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人[无限]》烟雨夜

99、血色琉璃（四）

　　“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陌白掩住眸，睫毛在他的眼幕，落下一片阴影，“我的愿望，是和你一起回孤儿院，和孩子们待在一起。也不知道可可，有没有按时吃退烧药，还有另外的孩子，都怎么样了。”

　　陌白惭愧间，偷瞄这边的动作毫无遮掩，顾听寒也是觉察到了这点，稍蹙下眉。

　　逸今朝抓挠顾听寒的手心，示意他放宽心，脸上则是一幅肃然：“昨天我带回去的食物，加上剩余的水，至多让他们坚持三天，在之后，他们恐怕会陷入饥饿…”

　　“对不起。”陌白眼一眯，眼眶泛红：“是我上了吸血鬼的当，还将你也，一同拖下了水。”

　　“陌白，别太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陌白摇头，左手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盒被压扁的小蛋糕，香味奶油从缝隙中渗出来。他轻抚过盒子褶皱的表层说：“你昨天，还为我庆祝生日，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我付出什么。”

　　“陌白…”逸今朝意图安慰他，余光瞥过顾听寒。他的眉，拧得更紧了。

　　“今朝，我真的很想回到孤儿院，你身边的吸血鬼，可以带我们回去吗？”陌白抬起祈求晃闪的眸。

　　不说这种想法过于异想天开，就是按副本剧情发展，他也不可能让陌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抱歉，陌白，我…”

　　“我们无法离开这里。”顾听寒替他接下接下去的话，“奥德斯托在这座城堡的四周，布置下了屏障，没有他的应允，谁都无法离开这里。”

　　陌白垂下头，泪水滴下来：“可我，想回去，真的…”

　　“如果你这么想回去，为何不直接询问我？”

　　这时，尚未封锁的窗口处，吹进来一阵血风。奥德斯托现身在屋内，掠过身体紧绷的逸今朝和顾听寒，走到陌白的身边，牵起他的手说：“如果现在，你还想回去的话...”

　　“吸血鬼...”

　　陌白沾满泪水的瞳孔，在对上奥德斯托的眼眸时，逐渐扩大发散，直到失去焦距，就和当时在孤儿院的状况一模一样。

　　“抱歉，我已经不想...”

　　“陌白！”逸今朝喊道，看向奥德斯托，“你这家伙...”

　　话说到一半，奥德斯托忽然转头看向了他。

　　这双猩红的眸，逸今朝忽感身周的一切，包括思绪，都开始褪去，似乎有个无形的东西，牵扯住他的身体，让他做出违心的举动。

　　“逸今朝。”顾听寒察觉到异样，忙抓住逸今朝的肩膀，转过他的身体说，“快醒醒！”

　　逸今朝漂浮一片混沌迷雾中，始终找不到出路，直到身体感到湿意，才发现上方忽然撕裂出一个洞-口，大片的海水呼啸灌下，将眼前的迷雾悉数冲走，一双蔚蓝深邃的瞳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双眼，是…

　　“听寒。”逸今朝恍然回神，按住他的手背，稍缓了口气后，再次看向了奥德斯托。这一次，他没再受半点影响。

　　奥德斯托挑了下眉，掠过逸今朝，直看向顾听寒：“我最器重的护卫，你这是在做什么？帮助敌人来对付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

　　顾听寒微皱眉。他拥有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知道奥德斯托对于他，究竟有多么上心，甚至是趋向于暧昧。以至于原身，暗中对奥德斯托一直存在某种别样的情愫，只是现在由他占据了身体，才将这些情绪，全部加以扼杀。

　　逸今朝从奥德斯托的语气中，听出了点歧义，看过顾听寒拱起在一起的复杂表情，也是顿然明了什么：“奥德斯托，你也别白费功夫了，现在的顾听寒，已经彻底觉醒了。”

　　“觉醒？”奥德斯托噗嗤笑出声来，“逸今朝，这句话，由你这个恶人说出口，真是毫无可信度。”

　　“顾听寒，你应该也闻到他血的味道，这种虐杀过无数生命，连灵魂都陷入泥潭的人类，难道你宁愿去相信他，也不相信我，你可是最善良的吸血鬼。”

　　“我并没有觉得，我在哪里有过善良。”

　　顾听寒的语气仍旧平淡，反倒是那双象征“善良”的蓝眸，浮现出宛若逸今朝的同款暗光。

　　毕竟，他也同样参与了逸今朝所经历的五个副本的所有恶劣计划，以及亲眼目睹，数十名玩家的惨烈死亡。

　　他与逸今朝之间，仅仅在于人类和吸血鬼的区别。

　　“顾听寒，你变了。”奥德斯托敛起笑容，“如果不是你身上的气息和往常一样，我甚至会觉得，你是恶魔派遣过来，伪作到我身边的人类卧底。”

