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师姐道侣》李寒星

12、找事

　　少女在角落里蜷缩着身体，因为寒冷微微发颤，她的脸上有几道伤口，看架势是被谁的指甲划伤的，还在渗血，一边的嘴角红肿着，嘴唇干燥破皮，有深深的裂纹横卧在上面。

　　正值冬日，屋外飘着雪花，风声呼啸，猎猎作响，破烂不堪的木门在强势的风里颤颤巍巍地掩着，微乎其微地挡着点风雪。

　　在这样冷酷无情的天气里，她只着一件单衣，单薄的灰衣仅仅只能覆盖住她瘦弱的身躯而已，起不了任何保暖的作用。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把剑，与这简陋的柴房、疲倦狼狈的少女相比，这把剑称得上熠熠生辉，光华万丈，也是十分得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刺骨的寒冷，让人头脑发昏，在这悲戚的风雪里，她不自主地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是藏在记忆里的、深刻的画面，才让她在不清醒的时候也能记起那样清楚的时候。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大师姐得了空给弟子们讲学，那是个多么美的人，站在那儿就叫人心情愉快，她讲到要紧处，需得找个人配合着她对几招，再细细拆解开来给众人讲解清楚。

　　毫无疑问那个人必得是被人称为落云宗剑修双杰之一的宋师姐，她缓步上前，鞠躬后执剑而立，身影清丽脱俗，胜雪的白肤在阳光下好似要融化，只一个侧脸，叫她呼吸一滞。

　　那时候的她，站在众人里，只能仰望着她们二人对招拆招，她二人的衣袖与裙边在动作间泛起波澜，她的心也跟着荡漾。她看见宋师姐的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幻变成如雾的藏青色，而后又变成纯黑。她的灵魂好像被吸进去一样一瞬不瞬地仰望着她。

　　现在不一样了。

　　在今日的剑池中，她被承阿剑选中了。这是一柄桀骜不驯的剑，据说在铸剑时融了凤凰血，是上古名剑，多少年来许许多多的人尝试过把它拔起，但是它从未听过谁的召唤。然而今天，她一靠近剑池这剑便开鸣动，指引着她，选中了她。

　　她心中狂喜，甚至开始感激天意。

　　掌门听闻此事，居然让人来通传，说要见她一面。

　　自从她被大师姐带上落云宗，验过根骨后被分到内门，她便再也没有私底下见过如大师姐这般人物了，更遑论掌门。

　　“她呀，不过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罢了。”

　　“难为大师姐为人高洁，将这乞丐带回来，不好意思叫她去外门受苦。”

　　“也不晓得她怎么好意思赖在这儿，不知羞！”

　　“是啊，和这人住一屋，我都觉着我脏了，我是什么身份，居然让我和这种人住一起，要不是我爹爹让我忍着点……”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瞧瞧她那穷酸样，看着就烦，唉。”

　　“我不想和你一块儿住，你滚吧，这屋子以后是我独住的了。”

　　“你住哪？你住哪问我做什么？要是你觉着咱们宗门容不得你，那便快些下山去做回你那小乞子！”

　　“喏，把这些衣服都洗了，手脚麻利点！清洁术？怎么？想偷懒？我们可不想穿那马马虎虎清洁的衣裳，一寸一寸地搓，要是哪儿没洗干净，别怪姐姐们不疼你。”

　　“去！把柴火烧旺些，这鬼天气可真冷，再把夜壶倒了，洗干净回来，要是叫我闻着味了，小心巴掌伺候。”

　　“脏兮兮的贱玩意儿，看着就糟心，你怎么配站在我们旁边，离我们远点……”

　　“什么？！承阿剑居然选了她？可是她使了什么诡计骗来的？怎么可能！”

　　“快交出来！你怎可配得上这好剑！我就在你旁边，这剑定是选了我，一时不察被你抢了去！快！把她的手扒开！”

　　“怎么好意思扒着剑不放手？！这是你配得上的剑吗？啪！”

　　“啪！”

　　“……”

　　“贱人！”

　　“……”

　　“嘎吱——”

　　“吱——”

　　“砰！”

　　“……”

　　木门在寒风中晃晃荡荡，柴房太简陋了，若是有个温暖的炉子给她烤会儿该多好。

　　衣服被撕烂了，散落在地上，要去买件新的，她的脑袋着实昏沉，想着要站起来拾掇拾掇，可再怎么想，身子还是起不来，无济于事地缩在墙边，企图从墙壁里借点温暖与依靠。

　　“……怎么忍心！”

　　“……还只是个孩子啊……”

　　谁的声音？

　　宋师姐？

　　宋师姐来看她了吗？

　　她费力地掀开肿痛的眼皮，露出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门的方向。

　　“……别想回去，贺月……必须要……”

　　“……别……真的要吗？”

　　“……节点……”

