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约而至》招财zz

9、你如约而至

　　军训在大家的不舍中结束，学生们脱去了绿色的军训迷彩服，通通换上了蓝色校服，正式进入忙碌的高中生活。

　　周五下午，青禾中学的操场上整整齐齐的站着老师和全体高一新生，正式与为期一周的军训告别，还有，让刚来的教导主任讲话，也算是认识一下。

　　九月，阳光刺眼，暑气逼人，陆依在这样的阳光下站着完全睁不开眼，昏昏欲睡，连意识都处在混沌状态。

　　旁边的一位老师递过来一颗大白兔奶糖：“陆老师，坚持住，可别像苏老师一样住进医院了。”

　　“谢谢。”陆依拿过糖，边咀嚼着奶糖边看向旁边的空位，苏南安请的是孕假，她不在这几天，乐趣确实少了很多。

　　台上刚来的主任讲着话，但下面认真听话的人寥寥，由于离的太远，陆依也只听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些“不辜负校领导给予的重任，”“未来要一起努力”这类的话。

　　台上讲话到一半，刚才那个老师又凑过来，声线压低：“认不认识？听说也是江大的。”

　　陆依有些近视，眯眼看向台上的人，穿着黑色西装，是个男士，身材修长，还有……看不到了，她收回视线简单回复：“不认识。”

　　“也是，江大那么多人，不认识也正常。”

　　几人轻松的岔开话题。

　　校长说完典礼结束，各班老师就组织着学生们有序退场了，校园里喧闹一片，都飞奔着赶回教室。

　　江言已经三天没和程从南说话了，程从南依旧每天按时给江言送早饭，不过，这些食物明珠暗投都进了小护士的肚子里。

　　原因很简单，江言不接受他的示好。

　　早上，医院大厅的诊台旁，护士小张看着墙上的钟表，把手里的物品递给护士长吴晴，顺便说了句，“还有三分钟。”

　　吴晴无奈笑了笑接过东西，没有答话。

　　三分钟后，江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江言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师兄，”程从南探出头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江言抬头看向程从南，一脸嫌弃：“叫江医生。”

　　程从南依旧笑脸，把手里的早饭放到办公桌上：“李记家的豆花，一大早就去排队的。”

　　江言拿笔推了推装着袋子的早饭，继续埋头：“一大早怎么不来工作？”

　　“还不是害怕你饿着肚子工作。”

　　“知道了，出去吧。”江言抬眼看向门口，示意他出去。

　　谁知程从南不退反进，拉着凳子坐下，耍起了无赖：“吃完我再走。”

　　江言没搭理他，继续工作，一分钟后，程从南忍不住了，开始找话：“师兄啊！我骗你，让你跟师姐吃晚饭，你很生气？”

　　江言未答。

　　程从南撇撇嘴：“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

　　江言诧异，指着自己：“你在怪我？”

　　程从南立马赔笑脸，“没有，我哪敢啊？”

　　又是一阵沉默。

　　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程从南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在江言面前晃了晃：“师兄，我请你去看电影？”

　　江言睨眼看他，不以为然：“两个大男人，看电影？”

　　程从南看着手里的电影票：“嗯，这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票。”

　　江言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买什么送的？”

　　程从南：“……”

　　确实是超市搞促销送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拿着电影票在江言这里刷脸。

　　江言瞟了一眼他手里的电影票，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笔转了半圈，淡淡开口：“两张都给我。”

　　“啊？”

　　“都给我我就原谅你。”

　　“不行，”程从南正要反驳，突然提起精神，笑得狭促，“你要跟师姐一起去看电影？”

　　江言翻过手里的单子抬眼看他，眼睛里没什么温度，似怒非怒，程从南识趣的放下电影票，摆了摆手：“好好好，我不乱猜测了。”

　　随后很自觉的退出了科室。

　　正式上课，办公室里的老师大多都去上课了，只留下来几个没课的老师在整理课件，陆依的眼睛长时间盯着电脑，有些发酸，突然被一阵声音吸引。

　　移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周慕青，他怎么在这里？

　　门口的老师给办公室的老师们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学校刚来的教导主任，以后会和大家一起工作。”

　　陆依努力把周慕青与刚才台上讲话的人联系起来，反应过来时，周慕青已经朝她这个方向走来，慌乱中陆依赶紧起来，小幅度的鞠了个躬：“主任好。”

　　“今晚要请大家吃饭，你有时间吗？”

　　陆依正要答应，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陆依拿起手机：“等一下。”

　　是江言的消息，【晚上看电影，去吗？】

　　就一句话，陆依看了又看加以确认，脸上竟有笑容浮现，连眼底都蕴含着点点笑意。

　　周慕青诧异，一瞬间被感染似的眉梢上挑。

　　陆依眨了眨眼，敛去眼中的情绪，抬头跟周慕青道歉：“不好意思啊，晚上有事情去不了了。”

　　“没事，不过，陆老师可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饭呢！”

