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生存实录》星罗万象

57、旧人

　　“前两天的赌场爆炸真是吓坏我了……我亲眼看到那些兽族窜到桌上、天花板上，他们砸碎了窗户，锤翻了赌桌，扯碎了来客的四肢，满地都是血……唉，霍根阁下恰为青年才俊，却遭如此劫难……真是令人心痛啊。”高管坐在沙发上，屁股只占了前三分之一，强撑着将偻着的身体绷直一些，这才看起来有了点底气。

　　“阁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文森特缓缓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入他的手中。
　　高管有些受宠若惊，连烫不烫都没感觉到，接过来后就将这一只小小的茶碗抱在手心里，听到这话，心又有点凉了，他不由得暗中腹诽：他这意思是……霍根阁下还在昏迷?那我搜集的这份账户资料还能交出去吗?霍氏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了吗?换了这位管家处理大局，要是不认可我的功绩该怎么办?霍根阁下昏迷，而我却平安无事，他们会追究我的责任吗？唉，那天当真是不该答应他的邀约……

　　“别担心，霍氏平时行事的规矩仍然不会改变，这场风波过后，霍氏还是那个霍氏，只不过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会消失罢了。”文森特半含笑，这样说道。
　　“呃，那样最好，那样最好……”高管附和地点点头，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战栗。
　　“其实，今天约您小叙，是为了一事……”高管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将文件夹递给文森特，随之附上了一个漆黑的硬盘。
　　“关于霍根阁下交代的事情，我这边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具体的详细事宜包括转账时间、金额等都保存在这个硬盘中，而文件夹内，是查到此账户后又牵连出的一系列线索。比如我们发现，不光是纪氏集团向此账户汇款，还有其他集团也参与了此项活动，也许霍根阁下用得着，我就……自作主张把他带来了……还……还是希望霍根阁下不要怪罪。”这位高管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即便对方不是霍根本人，但是这位管家先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就凭他在霍氏府邸的地位，自己也不能轻看了他，毕竟纪氏无法和霍氏相比，而且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怎么会呢？你做的非常好，阁下知道了会好好奖励您的。”文森特翻看那些文件，粗略地扫了一遍后，又挂上了那副笑容。
　　“那……那还请您在阁下面前多美言几句，我们可都靠着阁下了。”这位高管送出了手里的东西，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
　　“一路奔波而来，辛苦了。这几天兽族刚刚消停，局势动荡，你还是在府里头住下，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还能商量一下。而且你也是帝国不可多的的人才，为了你的安危，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果然，’高管心中暗道不妙，自己为了邀功请赏，文件里还是有一些夸大的成分在，这些被查出来之后自己会怎样，他不敢想象……不过更震撼的是，据文森特刚才所说，这个账户和兽族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若真是这样……那……自己作为董事之一，先前默许纪斯玉转账的行为，严重一点就是……就是……通敌叛国？！兽族余孽必定会……他们不会放过我……”
　　高管面色有些铁青了，他在心里问候了一遍纪斯玉的祖宗十八代，连带着暗骂文森特和霍根蛇鼠一窝，以保护安危为由将自己拘在这个地方，自己的消息传不出去，到时候他们再对外宣传宣传，说自己已经遭到了兽族的毒手，董事会里剩下的董事不会猜不到账户和兽族的关系，也会得到风声以为兽族前来灭口，这样就会更加拼命地寻找更多线索试图得到霍氏庇护。而霍根不需要自己费劲，只需要坐享其成……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霍根……好啊你！”

