脚的凉,而门框上正倚着一个男人,右边脸上覆了一半鬼面,看不清面容,他说:“目标已死,你该即刻离开。”
      霍池无所谓道:“又饿又累,走不动了。”
      鬼魈闻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走到他面前:“早上刚买的,给你吃吧。”
      霍池闻到了肉饼的味道,融合了葱油的香气,是他平素喜欢吃的,但他没要,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鬼魈习惯了他的脾气,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又把肉饼揣了回去,扫了他身后的尸体一眼,俯身欲往他身上探。
      霍池皱了下眉,避开了他的手,掏出一个小铜牌扔给他:“丙字级的。”
      鬼魈称赞:“进步很快。”
      霍池:“杀.人而已。”
      “不过……”鬼魈捏着那铜牌,摩挲着上面刻的信息,道,“听说你只接受品行有亏的目标,冷宴,你打算只杀恶人吗?浣飞烟从没有这样的杀手,也不允许这样的杀手存在,你若执意如此,可没有好果子吃。”
      “听谁说的?”霍池不耐烦道,“我才不在乎杀的是谁,我只在乎能不能赚钱、好玩不好玩。”
      “如此甚好。”鬼魈蹲到他面前,“现下正巧有一个有趣的好任务,上面点名了让你去做,只定金便有黄金千两,若是成功,你会有享用不完的珠宝黄金。”
      铜牌在他手中扭曲了形状,一个崭新的牌子出现在了霍池眼前。
      浣飞烟杀手的任务目标,只以飞烟戮牌便可分辨难易程度,庚字级刻以木牌,丙字级才得铜牌,而银色和金色的戮牌是冷宴这种级别的杀手还不曾接触到的,不过以他进步飞快的表现来看,距离接触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可鬼魈手中的这枚戮牌,非金非银,而是白玉。
      最高等级。
      白玉牌上刻着一行小字:
      天,大雍帝都,尚江宁王。
      字尾惯例有一抹云烟标记。
      即便心智早熟、沉稳冷静如霍池,也不免睁大了眼睛,不淡定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开玩笑,这个任务浣飞烟准备已久,多方计划,却一直缺一个合适的人选,你的表现让上面的大人有了印象,记住了你的脸,大人觉得,你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为何?”
      鬼魈伸出另一只手,欲抬起他的下巴,霍池立即冷了眼眸,比他的目光更冷的是他手中的锋刃。
      “你……!”鬼魈即使反应的很快,手背还是被他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迅速冒了出来,鬼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打算跟他计较,目光坚持从他脸上转了一圈,道,“传闻尚江王欲揽尽天下之色,雍帝此前便已经送给了他十几个美女,近日又要为他从各地搜罗美少年,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浣飞烟不缺技艺高超的杀手,也不难找形貌出众的美人,但是既要实力强又要长得好还要年龄合适的就只有冷宴了。
      而且这件事里也有鬼魈的一点私心……那可是天字级,对于眼前的少年来说会是一次很好的训练。
      霍池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变黑:“本人跟‘美’字不沾边!”
      “何必这么敏感?”鬼魈道,“不过也是,尚江王权倾一方,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想在此处给他设局可不容易,连皇帝都要挖空心思为他到处找寻不同特色,因此……在他那里长得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天生特别之处才是机缘,你有你的优势,想要到他面前,你的脸和身体或许正是合适的。”
      霍池冷冷瞪着他。
      鬼魈:“不想试一试吗?此事若成,冷宴就不再是一个小杀手了。”
      天字级的挑战的确诱.人,霍池面色冷漠,心里却已经思量了一轮,他没怎么犹豫,看向白玉牌上的字,道:“他值天字级。”
      “天下没有比他更棘手的目标。”
      霍池早已忘记了风与鹤的提醒,夺过白玉戮牌:“任务我接了。”