　　陆依：“没忘，下次一定我请客。”

　　她说这话时依旧笑着，却与刚才看到消息时的神情甚不相同，仿佛刚刚瞬间只是幻觉。

　　桓宁的一条小巷子里有个充满年代气息的电影院，位置偏僻，但是与外面的灯红酒绿比起来，确实更有看电影的氛围。

　　陆依被门口摆的几个广告牌吸引住了，驻足观望，江言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文艺电影的广告牌，跟大多数广告牌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站在中间的男演员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

　　陆依在想，这个男演员她见过，在乔七月给的签名照上，只不过没有照片上那么精致。

　　走进电影院里的人越来越多，江言倒也不催，反倒问：“想吃啊？”

　　吃什么？陆依转头看江言，眼中充满疑惑，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蛋糕，陆依再看了一眼广告牌上的蛋糕，颜色鲜艳，确实诱人。

　　不过，她是吃货吗？

　　陆依不疾不徐收回目光，面带笑意地回答：“不用，我会做。”

　　说完就走开了，江言跟在她身后，拿着电影票走到窗口前。

　　陆依说的是实话，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跟着开甜品店的小姨学了两个月的烘焙，就算没有学到精髓但也懂些皮毛。

　　江言选了一个近期较火的悬疑片，陆依看着暗黑系的宣传照，悬疑感拉满，倒也不在意，她阅片无数，什么种类的电影都喜欢看，江言也知道，所以没问。

　　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再加上这里不是很知名，来看电影的不算多，他们的位置算得上是“最佳观影位”，各种诡异的镜头看得十分清楚，不过，陆依早就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反应。听着后面人的叫声，陆依用余光去看江言，他不会害怕吧？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江言眼睛盯着大屏幕，看得正上瘾。

　　两个小时的电影，等到爆米花吃完的时候，电影刚好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影院。

　　夜空中繁星点点，微光照着昏暗的巷子，陆依眼睫轻垂，低头盯着被自己踢出的石子，许久都没说话。

　　一脚踢出，由于力气过大，石子消失在悠长的巷子里。陆依望向路口，确认石子没了踪迹，突然开口，“你知不知道，学生们拿着准考证来这里看电影，可以享受优惠？”语气沉沉，压着一股情绪。

　　江言点点头，很自然地说：“听说过，怎么了？”

　　二零一五年的六月八日，高考结束，一时间，堆成山的书本，染红了天的夕阳，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学生们狂欢庆祝。

　　桓宁一中对面的一家餐厅里，大家刚吃完庆祝毕业的晚饭，两三个人聚在一堆，有打扑克的，玩飞行棋的，总之不冷场。

　　江言微靠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挺拔修长，手里拿着中性笔，眉眼含着笑，嘴角轻扬，全身都带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手腕轻晃，笔随手落，在来来往往的同学的校服一角签下名字。

　　在确定没有人来后，少年合上笔帽，正要转身收拾东西，突然有人叫住了他：“江言。”

　　“嗯？”江言回头，一道纤细的身形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女孩小脸有些红，脚步微晃不稳，看起来应该是喝了酒。

　　江言无奈叹气，上前几步，低头与女孩平视，丝丝酒味入鼻，江言眉头微蹙，语气却依旧轻柔：“喝酒了？”

　　陆依双手捏着校服衣角，心已乱如麻，摇了摇头后保持理智：“没有。”

　　江言侧头看了看后面玩耍的几人，眉心微微动了动：“是不是宋钱骗你喝酒的？”

　　醉意袭来，理智被打败，陆依倔强的抬起头，答非所问，“我喜欢你。”

　　江言愣在原地，连眼神都忘了挪开。

　　“以前我总以为时间还长，我们还能在一起好久，可是现在……”女孩眼睛转了半圈，酝酿着下句话该怎么说，“我很害怕，害怕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说完就低垂下脑袋，耗尽了所有勇气。

　　突如其来的告白，直白又坚定。

　　像是一场大雨突然落下，不带一点征兆。

　　江言错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应过来后继续恢复原来的神情，弯唇笑了：“你是不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啊？

　　陆依眼里的吃惊在霎那间被失望代替，垂下眼眸，连声音都变的几不可闻：“你说是就是吧。”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太过伤心，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里有泪光浮现，看得江言一阵心疼，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一分一秒，紧了又紧，却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江言回头收拾桌子上的书本，把它们有序的装进书包里，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说完就单肩背着包离开了，潇洒坦然，再也没有回头，陆依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至透过窗户看到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女孩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

　　就像今晚一眼望不到头的巷子，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光彩，昏暗至极。

　　江言的眼睛带着疑问看着陆依，她没有逃避，抬起头坦然和他对视。

　　她想说，我原本想着，如果表白成功的话，我就请你来这里看电影。

　　陆依目光闪烁了一下，开口却是：“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可惜没有如果，十七岁那年的毕业季，她第一次喝酒壮胆，忍了又忍，却还是红了眼眶。

　　从此以后，我们天各一方，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