　　“别紧张，若是文件审核没有问题，霍氏自然奉上一份厚礼。”这样的安抚饱含威胁，沉甸甸地坠在高管心中，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自己如今身陷狼窝又怎么能够轻易脱身，只盼着能活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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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梢轻轻晃了晃，花蕾朝着阳光点了点头，又继续在枝头上微笑。闷热的风吹过，一闪而过的背影消失在了茂密的树丛里，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嗯？”文森特刚解决完前院的事情，匆匆往书房赶，却在门口停下了。这里好像有谁来过，又好像没有，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反正就是不太对劲。
　　“……就是这样……嗯……可以了……”霍根正在书房和不知民人士通话，新研发出的药剂显然起效了，连说话声音都透露着愉悦。
　　文森特迟疑片刻，往实验室打了个通讯。
　　“显影药剂有吗？带两瓶来东院书房门口。”
　　“有，怎么突然要这个。”乔伊斯放开手里的试剂瓶，推门离开实验台。
　　“有点怀疑。”
　　“现在给你送过去，”乔伊斯对小Q挥了挥手，写下一串圈圈画画的字符递给他。

　　“这几天府里头太过混乱，辛苦你多盯着点。”乔伊斯道。
　　“那是当然，公爵阁下的安危自然要放在首位”文森特看向树丛冷哼一声，“没有谁能逃得过我这一关。”
　　“有你在他身边我总是很放心的。”乔伊斯道。
　　“你说，阁下对雌君阁下究竟有多少真心？”
　　这是一句非常让乔伊斯摸不着头脑的话，他的脑子还没有从显影药剂使用方法怎么改良,削减对植物的毒性等等问题中转过筋来，瞬间宕了机。
　　“你说什么？”乔伊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才16岁的他，脑细胞已经脆弱到如此地步了？已经未老先衰啦？
　　“没事，药剂快一点拿过来。”文森特撇了撇嘴，很快挂断了通讯。
　　“阁下的眼睛里什么时候才能有我？抛去西瑞尔的武力值不谈，即便可以动手，公爵阁下却不会高兴。身为一个合格的管家，我不能这么做。”文森特蹲在地上，露出了颇为苦恼的神色。
　　‘干活干活……话说阁下难道喜欢的就是军雌那种硬梆梆的身材吗？……没有脚印……西瑞尔还有什么特点？……’
　　文森特终于闭上了嘴，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开始勘察，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霍根的面容，而这与极其细心的工作碰撞让他烦躁不已。

　　“文森特。”身后的来人显然知道他的名字，语气颇为熟稔。
　　“还挺快。”管家先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伸手就要接过他手中提着的箱子。
　　湛蓝色的烟雾状气体被盛放在试剂瓶里，只需要将它放出，就能在他们眼前标志出一个小时内来人的踪迹。
　　柳絮状的烟雾抽成丝状物体，一缕一缕地顺着管口飘向远方，显形的青蓝色细线为他们指引了正确的方向。

　　弯弯延延的小路通向随侍住的低矮房间，每人仅有不到三平米的小空间，这里只能搁下一张床，塞下一只虫，仅此而已。

　　“别来了，我受不住了……”
　　“再来。”
　　“轻一些，我……我疼……”
　　“真是勾人啊，小宝。”
　　“月要再抬起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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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堪入耳的词语一句一句蹦出，小Q远远跟在文森特后面都能听到个大概，甚至看到了这位管家先生脸色铁青。
　　“我去看看，你先回实验室吧。”文森特转头拦住小Q，等他离开后才暴力踹开了这扇不太结实的铁门。

　　衣物凌乱地扔在地板上，还带着几个黑脚印。
　　两虫看到门被踹开以为是谁误闯了进来，而当文森特的脸从暗处出现以后，他们都大叫了一声。
　　“你们把衣服穿好，”文森特还算冷静，他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南苑的主管，而另一个……他盯着其中一名雌虫的脸看了好半天，这才将他和印象中的那张脸匹配上。

　　“把他拖出去，革职，送东阁。”文森特指着南苑总管，咬着牙道。
　　惊惶的求饶与尖叫响彻了整片区域，生死不明意外昏迷被抗走的总管吓退了一众想要过来看热闹的虫。
　　“都闹个什么，活都干完了？聚在一起成何体统！”文森特已经听到了门外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捂着生疼的脑袋大吼了一句，众虫很快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散了。

