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为黑莲花》鹤山淮

4、第 4 章

　　萧昭璟把陷入昏迷的沈珺婷平放在地上，二话不说带着沈雯离开了后山。
　　沈雯本想松开手，却在双脚刚离开地面的时候，下意识把双手揽在萧昭璟的脖颈后，惜命地抓住不动如山的男人。

　　“寺外围满了人。”站稳地面后，萧昭璟松开了手，和沈雯保持着距离，对她说道。
　　话音一落，沈雯就站在山顶上朝对面望去，果不其然，相国寺外黑压压站了一群人，个个手持长矛，只等一声号令，便破门而入。

　　“这是？”沈雯微微皱眉，脑海中闪过不好的念头，她看见萧昭璟点头，更加加深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原来，她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如果成功把沈雯推下悬崖，官兵就不会进来了；但如果沈雯反攻，门外的官兵会随时冲入缉拿她。

　　沈珺婷有勇无谋，想不出如此周全的计策，这背后，一定是沈夫人在推波助澜。
　　此刻沈雯彻底明白，沈珺婷母女俩城府很深，至少比她想得还要深，不能轻敌。

　　“那你到底是谁？”沈雯看着在一旁眺望远处的男人，他每次都能及时出现，然后再得心应手地离开，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自沈雯重生以来，一直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而面对面前这个频频救她于危难中的男人，她亦觉得不像好人。
　　“你是……夫人派来的？”
　　话毕，沈雯警惕地退后，和对方实力过于悬殊，只能智取。
　　萧昭璟听后笑了笑，朝沈雯说：“若我是她派来的，早已杀你千次万次。”

　　“那你是何人？”
　　“我叫其琛，举目无亲的孤儿，一身赤胆忠心，若小姐愿意，我甘愿做您的贴身侍卫。”

　　如今边疆安稳，天下太平，萧昭璟把军营事务交由心腹处理，自愿降低身份保护沈雯。他暗中潜伏在沈府，得知沈珺婷有害人之心，便跟在沈雯身后，一旦有危险就即刻现身。
　　萧昭璟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好好保护沈雯，护她周全。

　　沈雯看着面前的男人，武功高强、运筹帷幄，于她而言，有高手保护是如虎添翼的好事，倘若将来遇见体力危机能轻易化解。
　　“我能信你吗？”
　　“那是自然。”

　　沈雯步步紧逼，将萧昭璟抵在一块大石旁边，从腰间摸出匕首，刀刃逼近他的脖颈：“若你敢骗我，我定不心软。”
　　世人皆言以理服人，但以理服人的前提是自身实力雄厚，因此往往暴力能更好地解决问题。
　　就这样，沈雯麾下收入一员猛将。

　　起初她心中有过怀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做哪行都有人抢着要，为何帮她这个人微言轻的挂名嫡女。
　　在她犹豫之时，内心强烈的意识指引她接受、并不明缘由地相信那个人。

　　“你过来。”
　　既然能听到别人心声，沈雯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听见他心中所想，能让自己更放心。
　　于是乎她用手触碰萧昭璟的肌肤，周遭却只有风声鸟鸣，该出现的失真声音没有分毫。

　　“怎么会这样？”沈雯疑惑，用力抓紧萧昭璟的手腕，即使怎么接触，都没能听见声音。
　　难道失灵了？她想。

　　萧昭璟皱眉看着沈雯的连串动作，退后半步双手抱拳：“小姐做何？”
　　沈雯沉思良久，闻声摇了摇头：“罢了，回府吧。”她朝下山的路走去，身后并未传来脚步声，转身那瞬间和萧昭璟的眼神撞上。

　　“你……”那一刻，沈雯突然忘了要说什么，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不走？”
　　“小姐不去找夫人？”
　　沈夫人只有沈珺婷一个女儿，从来不曾把沈雯放在眼里，只有在沈珺婷闯祸后会想到让沈雯担责。
　　沈雯转身，用平静的话说出残酷的事实：“不必，她从未想过让我活下去。”

　　山脚下，一辆马车停在树旁，车毂上箭尖的痕迹赫然在目。
　　脚步声响起，冬青看清人后，立即从车上跳下来，站在沈雯旁边：“小姐可有伤着？”
　　“没。”

　　萧昭璟做事滴水不漏，在洞察一切后，以最快的速度让冬青下山，又躲在暗处监视着沈珺婷的所作所为，才顺利帮助沈雯躲过一劫。

　　日落西山，回程的马车上，冬青坐在沈雯旁边，滔滔不绝地谈论：“小姐，其琛脑子转得快，武功还高，让他保护小姐真是最好的选择。”
　　沈雯点头，内心则在疾速盘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沈雯决定再遵从内心一次。
　　重来一世，她仍愿意相信人心不全是坏的。