　　“……”

　　过了许久，门被推开，是她，是她来了。

　　宋华章脸上带着担忧，轻轻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颤抖着的手不忍心似的抚摸着她的脸。

　　她努力地牵动着面部肌肉，想要挤出微笑，可是自己的脸却不听话，笑着像是在哭。怎么可以在宋师姐面前哭？怎么敢如此亵渎她？

　　她尽全力地微笑着，“师姐，你来看我了。”

　　“嗯……”宋华章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起了雾气，“怎么在这？这么冷的天，柴房不是住人的地方。”

　　“被她们赶出来了，她们瞧不上我。”

　　怎么办，宋师姐怎么像是要哭了，她怎么配让师姐为她流泪？

　　“师姐，你看，它选了我，承阿剑，师姐可有听闻？”她献宝似的给宋华章看一直抱着的剑，期盼着她能松开些眉头。

　　“嗯……我知道，我知道……”

　　宋华章沉默片刻，艰难开口地问道：“嘉许，这剑，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师姐，当然重要，掌门说要见我，因为此剑，它选择了我。”

　　师姐，若是我能讨得掌门欢心，是不是就可以被她收到门下，与你一同修习，你的目光，是不是可以分一些给我？

　　“若是我想要？”宋华章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赵嘉许一愣，她看向宋华章因为寒风变得绯红的耳朵。

　　她笑不出来了。

　　“师姐……也想要吗？”

　　“可是，我不想给。”她将把剑送出去献宝的姿态收回，再度紧紧抱住，如同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浮木。

　　出现了。

　　让她痴迷的如雾的藏青眸色渐渐染上了宋师姐的眼睛。

　　她抬起头向她看来时，那冷漠的眼神震得她心头一颤，心空万分。

　　“不给么？”宋华章问道。

　　她好像中了蛊的病人，就要把手里的救命稻草乖顺地送出去时，木门被风吹得撞上墙壁，发出一阵起伏不一的碰击声，把她唤醒。

　　她不解地抓牢手里的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无妨，反正结果都一样。”宋华章起身，走得离她更近了些，在月光里落下一片阴影笼罩着她，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紧紧靠在墙边，气息微乱。

　　宋华章打量着她的双腿，似乎在观察哪一边更好下手。

　　不消片刻，她就找好了突破点，她踢向赵嘉许的左腿，然后摘下配剑用剑抵着她的腿，将她的腿从膝盖以下折成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角度，不用细看，定是断了。

　　赵嘉许痛得满头是汗，她虚虚伸出手想去找谁的衣袖，眼前迷炫，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后立马止住，很能忍痛似的紧咬嘴唇。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应当挑断脚筋的。”看着她的腿的扭曲的姿势和她煞白的脸色，宋华章居然有些遗憾地低声自言自语道。

　　“算了。”

　　她俯下身轻松地拿起承阿剑——赵嘉许已经环不住它了。

　　她掂量一二，啧了声，“有这么难么？”她轻声叹道。

　　在剧痛中，赵嘉许找回一点清明，她艰难地抬头仰望着她，“是你做的？”

　　“什么？”宋华章正要转身往外走，听到她问，又转回来。

　　“是你让她们排挤我？是不是？”

　　“噢。”宋华章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好像在回想什么。

　　“是的，因为我讨厌你，我嫉妒你的天赋，恨你被师姐偏爱，看你不顺眼，恨不得废了你的修为把你赶下山去，要不是怕师姐责罚，我早就让你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对，就是这样，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宋华章歪歪头，一脸无辜，蓝黑色的眸子格外漂亮。

　　赵嘉许低低地笑了，这个时候了，她居然笑得出声。

　　宋华章见她这副模样，看了看她不能动弹的腿，又看了看她正对着她微笑的脸，走上前顺手用承阿剑挑断了她左腿的脚筋。

　　赵嘉许痛昏了过去，身体落下时头甚至撞上了一直依靠着的墙，发出“咚”一声响，脚边鲜血横流，很快浸湿了单薄的衣裳。

　　宋华章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转身推开一直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出去。

　　“……”

　　“你又做了什么！”一道急切且愤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刚刚出去的人又急急忙忙跑回来看见这不堪的场面吓得跌坐在地上。

　　“完了。”她喃喃道。

　　她颤抖着用手去探赵嘉许的鼻息，察觉到还有气息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也缓和了些。

　　她慌乱地看着四周，寻找能用的东西，最后发现这简陋的柴房竟然连最基本的伤药都没有，她只好从乾坤袋里胡乱找出些灵药，一股脑塞到赵嘉许嘴里，使劲让她咽下去。

　　做完这些后，她腰间的玉牌亮了亮。

　　是了，时候不早了，她该回溯雪轩，不然谢清瑶又要冷脸。

　　可是她看着眼前这作孽的景象，实在是挪不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