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梦禅达缘》齐夏末

27、第 27 章

　　豆饼有些惊讶的说道，“他也去了缅甸打鬼子？”

　　“你也去了？”

　　“嗯，我们是最后一批回来的。”豆饼说到这里，眼圈突然有些发红。“我们从缅甸活着回来的有一千多人！可最后在南天门上...”

　　宋楚瑜听到南天门，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是跟死啦死啦一起的？”

　　豆饼一脸自豪的说道，“他是我们团长。是他把我们从缅甸活着带了回来。可我最后跟他们走丢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你认识我们团长？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宋楚瑜看着一脸激动又渴望的豆饼，很不忍心告诉他，他的团长要被枪毙了！

　　“瑜姐，我来喂他。你去歇会儿吧！”小媛的出现解了宋楚瑜的围。她立即将手里的空药碗给了小媛，急匆匆的走开了。

　　“诶，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团长在哪儿呢？”

　　“你诶什么诶，不知道叫人的。大家都叫她瑜姐，你也可以跟着叫瑜姐。没礼貌。”小媛的喝斥声刚说完，豆饼立即扯开了嗓子，“瑜姐，我们团长在哪儿，还有迷龙哥，烦啦，不辣...”

　　宋楚瑜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跑，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她一样。豆饼的眼神，他嘴里念叨的那些名字，还有死啦死啦满不在乎的表情，他们都在宋楚瑜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

　　医院里的中饭，不分医生护士还是伤员，大家都一样。一碟咸菜，一个馒头，一碗稀粥。宋楚瑜身份特殊，张主任特别交代给了她两馒头。宋楚瑜看着碗里的特殊照顾，直接将其中一只馒头给了身边的小媛。

　　“瑜姐，你不吃馒头？”

　　宋楚瑜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饿，我早上那会儿吃的挺多的。对了，小媛，他后来说什么了没？”

　　“他？哦，你说那个豆饼。”

　　“嗯！”

　　“也没说什么，就自个儿在那儿哭了一会儿。念了一长串的名字。”

　　宋楚瑜听后，心里着实翻腾的厉害。她用手撕了小半个馒头就着稀饭和咸菜草草的用过后就去了病房找豆饼。

　　躺在病床上的豆饼正在无意识的念叨着人名，更确切的说似乎是在跟一个叫要麻哥的人说话，宋楚瑜听到他嘴里说的最多的是要麻哥...

　　“豆饼，豆饼，”

　　“瑜姐，你来啦！瑜姐，我们团长...”

　　“你别激动，你们团长在师部。我来之前还见过他。”

　　“哦，那你见到迷龙哥和不辣他们了吗？他们好吗？”

　　宋楚瑜笑着点了点头。“见到了，他们都好好的。他们说让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还得再打鬼子。”

　　“嗯，我是迷龙哥的副射手。迷龙哥的机枪架坏了，最后，他就把机枪架在我身上打鬼子！日本鬼子好多好多，打不完一样的。烦啦说的，一万年不变的小日本。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时炮兵轰。你蹿出来打，步兵退炮兵轰，你不管，炮兵轰完步兵冲。我们在南天门上，那帮狗/日的还用了毒气。后来，康丫也死了。日本人轮番冲了十七次，最后一次他们冲上来的时候，团长说要把我们活着带回来。他说，该做的都做完了。我答应了带着你们活，带你们回家。所以，我们借着炮火的掩护下仓皇逃了回来。南天门现在已经被鬼子占领了吧...”豆饼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豆饼不知道，他的这些话带给宋楚瑜的震撼有多大。宋楚瑜看着眼前的豆饼，看着病房里所有的伤员和护士们，他们虽然都很年轻，他们也都是黄皮肤黑眼珠的中国人，他们都怀揣着保家卫国的信念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抗日战争。自己身处的年代早已远离了战火和硝烟，但此刻，内心深处的青春激情被唤醒了！

　　“豆饼，你能不能跟我说下你们在缅甸的事？你们是怎么从缅甸回来的，还有那团长，你们是怎么遇到他的？我听说，他不是你们团长！”

　　“我们团长是虞啸卿。不是死啦死啦。但是，是他把我们带回来的，是他救了我们。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些人就跟要麻哥一样了...要麻哥在回来的路上，被藏在树上的鬼子给杀了...我们从缅甸一路逃回来，迷龙哥还捡到了一个老婆和儿子。我们到南天门的时候，他们把桥炸了，很多逃难的老百姓还都留在这边。团长说，跑啊跑啊，本说是要把日军赶出缅甸，现在被日军从缅甸追到中国。跑的人大概还没工夫想吧？怒江已成西南最后防线，如果再不筑防，日军这么居高临下一冲下来，说不定能直冲到重庆吧？——要成流亡政府啦！后来，我们唱军歌，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鬼子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被他们的流弹打中了，团长说，我要带你们全过江。不过几个斥候，干死他们，然后大家一起过江。团长让兽医带伤员妇孺先过，可我是迷龙哥的副射手。我走了，迷龙哥也不能打仗了。后来，我们留了下来，一千多人留在了南天门上。就我们十几个人逃了回来！ ”豆饼情绪很激动，他一边哭，一边毫无逻辑的说着，似乎是想到哪儿就说哪儿。但是宋楚瑜听懂了！

　　宋楚瑜想起了刚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些疑似爆炸的炮声，它们是死啦死啦带着他的士兵在南天门上阻击鬼子。他说的该做的都做完了。我答应了带着你们活，带你们回家。他说的该做的，无疑是指掩护百姓过江、争取时间巩固江防。后来的事情，宋楚瑜是知道的，虞啸卿半个基数的炮火支援，她能想象到死啦死啦和他的兵们有多绝望。他们成功阻截了日军，掩护了妇孺，九死一生逃得性命盼来援兵，结果得到的唯一奖赏就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