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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许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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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砰——!”
王庆学和马亮一左一右躲在门后,礼花炮咚的一声从两侧响起,红色爱心的碎纸片飘得到处都是。
叶行舟看着漫天红色爱心碎纸,眉心不自觉皱起。
“舟!实在抱歉,店里就只有这种的了。”马亮笑说:“一样嘛,都是礼花炮。”
爱心碎纸从空中飘下,落在何夕肩头。
他偏头从肩头拿了一片横在叶行舟面前。
叶行舟呵呵一笑,“意思都一样。”
他心里都想给马亮磕一个了。
妈的!
整得跟婚礼现场似的,就差门上再贴俩喜字了。
马亮扭头就往屋里冲,王庆学腿脚不利索,丢掉手里放完的礼花炮也跟着往屋里跑,嘴里还嘀咕着“慢点!都快喘不上气儿了”。
“你俩站着都别动!”
何夕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马亮这一嗓子嚎得怔住。
他把手心的爱心碎纸揣进兜里,“谁家生日放这种礼花炮啊?”说着,何夕冲满地红碎纸扬了扬下巴。
“你家的呗!”
叶行舟欠欠地补充道:“何夕他家的。”
话音刚落,就见马亮和王庆学一人抓着横幅冲过来。
宽大的横幅上,黄色标语格外夺目——花花世界迷人眼,今日何夕最亮眼!
王庆学、马亮和叶行舟三人异口同声道:“生日快乐!何夕!”
“谢谢。”
何夕走过去,在叶行舟的引导下站在横幅中间。
“先别动。”叶行舟立马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和自拍杆,以及——
“靠!”
马亮懵懵噔噔注视着叶行舟把绶带斜挂在何夕身上,绶带上写着天大地大寿星最大。
“还有这手呢?”
“马亮你往边上站站。”叶行舟摆弄自拍杆。
王庆学左右来回挪动着调整位置,“就是,你脸那么大,抓紧时间把你脸框镜头里,快冻死了!”
“靠!我一个体育生你居然说我脸大?”
说着,马亮低头就撩起自己衣服下摆,露出让他骄傲满意的腹肌。
“咔嚓——”
叶行舟按下拍摄键。
“叶行舟你干什么?!”
马亮把横幅夹在胳肢窝,两手抓着叶行舟肩膀使劲晃。
何夕感觉,要不是叶行舟身强体壮,这会儿估计能被马亮晃散架。
叶行舟不服道:“我干什么了?你赶紧松开我!你哥都快被你晃得跟咱太奶相见了!”
马亮有点不好意思,立马松开手。
但一双眼睛怒目圆睁,火气正烧得旺,“什么叫自拍?我撩个肚子,你把我肚皮拍上去,你是跟我自拍还是跟我肚皮自拍啊?”
叶行舟无语。
直接放大至马亮肚子,淡淡道:“这么性|感,诱人的腹肌,跟它一块自拍怎么了?”
“这么……你说什么?”马亮嘿嘿一笑,“你也认为很性|感吗?”
掉入语言陷阱,马亮心无旁骛的又掀起自己衣服认真端详自己的腹肌,一边看还不忘道出这六块来时的心酸路。
叶行舟实在听不下去,也实在不想跟个智障似的,在零下十度的冰天雪地里陪马亮感慨他的六块腹肌。
他抬腿用膝盖踢了马亮一下,催促道:“你还拍不拍了?不拍就腾点地儿!”
马亮傻乐的放下衣服,重新把横幅举好:“拍!拍!谁说不拍了?”
镜头中,何夕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他人分布在右侧,左后侧,右后方。
自拍杆长度有限,横幅上边的字框不全,但将将好能把“今日何夕最亮”六个字框进去。
按下拍摄键的刹那,叶行舟冲着镜头微笑说道:“生日快乐。”
马亮立马进入控场角色,收起横幅指着王庆学休息室大喊:“现在请大家跟随我的脚步,我们即将进入下一个流程!”
王庆学休息的屋他们很早之前就经常过来玩。
他老家是吉林的,为了孤身一人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能有点归属感,就在休息室里垒了一个宽两米多长三米多的炕。
就怕几个小孩来了之后会冷,王庆学早就把炕烧热了。
马亮进屋后就把横幅随手扔在炕上,转身去拆叶行舟中午上学之前就拿过来的蛋糕。
何夕走过去,安安静静把横幅折好,横幅拿在手上摸了又摸。
“这是给你的,”叶行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别指望我们带走啊。”
“行。那我拿走。”
叶行舟嗯了声,抬手揽过何夕的脖子往炕那边带。
“咱仨就何夕今年十八了,我不管,当时说好了何夕等咱俩,到明年一块过十八岁生日,”马亮数蜡烛往蛋糕上插,“何夕今年还是十七啊!”