　　“我并没有变。”顾听寒说，“我只是发现你对我的行为，并非所谓的器重，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束缚。”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他自被奥德斯托发现至现在，就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堡。虽然他身为众护卫之首，却也有不少吸血鬼，暗中戏谑他为奥德斯托的禁-娈。

　　好在两者间，除了暗波涌动，并未实现身体上的任何触碰。奥德斯托，一直有意识地将两者的关系，维持在一个模糊的基准线上。

　　逸今朝从他们的一问一答的间隙，忽然意识到什么，哼笑一声说：“奥德斯托，你如此关注顾听寒的原因，恐怕并不是器重他，而是…”

　　逸今朝点了点眼睛：“因为他的体质，可以免受你妖术的影响，同样，他也能够帮助别人摆脱蛊惑。这种不定时的成长型炸弹，与其让他在外面到处游荡，倒不如，束缚在自己身边，以绝后患。”

　　至于再一点。

　　逸今朝看向其怀中深陷蛊惑中的陌白。他也总算想起来了，那时从顾听寒眼睛中，所看到的影子，正是陌白。

　　瞳孔呈蓝的吸血鬼，以及人类中的“天使”，在某种定义上，皆属于“绝对善良”的范畴，这恐怕就是吸引奥德斯托的地方。

　　“你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但我确实是打心底欣赏他们。”奥德斯托坦然道，越是吸食人类的血液，他就会对善良的东西，产生难以遏制的渴望。

　　“我也知道，你们想回孤儿院，但我不会你们放回去。”奥德斯托抱住陌白的腰说，“以你现在的处境，也没有任何和我谈判的余地。”

　　“那可不一定。”逸今朝说，“奥德斯托，你的吸血鬼翅膀，是不是有所残损？”

　　奥德斯托的眼神，果然有所变化。

　　顾听寒紧接着说：“殿下，我们都清楚，你一直想找回你缺失的心脏，就在人类的圣殿里。”

　　“逸今朝，可以帮助你完成这个愿望。”

　　奥德斯托抿紧嘴。他知道，逸今朝这个人类，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只要你能带回我的心脏，我可能满足你任何要求。”

　　“逸今朝，你想要什么？”

　　“财富，还是，彻底自由？”

　　逸今朝思索一下后，摇摇头说：“我对这些，都没有太大兴趣，我想将此次权力，交给陌白。前提是，你不能答应他我们离开这里的请求。”

　　奥德斯托盯住他看了会儿，点头说：“可以。”

　　他的手在陌白面前挥过，陌白逐渐恢复清醒，在意识到自己被奥德斯托抱在怀中时，开始不断挣扎：“你这个坏蛋，快点放开我，放开。”

　　“陌白，逸今朝将相关权利转让给了你，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能尽量满足你。”奥德斯托说。

　　“逸今朝…”陌白停止了挣扎，诧异地看向逸今朝，在他点头肯定下，颤巍巍地说，“我，我想回孤儿院，不，不对，你让逸今朝回孤儿院吧，他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来的这里。”

　　奥德斯托听此，心里一笑，说道：“陌白，你这个条件，我可无法实现。”

　　“为，为什么！”陌白鼓起了嘴，“你明明才说过，可以答应我任何条件的。”

　　“这你得问逸今朝，他刚才…”

　　“因为，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逸今朝插嘴道，在奥德斯托戏谑的视线下，声音完全的深情，“我们一起到的这里，要走，我们也必须一起走。”

　　“逸今朝，原来在你心中，那些孤儿的命，就这么不堪吗。”奥德斯托嘲讽说。

　　可惜陌白完全没有意识到此话中深意，又有眼泪在眶里打转：“逸今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我…”

　　“这样好了。”顾听寒看不过这僵持又半真半假的局面，“竟然他们两人都不能离开这里，又心系孤儿院，倒不如派一只吸血鬼，去照顾那些孤儿，如何？”

　　“这主意倒是不错。”奥德斯托抚过下巴说，“不过吸血鬼，极有可能禁受不住诱惑对那些孤儿动手，其中最好的人选，可能是你，我最善良的护卫。”

　　“不行。”逸今朝立刻反驳，遂而解释道，“比起所谓的善良，我觉得，你对你的其他护卫，下达不杀的强制指令，恐怕来得更有效果。”

　　“要知道，顾听寒他，完全免疫你的控制妖术，我可赌不起那些孤儿的性命。”

　　奥德斯托听到这，倒是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人类在想些什么，他应该是很信任他的护卫才对：“好，我可以答应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

　　“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有人，来协助我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