　　沈珺婷受惊昏迷之事，在回府的时候传得全府上下人尽皆知。沈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得沈余从心揪成一团，在大夫诊治期间来回踱步。
　　而孟寒至听闻这一消息，却无动于衷，连登门探望也没有。

　　沈雯从侧门回府，左脚刚踏进去，就被丫鬟领着去了沈余从书房。
　　“吱——”木门被关上，冬青和萧昭璟被隔绝在外，沈雯长呼一口气，平静地等待接下来劈头盖脸的怒骂。

　　可事实是，沈余从并未发怒，也没有骂她，只是淡然问了一句：“为什么吓她？”
　　“若我说没有，父亲会相信吗？”
　　沈雯对沈府的人早就心凉，从小到大背负了无数不属于她的骂名，并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她已经预判到沈余从会说什么了。

　　“她是你妹妹，就不能……”
　　“让让她，是吗？”
　　沈余从神色变化，沈雯全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话我听够了，我想问父亲，她是你女儿，我呢，我难道不是吗？”

　　“啪——”
　　房内传来争斗声，萧昭璟欲破门，却被冬青拉住，冬青拼命摇头，示意他别进去。
　　“若你是为小姐好，就不要进去。”

　　“为何？”萧昭璟只知道沈雯在沈府不受重视，却未曾想她过的是这种日子。
　　“夫人离世后，新夫人入府，夫人就成了沈府的禁忌，不能谈，也谈不得。”冬青低声回应，不敢让旁人听见。

　　原配沈夫人出身名门，和沈余从青梅竹马，待沈余从金榜题名便出嫁，和他相敬如宾，婚后一年生下沈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直到沈雯七岁时，沈夫人猝然离世，同年她的闺中密友林晓如进府，等沈余从守丧期满后跻身成为新的丞相夫人。
　　一朝登顶，身份显赫，曾经的种种往事也随之被权利压制，成为不能说的秘密。

　　书房内，沈雯白皙的右脸上，红色的掌印异常显眼，火辣的痛意从脸颊传至全身，她眼眶含泪，满眼恨意望着沈余从。
　　“母亲当初真是看错了人！”沈雯捂着脸，咬牙切齿悲愤地说道。
　　“你给我滚去门外跪着！”

　　“轰隆——”雷声轰鸣，闪电的白光从天边乍泄，伴随雷鸣让黑夜恍如白昼。
　　沈雯失魂落魄地从书房走出来，她本想不顶嘴，可她听不得旁人辱骂母亲，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情急之下，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哗啦啦……”
　　大雨滂沱，仿佛天边裂了缝，倾盆大雨从天下落下，初春本就寒冷，如今下雨，气温骤降。
　　沈雯旁若无人地走到雨中，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划过脸颊，她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全然从她脸颊滑落。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雨水将地面冲刷干净，声势过大，把说话声压了过去。
　　沈雯跪在地上，任由雨水和狂风在脸上乱拍，她想该好好清醒清醒了。
　　“冬青，其琛，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会儿。”

　　萧昭璟跟着冬青离开，回芍药居后，又折返回到书房前的庭院中。
　　水滴打在油纸伞上，雨声聒噪，伞面的雨水顺着龙骨滑落，滴在地面溅起水花，萧昭璟正一步一步走到沈雯身旁。

　　黑夜漫长无边，时不时几道惊雷从天边闪过。
　　萧昭璟安静地站在沈雯身边，撑伞帮她挡雨，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渐弱，雨声渐小。夜里寂静，雨后清新的空气盈满庭院，听取蛙声、鸟声一片。

　　“其琛，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雯的膝盖已经麻木，又在滂沱大雨中淋了一宿，脸色已经发白，毫无血色，她低声问出这个问题，接着毫无防备地倒下。
　　萧昭璟立即把她抱起来，往芍药居跑去，途中，他对沈雯说：“你很厉害，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

　　沈雯浑身湿透，且皮肤冰凉，犹如才从冰窖捞出一样。
　　冬青不断用热水沾湿手帕，帮沈雯提升体温。
　　萧昭璟则火急火燎去请大夫，鉴于身份特殊，他只好继续戴着面巾。

　　大夫望闻问切，在诊脉的时候眉头紧锁，仿佛在面对一个重症病人。
　　“小姐体寒，淋雨加重寒症，怕是……”大夫看了眼萧昭璟，没底气地说完接下来的话：“怕是凶多吉少。我尽量……尽量治好。”
　　说罢，打开针包，为沈雯施针。

　　萧昭璟看着面容憔悴的沈雯，仿佛和她感同身受。
　　“沈小姐体寒？”
　　“嗯，小姐六岁时曾在寒冬跌落池塘，幸得善人相救才捡回一命，但还是落了病根。”

　　萧昭璟似是记起什么，原来，自己那么早就见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