“还能这么玩呢?”王庆学表示跟不上时代了。
蛋糕是黄色的哆啦A梦,叶行舟原本是想自己亲手做一个的,但中午的时间太短了,时间来不及,所以只能去蛋糕店买了一个现成的。
冬季不想夏季光线那么强,尤其王庆学这个屋子很宽敞,但窗户又很小,所以屋里不开灯的话还挺暗的。
不过现在,蛋糕上的小小烛光忽闪忽闪,像极了儿时夏天的夜空。
何夕看着蛋糕有些失神。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
他吃过很多蛋糕,爸爸的、妈妈的、蓝叶阿姨的、何蓓蓓的、赵小雨的,唯独没有吃过他名义下的蛋糕。
从下午班级元旦晚会开始,叶行舟站在教室中央,目光从始至终盯着他唱那首生日歌,到生日歌唱完回到教室,塞到他衣服口袋的一把葡萄味糖果。
惊喜来的太突然,被关注的感受太不习惯,让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灰蒙蒙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彩虹。
何夕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视线被水雾挡住,烛光像闪烁着的水晶灯。
“许愿,快许愿!”
马亮双手合十,一双眼扑闪扑闪,期待何夕赶快许愿然后吃蛋糕。
叶行舟单手撑太阳穴,不催促何夕,一言不发侧目而视。
他看出了何夕此刻在极力克制自己。
“愣着干嘛?”马亮说:“快许愿了,一会儿蜡烛烧完了。”
“烧完了就再重新点呗。蜡烛我跟老板要了两包,多的是。”叶行舟音量降下来一大半,又跟何夕说,“不慌。”
王庆学一副看透了的架势往后挪了挪。
三个人的路有点挤啊!
“我第一次许愿,不能多想会儿吗?”何夕说。
第一次许愿……
那意思也就是说,是第一次过生日。
即便是大大咧咧的马亮,也在第一时间分析出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马亮连连点头,“能!今天你最大,你就是现在让我去茅房吃屎,我…”
“你也去是吧?”何夕双手合十,笑着闭上眼睛。
马亮别别扭扭往王庆学旁边挪了挪,“那肯定还是不能够的,那玩意也不是给人准备的呀!”
王庆学汗颜:“你们年轻人现在都这么不讲究的吗?这吃蛋糕呢,说什么茅房什么屎的。”
叶行舟:“……”
经过朋友的婚庆专用礼花炮的洗礼,在他们的屎尿屁的欢笑声中,他在心中许下最纯真的生日愿望。
希望,我们的明天都很美好。
也希望,我们的友谊长存。
还有…
算了,这两个愿望如果能够实现的话,就已经很幸运了。
切蛋糕,分蛋糕,互相给对方脸上抹奶油…
火炉盖子上的决明子枸杞茶已经沸腾,水壶发出“呲呲”声响,壶嘴冒着蒸汽。烤在周围的金黄色橘子和黄灿灿的香蕉也香气四溢。
四个人捧着蛋糕从炕上移步到炉火旁。
在欢声笑语中,夜幕悄然来临。
回家的路上,叶行舟问:“何夕,你有想考的学校吗?”
“南方吧。”他轻声说:“北方太冷了。”
叶行舟又问:“具体哪个城市?”
何夕笑笑,刚开心完,提成绩有点破坏气氛。他想了想:“最南边吧,有海的地方。我还没看过大海呢。”
寒风凛凛,在跨年的钟声和烟花雨中,叶行舟伸手抓住了何夕的手背。
何夕怔住,呆呆看向他。
叶行舟轻捏了捏何夕手背,“看烟花。”
何夕抬头。
原本乌黑的天空被绚丽绽放的烟花占据,震耳欲聋的声音与人们的欢乐声一起,共同将旧日藏在过去,一起展望明天。
五颜六色光如雨,掉落在少年的眼睛。
少年的心事,在烟花爆竹的声响中诉说。
我喜欢你。
四周的情侣忽然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纷纷抱在一起接吻。
被爱情包围的青涩少年,在气氛的感染下,小心翼翼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了对方。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距离高考还剩不到两百天,我们一起努力,”叶行舟下巴动了一下,更靠近何夕耳边,“然后上一个大学。”
何夕整个人被叶行舟紧紧抱着,一字一句从耳朵传到脑袋,再从脑袋传至心脏,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敢动。
叶行舟知道自己说这些是在向他暗示什么吗?
他怎么有勇气说出这些让他听了会乱了心跳的话啊!
“我喜欢你。”
叶行舟手臂松了松,目光如炬望着何夕,不好意思又低下头,垂眸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一直以为我挺能藏事的,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我”
何夕嘴巴微张,他人已经麻了。
叶行舟刚刚再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