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命不可违》兔子越狱

28、启程小秘境

　　第三日清晨，秦夙推开墨竹居正室的门，湿润空气带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抬眼望，竹林间雾霭还未散尽，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徐徐走来，在白雾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林琅出声道：“小师弟，我们该走了。”

　　秦夙转身关门，手搭上门扉时有片刻愣神。

　　从前他从未想过主动离开晓云峰，一直等，等莫长泽出关，等莫长泽接他，等莫长泽有一天会回过头会看到他，会跟他说你很好，为师很欣慰。

　　那这次，算不算莫长泽等他回来？

　　门扉缓缓关上，室内的光亮也一点点被掩盖，最后只剩透过窗花映射进来的点点斑驳微光，在竹叶晃动间忽明忽暗，最后一片灰暗。

　　宗门山门口，一艘巨大灵舟停靠着，灵舟甲板上立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他见过的。三雪崖揶揄他的师兄，一身火红衣裙面色严峻的姜瑶，另一个则是一袭水蓝色衣裙的素鸾峰女弟子。

　　“小师弟，又见面了，在下傅青衍，太灵峰弟子。小秘境一行，仰仗各位了。”

　　在场之人互报了所属师门，姓名，毕竟是要一起进入小秘境的，需要知道一些底细，唯独那水蓝色衣裙女子一声不吭，抱着剑戒备而冷冷地盯着众人。

　　“那是赤嫣师妹，素鸾峰的，师妹她不擅沟通，各位多见谅，人齐了，咱们分配一下轮流值守操控灵舟的搭档吧。赤嫣师妹与我相熟一些，我便与她一组，秦师弟与林师兄，许师妹跟姜师妹，如何？”傅青衍插在许绾与赤嫣之间笑眯眯打圆场。

　　一直不搭腔的赤嫣却突然指着许绾说道：“等等，我跟她一组。”

　　许绾面上一僵，拉住了要说话的秦夙轻道了声：“好。”

　　灵舟飞跃而起，一路向东，行驶了一月有余，在荒无人烟的沧溟海附近停靠，腥臭的海风夹带着轻微的瘴气迎面吹来，让秦夙有些许眩晕。

　　“小秘境在沧溟海的另一侧吗？”他刚问出口，几人皆面色有些怪异。

　　赤嫣在许绾与林琅之间扫了一遍，嗤笑了一声，看他的眼神颇为悲悯。

　　姜瑶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只是非常疑惑，他不知道小秘境所在？那他为什么来的？

　　“嗯，在沧溟海另一侧，咱们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渡过沧溟海了。”傅青衍为其解释，盯着瘴气横生的海面神色担忧。

　　前世秦夙对于沧溟海的了解很少，只是在被玄道百家追杀的时候听过那么一段。

　　沧溟海底海兽千千万，海面终年不散瘴气，唯有海兽迁徙，受到海兽影响，才会有一月的消散。

　　但那一个月，海面都是大批海兽迁徙，想要借此时机穿越沧溟海无异于给海兽送食，况且一个月时间，谁也不知道能否真的穿过去，沧溟海到底有多大，无人得知。

　　此时秦夙内心冷笑，难怪晓云峰有三个名额，任务也不细说，只说探路。穿越沧溟海，与送死有什么区别，上一世的许师姐她们是怎么穿过沧溟海的呢？

　　所有人都看着幽深海面无措，他咬着大拇指道：“等兽潮。”

　　“为何？秦师弟说说看法”傅青衍听着他似乎有些门道，好奇地追问起来。

　　“兽潮时，海面瘴气有一个月的短暂消散，姜师姐是御兽师，九骨鞭是神兽腾蛇之骨所制，对于兽类都有血脉压制，加上姜师姐的御兽诀，咱们可以赌一把，让海兽带我们穿越沧溟海。”

　　傅青衍双手一敲，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却被赤嫣冷嘲热讽地泼了一盆冷水。

　　“呵，即便姜瑶做得到，那么兽潮什么时候来，你确定兽潮一月瘴气都会消散？你又确定一个月，我们能穿过沧溟海？”

　　秦夙摇头，“不确定，但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许绾，你觉得呢。”赤嫣转而问许绾。

　　“或许可行，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的话。”许绾答道。

　　听着许绾的回答，赤嫣眉头一挑，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遂恶狠狠威胁说道：“许绾，你想清楚了，有没有办法，出了事，我绝对拉你一起死，你别想逃！”

　　“没有。”

　　赤嫣怒不可遏哼了一声，咬牙切齿：“你最好是没有！”

　　她抱着剑退回灵舟房间内，不愿再与他人有任何交流。

　　“这师姐戾气好重哦。”

　　突兀出现的甜甜少女声让众人一愣，他们这群之中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了？

　　循声看去，灵舟边缘上，一身火红衣裙的戚常乐双腿交叠而坐，笑意吟吟。

　　“师妹你怎么在这！”姜瑶肉眼可见慌乱起来。

　　对于姜瑶的慌乱，戚常乐还没有觉察出异常，骄傲道：“跟着你们过来的，怎么样，常乐厉害吧，你们都没有发现我。”

