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应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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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阵阵呛咳声打破了大清晨的宁静氛围，让一旁的西瑞尔看着一阵心疼。
他伸出手去探雄虫的额头，还是微微有些发烫，烧并没有完全退下去。
雄虫嘴唇微张，虽然喂了水，但有些地方还是干得起了皮。西瑞尔又想起了昨晚雄虫展现出的脆弱、崩溃的一面，凑上前去，想给予睡梦中的雄虫一些安全感。
‘嘀……嘀……’手中的星脑却在这个时候亮了屏。
［上校，万分抱歉打扰您，第一军团长在今天凌晨下达命令，要求少校及以上军官于上午十点准时到达作战会议室，还请您准时赴会——后勤部］
西瑞尔被这阵动静所打扰，没能接触到心心念念的雄虫。他看着这条讯息黑了脸，皱紧了眉头。
‘这么突然?是前线又发生了什么变动?’
‘有突然会议是常事，只是不知道第一军军团长又要下达什么指令，先遣部队平安回来对他的打击这么大吗?’西瑞尔心中已然明了，猜测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可是，’他看了看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雄虫，又看了看手中的星脑，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军令不可违抗，雄主现在又是这种情况……请假可能有些艰难……’
原本应该在被子下面的素白手指突然间搭在了西瑞尔的手腕，霍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刚醒还显得有些迷茫。
“我……怎么了……?”霍根浑身都散发着疲惫的味道，眼皮无力地耷拉着，很是无精打采。
“您先稍微歇一歇，下午应该就能退烧了，”须臾之间，西瑞尔已经打好了请假的腹稿。
“呼——”霍根长舒一口气，手臂撑着床垫，挣扎着要坐起来。
西瑞尔搂住霍根的肩膀，在他的腰后放了两个靠垫，看着雄虫稍微舒服了一些，他才放下心来。
雄虫的棉制睡衣有些褶痕，扣子半系不系地挂着，这让衣领大开斜向一边，露出了大面积的白色肌肤。从袖管里顺出一截小臂，洁白的腕子间，斑斑点点的青紫色团状瘢痕很是触目惊心。
“你，今天应该要回军部训练吧，不必管我，去吧。”雄虫坐起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规劝。
西瑞尔没来得及欣赏自家雄主的俊美容颜，刚起身凑近雄虫，拽好他的衣领，这句堪称冷硬的话语便入了耳。
二虫之间，是无声的沉默。
西瑞尔在霍根的身边缓缓地坐了下去，低垂的碎发遮盖住了本是明亮的湛蓝色眸子。
星脑的通讯提示又乍然响起，但是西瑞尔这次没有再看。
“您……没有要和我说的吗?”军雌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在霍根看不见的地方，眸子里却暗藏着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西瑞尔很不想这么做，他没有资格也不想逼雄主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雄虫做事总是将自己排斥在外，所有的事都只闷在心里，从不对他剖白心迹，一次都没有。直到昨天，当看到雄虫站在天台栏杆旁边摇摇欲坠的样子，自己的心里没由来的爆发出一阵恐惧。
西瑞尔理解霍根作为霍氏掌权者有很多身不由己之处，但是在他这里，就不能解下防备，展现出自己真实的内里?
“你……知道我中毒了?”霍根没有掩盖事实，反而很坦然道。
“……知道，”西瑞尔叹息一声，语气有些不情不愿的别扭。
悲伤、苦闷、沮丧、焦虑，这些情绪全部都没有，雄虫只有一张平静淡然的脸和毫无波澜的面部表情。
西瑞尔不知道雄主究竟是如何在面对如此令精神崩溃的事实还能做到云淡风轻的，就像是毫无生命感的一潭死水，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他不知道、也不敢想雄虫究竟是经历过什么，那想必是落入低谷极其痛苦的一段记忆。
“对不起，”霍根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是道歉。
‘对不起，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这是我作为雄主的失职，对不起西瑞尔。’霍根紧紧地咬住后槽牙，看着西瑞尔捂着脸不说话的样子，心里万分愧疚。
“您什么时候能认真的对待自己，就像对待您的那些工作一样?”西瑞尔侧过身，拉起雄虫的手腕放在掌心里捂着。因为大概能猜到雄虫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才顿觉心疼。
“在我这里，您可以不用这么累。”西瑞尔将雄虫额间的一抹碎发捋到耳后，第一次直面霍根的眼神。
“啊?”反而是雄虫有些懵，腕间的暖意和从关节攀至大脑的酥酥麻麻都表示这并不是幻觉，但是霍根显然没有料到西瑞尔竟然发现了他深埋心底的那个根源点。
‘真不愧是他，’霍根却在这时分了神，想的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
‘叮咚，叮咚，’大概是没有得到回复，信息开始一条一条地往外蹦，催促着军雌完成任务。
“快去吧，如今你风头正盛，别让他们抓了把柄。”霍根回握住西瑞尔，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似乎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谈话，雄虫总是用这样的借口逃避问题，西瑞尔有些挫败，但也知道有些事并不能一蹴而就，得循序渐进才能达到目的。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我回来，雄主。”西瑞尔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军装外套，揉了揉雄虫的头发，这才拎起一旁不断出声以彰显自己存在感的星脑，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军雌立刻回拨通讯。