　　“洛特？你在这里干了什么？”文森特怒急反笑，一把掀开他用来充当遮掩的被子，指着白皙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和青色问道。
　　“惑乱随侍，扰乱秩序，窃取商业机密？”
　　“呵呵，我身无分文进府打工有什么错？我想找个庇护有什么错？凭什么往我身上安这些罪名？”洛特丝毫未着急，他缓缓套上卫衣，冷哼不断。
　　“是没错，但是这是霍氏府邸，来这里就要遵守规则，这是不变的道理。你作为出轨公爵的前未婚夫，是怎么有脸跑到这里的？”文森特非常不屑与洛特交谈，每一句话皆是质问。一想到眼前的雌虫曾经给自己敬重的公爵阁下戴绿帽子，他就怒从中来。
　　洛特没说话，没否认，反而笑了笑。
　　“这里给的钱多，况且我只要稍微勾勾手，那些雌虫或者是雄虫不都什么都依着我，钞票、豪车、名表、珠宝首饰……哪一样不是手到擒来？这些货色虽然比之前的差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但是胜在听话。这样的挣钱方式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得到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所以说，自视清高得不到任何好处，不如在他们耳边吹吹气，就什么都有了。”雌虫眼中带笑，带着红痕的皮肤在此刻是如此的刺眼。

　　“前院看门的刑子、账房的东林、姓乔的差役……还有今天这个南苑的主管，上上下下你都勾搭了个遍啊，送出去不少消息吧？”文森特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不允许任何人背叛自己仰慕的公爵阁下。

　　“你就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本事，才勾搭不住霍根的心，你喜欢他，对吧。”洛特扭了扭身子，凑近了这位管家先生，伸出手就要勾起他的下巴。
　　“滚！”文森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洛特直接被这股力道抽得失去了平衡，连人带被摔倒在地。
　　“我从不准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侮辱霍根阁下，更何况是你这个烂抹布一样的雌虫？你都这么脏了，提他的名字到底在恶心谁！”

　　洛特伏在地上，脸上的红印子迅速隆起，看起来一时半会是消不掉的。坑坑洼洼的脊背暴露在空中，那些刚愈合的鞭痕看起来又要崩开了，有血色暗暗流动。

　　“你到底是为了霍根被我提起才生气还是被我戳中心思才恼火？……你在清高什么？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本来就没有错？凭什么，我身为雌虫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压迫？我没有过一时半刻的好日子，从小到大不是辱骂、挨打就是欺凌，像你这样被老公爵被悉心教导的雌虫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你以为我想雌伏在他们身下吗？我想吗？！”
　　大概是忍了太久，因为这一巴掌，洛特前前后后积攒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
　　“我脏，你就干净吗？至少我手里没有鲜血和性命，你行吗？我不配提霍根的名字，难道他在商战中胜出都是因为对家钦佩他的德行才收手的？你们哪个不是做尽了肮脏缺德的逼事？有什么脸跟我比？我比你们干净多了！”

　　“闭嘴！”文森特抬手又是一巴掌，鲜血霎时从洛特的口鼻中喷出，但却没有止住他的喋喋不休，就如同要把话说尽一般的歇斯底里。
　　“我受制于雄虫、受制于雄父、还比不上哥哥，身为雌虫，我一点选择的权力也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你们怎么懂啊？”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却没有得到文森特的一丝怜悯，毕竟这招对他可不好使。

　　“他交给你们，随便玩，但是别玩死了，记得把话给我问出来，知道了吗？”文森特与身后的下属耳语，很快彪形大汉们围住了洛特，清空的住所区域里，残破嘶哑的嗓音里夹杂了了持续不停的咒骂，以及难忍的哭腔。
　　“我恨死你们了，你们都别想好过……霍根……你听到了吗，我要你死……连带着西瑞尔……连带着这府邸里上上下下左右人一起死……你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你死得其所……你不得好死……去死……”
　　“呜呜呜呜呜呜……”
　　声音渐渐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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