      ……

      飞烟撰录:
      尚江王楼羲玄,大雍靖元帝之孙,坐拥尚江五府十二州,掌十万黑甲军;
      其二十有三,形貌昳丽,通诗书,晓音律,喜刀剑,擅骑射;
      姬妾成群,重.色重.欲;
      幼年师从素印秋,习归茫剑,又传承尚江之覆海枪法,少时得天鼎帝教导,极擅诡道兵术;
      曾斩北川太子一臂,折北川前锋虎威军,与夷沆之战中,设计重创赫连屏,屠.戮夷沆十三万军,致会陵江东血流成河;
      其人阴诡难辨,深不可测,冷血残.忍,危险至极。

      ……
      说起尚江宁王,大雍子民几乎无人不识,毕竟这位年少即成名的王侯实在夺目耀眼,尚江一脉也实在令人唏嘘。
      尚江一脉乃太.祖靖元帝亲封,老宁王本是靖元帝嫡子、天鼎帝手足,为镇守东境、驱除外贼而鞠躬尽瘁,组建战无不胜黑甲军,后又扶保太子、也即是当今的皇帝,多年来功勋赫赫、忠义无双,享天子厚恩,居五府十二州之灵地,引天下英雄俯首,得百万子民敬服,真可谓是尊荣无限。
      而当今这位尚江宁王传承老宁王之志,其年少骁勇,善战多谋,文采武略令人叹服,十五岁入帝都于先帝手下受教,十七岁那年随先帝出征北境,为破北川强敌而屡献奇策,得先帝嘉赏无数,先帝曾亲口言“若羲玄为吾子,必立其为储君”,十八岁回到尚江承袭王位,接下老宁王的重担,领兵抗击气势汹汹的夷沆大军,至一年前终以奇谋智计瓦解夷沆敌众,东境重归平静。
      然,每赞英杰,却又总是少不了叹息。
      六年前,仍是少年的宁王世子随先帝出征,勇武身姿引六军慨叹。
      五年前,世子随先帝及诸皇子行猎,遇刺客潜入,为救当时还是太子的今上,世子身中毒.箭,落下顽疾。
      同样在那一年,伤病未愈的世子刚刚回到尚江,便遇夷沆大军来犯,老宁王重伤身亡,尚江一时群龙无首,连失两州,悲痛之下承袭王位的少年拖着病体率军反击。
      战事三年,终于将夷沆大军粉碎,甚至追击到夷沆老巢,一番追逐厮杀,令敌军十年之内都没有再兴波澜的力量,夷沆只得低头签下降书,再不敢骚.扰大雍百姓。
      一年多前,失地复收、东境平定没多久,辛劳多时的宁王旧疾复发、再次病倒。
      今上与宁王感情深厚,又感念尚江一脉的功劳,因此忧心不已,封赏宁王之余又亲下诏书为宁王寻访天下名医,同时也不忘操心宁王的身边事,为宁王之妹荣安郡主亲自挑选了一位佳婿,体恤宁王无人照顾,又赐给了宁王十数位美貌佳人。
      得天子如此眷念,今年春尚江宁王的身体终于稍有康复,他于会陵江边送妹妹出嫁到东南承阳之后,便回到王府打起精神料理尚江事务,尚江子民得见王爷体健神安,无不欢喜雀跃。
      谁知,盛夏时节,宁王于尚江王府遭遇踏野阁杀手潜入刺杀,伤病因此加重,再不能劳心理事,遂上书请求入帝都休养,东境尚江事务全权交予臣属与部下黑甲军,今上无有不允。宁王入都之时,今上亲率百官于城门相迎,执手寒暄,兄弟情重,此后每日问候宁王粥饭,对宁王关怀备至,待宁王稍有精神,又赐给了宁王人间仙境清隐别院。
      宁王入帝都后,谢绝访客,闭门养病,几乎不问世事,今上忧其孤寂,怕他觉得日子无聊,除了常常送些新奇物件到他那里,近段时间又开始从各部族中挑选各有特色的美少年,预备送给宁王,为宁王增添闲趣。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飞烟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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