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燚火火

4、高嫁

　　董小萍他妈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抓着她就开始打。两个哥哥拦着。她妈就开始哭。说董小萍只管自己一人风光，不顾全家死活。大哥到现在没个正经工作。家里条件不好，现在连个说亲对象都没有。她闭眼前都不知道能不能抱上孙子。可怜他们父亲烧了半辈子锅炉。为了这个家落了一身病，眼见着能换个轻松点的工作了，没想到自己女儿是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董小萍被压迫的久了。在这个节点也爆发了，说这些是我的错吗？家里条件不好是我造成的吗。我这些年少为家里出力了嘛。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这次不让我去上大学。那你就是要毁了我。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董小萍他妈气的五佛升天，她哭叫着说，你这个讨债鬼啊，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哪一点没有为你打算，你们老董家祖上就没出过个人物。你上完这个学，就保证能找到比毛纺厂还好的工作了吗？能给你两个哥哥都找到部队的铁饭碗吗？而且不是说了吗，先让你哥哥们招进去。你明年再去不一样的吗。怎么就差这一年了，你为什么就见不得你两个哥哥好？不是我要逼死你。这是你要逼死我们全家。你还有良心吗你？

　　董小萍跟着她妈一起哭，孙大海他妈说什么你信什么吗？她自己不知道孙大海是不是个读书的料吗？全大院都知道孙大海是个傻子啊！她打的什么算盘，你又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又蠢又坏又心狠的妈。女儿的命不是命吗？

　　董小萍他妈一听这话就炸了锅，哆嗦着指着她说。我要是个心狠的坏妈，你死的连灰都没了。

　　从小你奶奶嫌弃你是个丫头片子。月子里，一口吃喝都没给我端过。你爸愚孝又窝囊，连个p都不敢放。我月子里没日没夜的编篮子赚工分。换点鸡蛋，米油好下奶喂你。

　　你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和你爸出门去给人砌土炕。把你们三个放给你奶奶看一天。回去看见你大冬天的被扔在屋门口。你当时进出的气都没了。是谁抱着你整整一晚上给你捂回来了啊。我这一身的月子病都是为了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丫头片子啊。

　　你说我心狠。当年口粮不够吃，你奶奶天天要去后山扔了你。是你妈我！是我！自己不吃，省给你。我把我的命都舍给你了。你说我心狠。说我坏。你说这样的话，老天爷都要下来个雷劈了你呀!

　　董小萍的妈越说越激动。哭的险些上不来气。

　　董小萍看着面前这个自己说不上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的女人。一时间有些脱力。

　　因为她妈说的都是实话。

　　虽然她妈和她爸都非常重男轻女，

　　从她记事起，家里的杂活就从来都是她在做。她够不到灶台的时候就开始踩着凳子做全家的饭了。冬天不管水多凉，她都要洗全家的衣服。

　　后来她学会织毛衣。她妈不管她指头都织肿了。只要有人来，他妈就全替她接下来。然后一直催她。

　　她也只是个小姑娘啊，也有喜怒哀乐。

　　她也想做点小姑娘喜欢的事。而不是每天有干不完的家务和织不完的毛衣。

　　上学的时候是她唯一能喘口气歇歇的时候了。也是她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了。

　　她努力的活着，考试每次得第一，干活从来不偷懒，织毛衣永远按时交工。在各个方面都竭力所能的展示着自己的价值，讨好着自己的父母。好让父母不后悔当年没有抛弃她。

　　她也经常会觉得委屈。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孩儿，所以不被自己的父母抛弃，都是一件需要感恩戴德的事吗？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做多少才是够。

　　即使是她能做的都做了，她稍微有点自己的意见。她妈就会威胁她不让她继续读书了。然后把自己在生活上的不如意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但说到底，她父母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再难也一路把她拉扯大了，她妈在她奶奶一日复一日的叫骂下，在那个很多人都吃不饱，扔女孩儿不足为奇的年代，没有扔了她。

　　她家虽然有点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紧着哥哥们。但她爸妈每次都是吃她剩下的，经常就是一点儿菜汤配红薯稀饭。而且两个哥哥经常会再偷偷留给她。

　　她爸有时候下班会偷偷把她叫到一旁，从烟盒里掏出一块藏起来的肉给她。虽然粘着烟丝，结着油沁。但也是给她的独一份的爱。

　　他妈虽然被生活压迫的每天苦大仇深，将所有坏脾气都给了她，经常吓唬她不让他读书了，但也到底让她上完了学。

　　她的父母虽然过年时候只会给哥哥们买一身新衣服。但到底也会给她买个新发绳或者买双新鞋子。只是从来都没有一整套的新衣服罢了。

　　就是这些算不上太多，更算不上是偏爱的亲情，所以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完全彻底不管不顾，她
　　甚至希望父母和哥哥们对她不要有哪怕一点点的好。这样她就可以对这个家没有一点眷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