　　“胡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又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戚常乐，我是太纵容你了是吗？”姜瑶此刻阴沉着脸，大声呵斥，完全没有以往的纵容宠溺温柔，继而冰冷地盯着她，“现在给我滚回去，不然我就在此地以叛逃宗门之名将你就地正法。”

　　秦夙不由得诧异，这不像平时的姜瑶。一直以来，戚常乐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她何时如此冰冷对戚常乐说过半句重话，还要扣上叛逃宗门的大罪。

　　她如今的态度，像极了莫长泽对他，冰冷且绝情。

　　戚常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哪里受到过姜瑶如此狠厉绝情的对待，抽抽噎噎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常乐做错什么了？是师姐你最近老对常乐遮遮掩掩，一声不吭就走，常乐担心你，可你凶我，还要打我，我讨厌你，讨厌阿瑶师姐！”

　　戚常乐一张可爱小脸挂满泪珠，哭喊着唤阿灵，跳上阿灵的背刚要离开，沧溟海却急速退潮而去，好似被什么东西吸附而走。

　　众人看着退潮下去的沧溟海神色凝重，他们隐隐知道将有更大的危险在靠近。

　　“秦师弟真是神了，退潮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穿越沧溟海了？”傅青衍欢喜问道。

　　秦夙看着沧溟海与天空连接一片灰暗处，想起了年幼时在平城，父亲逼他上学堂时的教书夫子说过：坤灵不放厚地裂，应有潮汐通扶桑。

　　这是潮汐而非兽潮，退潮是暂时的，将会有更大的浪潮涨起来。

　　“潮汐！”秦夙与姜瑶同时出声，姜瑶讶然看了秦夙一眼便移开了他对望过来的眼神。

　　“回灵舟，将灵舟飞到上空，这不是兽潮，是潮汐！会涨潮，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秦夙不知道涨潮会有多高，但是此刻看着退下去将近三十尺的浪潮，等会再涨起来绝对不会太低。

　　如果涨潮，沧海里的海兽会不会跟着过来，他们需要看沧溟海附近有没有其他人，以防被海兽攻击。

　　许绾与林朗没有迟疑，迅速御剑而起搜寻附近是否有其他人，傅青衍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对于秦夙的话没有质疑，当即返回灵舟操控。

　　姜瑶跳上青鸟背部，跪坐在戚常乐跟前，放软了语气，“对不起，是师姐不好，不该凶你，可是师妹，这次不是闹着玩，听师姐的话，回去吧，师姐答应你，一定会回去的好吗？师姐发誓。”

　　“你也知道不是闹着玩，我怎么放心？你总是把我当孩子看，阿瑶师姐，我也是宗门弟子，怎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反正我要去，你得好好保护我。跟小师兄去看看吧，他不会御剑，阿灵给你。”戚常乐转身跃下青鸟，落在灵舟上，跟着傅青衍操控灵舟。

　　姜瑶叹了一口气，乘着青鸟朝着秦夙而去。

　　彼时秦夙正试图透过瘴气辨别退潮距离，但奈何瘴气属实太严重，灰暗一片，让他看不真切。

　　“你在找什么？”姜瑶盘旋在上空问道。

　　“测距，看潮汐落差。”

　　“看出来了吗？”

　　“瘴气太严重，看不真切，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回复间他环顾起四周来，看到离他们百尺外的山体礁石，他仰头指着山体礁石对姜瑶道：“带我去那。”

　　姜瑶解下腰间的御兽鞭，缠住秦夙腰间，用力一拉，将人带了上来，乘着青鸟便往山体礁石的地方而去。

　　山体礁石大约一百六十尺高，秦夙凑近了，在大约一百二十尺的地方看到被海水腐蚀的痕迹，还附着海草等海生植物。

　　他心下了然，最高会涨到这个位置。届时，他们下边都将会是一片汪洋。

　　“你这又看出什么了？”

　　秦夙看着沧溟海与天空交接处，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细微扑哧声，解释道：“潮汐最高回潮，这个位置，届时，我们下面都会是沧溟海，瘴气与海兽可能都会伴随而来。你看这些山体礁石，在这个位置有海草植物，而且这些山体礁石终年不长草木，可能是被瘴气浸染导致。”

　　“你确定会涨这么高？”

　　“会，你看此时处于我们之下的地面。”

　　姜瑶俯身一看，此前他们来时还干燥的地表，此刻已经被海水覆盖有一人那么高，并且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迅速升高。

　　“你看远方。”顺着秦夙手指的方向看去，巨浪遮天蔽日翻涌拍打而来，似吞天沃日一般。

　　姜瑶倒不是第一次见潮汐，只是她以往见到的没这么汹涌。

　　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潮汐的？”

　　秦夙略微一顿，眼神暗了暗，似有挣扎，须臾他才说道：“年幼时有个教书的老夫子说过，坤灵不放厚地裂，应有潮汐通扶桑，日为潮，夜为汐，一种定期的周期性产生的事物。师姐呢？是在海边住过吗？也知道潮汐。”

　　她横了秦夙一眼，语气略重：“不该问的别问。”

　　秦夙疑惑不已：这个姜瑶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她问可以，自己问就不可？女人心海底针，可也没见许师姐跟戚师妹这般阴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