……
“对于纪氏旗下蓝星电子的收购方案我看过了，还是不够细化，员工配置和产品线安排都不太合理……我把有问题的地方都用红色标注了，给你半天时间修正。”
待西瑞尔走后，霍根这才从抽屉里摸出自己的星脑，熟门熟路地打开收信箱，看着里面堆积的公务，他认命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一封一封拆开来看。
［公爵阁下，按您要求，今天与贵族们的晚宴已经安排完毕。］
突然冒出的弹框让霍根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他迅速回复：
［我知道了］
‘今晚很关键，关乎之后联合会议的提案票数，一定要坚持住才行。’霍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头一次对着成堆的工作发愁。
‘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我早一些结束就可以赶在他之前回来了。’霍根盘算着今晚的工作任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莫名有点心虚。
……
“哈哈，咱们许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用餐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雄虫宝宝呢，没有想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南部领主的一番真挚言语让在座的贵族都纷纷感慨，他们看向坐在上首的霍根，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主上的影子。
“我的雄父过世之前也时常与我念叨你们，很高兴能再次和大家相遇。”霍根抬手举杯，与下面的贵族共同饮下这第一杯酒。
霍根的手在桌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胃部，因为低烧的缘故，即便是一直空腹他也并没有什么食欲，但看着酒液离自己越来越近，酒精的气味窜入鼻腔，引得他的喉咙里泛起阵阵恶心的呕吐欲。
为了场上的面子，霍根闭了闭眼，还是将这第一口酒咽了下去。
场间一片其乐融融，没有贵族发现极其微末的小细节。
“好酒啊，好酒，哈哈，这是梨花醉吧，当年公爵的珍藏……唉……”笑声越来越小，东部领主看着酒杯里映出自己的倒影，花白的发鬓让这张脸显得如此苍老，一时竟也觉得物是人非。
“董叔喜欢，就多畅饮几杯，今天我们不醉不归。”霍根察觉到场子上的气氛不对，打趣了两声就招呼着底下的贵族喝酒。
酒过三巡，东部领主这才迷迷糊糊地提到了正事：“话说，过几天不就是联合会议了嘛，不知道政府那边会提出什么要求……”
“说起来也是，明明是二十年一召开，这次也就刚五年，如今派系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了。”南部领主抿了一口酒，睁着醉意迷蒙的眼眸却很微妙地暗示着什么。
“话说，董叔常挂在嘴边的那只雌虫后辈怎么没来?”霍根也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他年龄也大了，已经快到强制匹配的时候了，”东部领主叹息一声。
“董叔当真愿意?他年少就才名远扬、背负盛名，能配得上他的雄虫怕是不好找。”霍根挑了挑眉，似是料到了他的回复内容，于是继续循循善诱道。
“唉，一旦和雄虫登记，他的财产、身心便都属于自己的雄主了，即便是觉得惋惜，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东部领主想起了自己那几个不争气的雄虫，当真为家族未来命运感到担忧。
一旁的贵族纷纷应和，通常自己家族内的雌虫都远比雄虫要优秀得多，若是可以，他们也想择优选择家族继承者，而不是被强制匹配所束缚。
“过两天不就是联合会议了?”霍根笑着，抛出了自己今日的话题。
贵族们相互看了看，场间的气氛霎时冷凝了下来，喝醉了的都竖起了耳朵，支棱了起来，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个沉默。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很久，霍根也不着急，就坐在上首晃悠着酒杯。
“上次仅仅是一份关于削减法律中雄虫应纳雌侍数目的申请文件就遭到了反对派的一再否定，反而暴露了我们的势力。这次修改继承法案的话，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罢。”南部领主放下手中的酒杯，表达了委婉的拒绝之意。
“上次是因为政府一派选择投弃权票，但这次不一样了，有他们的支持，拿下还是很容易的。”霍根抿了一口酒，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辛辣的酒液穿肠下肚，在胃里翻滚起灼烧的痛意，胃酸在酒液的催化下炸裂四溅，不断腐蚀着胃壁。
‘别生气啊，’霍根想着西瑞尔发现后会出现的面部表情默默的道了声歉，他也并不想喝酒，但就是这样的疼痛却刚刚好让头脑保持清醒和冷静的状态。
底下的贵族都明白了霍根的意思，其中的某些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
‘若是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不知道霍根大公会分多少好处给我……’这是场下的大多数想法，有些却很冷静地思索着。
“阁下，您为什么想要促成这件事？”发问的是东部领主身后的中年雌虫。
“我爱他，所以想这么做，你有什么问题吗？伯爵？”霍根将酒杯置于台上，玻璃接触台面的叮当声让伯爵仿佛如梦初醒，看着霍根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渗出了一层冷汗。
“大家还有问题吗？”霍根看底下没了声音，便知道时候到了，出声问道。
“你们都是我雄父的旧部，雄父生前对你们给予了很大的信任，希望这次也不要让我失望，还请大家共勉之。”霍根再一次向众贵族举杯，随即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应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