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好眠》闻人不识

87、第87章

　　午休结束，经理过来招了招手，“杨嘉，你过来一下。”
　　杨嘉似乎早就料到，像只哈巴狗一样跟过去。
　　祁知微微皱了皱眉，看见程竟看他，往他那边凑了凑。
　　“这什么情况？”程竟压低声音，也皱了皱眉。
　　“八成没什么好事。”祁知翻了个白眼。
　　“我看见宋秘往茶水间走了，我去打听打听。”程竟说着站起来。
　　“行。”祁知应了一声。
　　没过两分钟，程竟拉着一张八尺长的脸回来了，把咖啡往桌子上一摔，“妈的无语死了，我真无语死了！”
　　“怎么了，他作的什么妖气成这样？”祁知这会儿还笑嘻嘻的。
　　“哎你能相信，名耀那边定稿了！就定的那孙子的！”程竟恶狠狠地说，“名耀那么大个公司，怎么会这么没品！”
　　“啊？”祁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竟，倒不是他对自己多自信，但是这次的设计稿他费了很大心思，尤其是经过昨天那么一改，内心已经势在必得了。
　　而且杨嘉有什么作品可以拿出来和他比，祁知是真想见识见识。
　　“哎把你稿子给我看看。”程竟看出来祁知表情不太对，主动凑过来。
　　祁知插了U盘，把自己的设计稿调出来，白玉为月，青玉作竹，他还加入了口琴的元素，算是新中式的一组设计稿，他给这组作品起名，叫做《月调》。
　　“怎么会不选你这组！妈的杨嘉那逼是把名耀买通了吧！”程竟又骂道。
　　“不选我是他们没福气。”祁知合了电脑，似乎是没放在心上，但他几乎一下午都蔫蔫的，特别是看见杨嘉，祁知都会别过脸去。
　　他本来也不是那么爱嫉妒的人，但一想到那个晚上，想到月光下木柴轻微的爆炸声，想到墨昭，怎么就偏偏是这个作品，他不甘心。
　　下午下班前经理过来把这事正式宣布了，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程竟把杯子摔在桌子上，里面的咖啡都溅出来几滴，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下周一例会上要展出他的设计，我倒想看看他绣了个什么花！”程竟语气非常不客气的。

　　到了周一，祁知还是踩着点去了公司，程竟还在工位上啃着刚买的饭团。
　　“走，去看看人家被选中的作品。”祁知坐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周围的同事都快走光了。
　　“急什么，搞得谁多想看一样！”程竟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心情十分不好。
　　“行了行了走吧。”祁知反倒心态挺好，毕竟上周已经和程竟一起也骂爽了，以后再努力就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到了会议室，看见大屏幕的那一刻，祁知几乎定在了原地。
　　屏幕上放着的图片不是别的，就是他的《月调》！
　　“这……祁知，这是……”程竟也懵了，话都没说全乎。
　　“下面就请杨嘉来分享一下他的想法。”经理主动鼓掌。
　　“很荣幸这次被名耀公司签下来，当然，这离不开经理对我的培养，离不开同事们……”杨嘉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祁知眉头狠狠锁着，耳边的轰鸣声很大。
　　这真是他妈的……
　　“祁知，祁知。”旁边程竟晃了晃祁知。
　　“我没事，”祁知忍着反胃的感觉说，“我等会儿……去问一下经理。”
　　“那我跟你一起……”程竟看着祁知，表情很紧张。
　　“没事儿，我自己可以。”祁知拍了拍他，让他别担心。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谢谢。”杨嘉浅浅欠了欠身，又深深看了祁知一眼，脸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
　　“妈的这个逼！”程竟攥紧拳头。
　　看见经理回了办公室，祁知快步跟了过去。
　　“经理。”祁知在门口轻敲了两下门进去。
　　“小祁啊，”经理看见祁知，似乎早料到他会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经理我……”祁知刚开口就卡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这事让他从那里说起。
　　“是说设计稿吧，没事儿没事儿！”经理反倒笑呵呵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嘛，我看过你的设计，也挺好的，这次不行咱们下次还有机会！”
　　“不是经理。”祁知情绪有点儿激动，“名耀选中的设计是我的，《月调》是我的设计！”
　　“你什么意思？”经理皱眉看着祁知，“你是说杨嘉盗用你的设计？”
　　“是，我的复稿他连改都没改。”祁知说，
　　“我确实是让他把你们几个的复稿整合起来发给我，但我看过你的初稿，似乎和这组设计关系不大啊。”经理慢条斯理地说，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事。
　　“我后面改动比较大，我可以给你看U盘里的文件，包括我给杨嘉发的邮件。”祁知急于自证，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立刻拿出手机给经理看。
　　“这真的是我的设计，我可以跟杨嘉当面对质。”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每个字都充满了肯定。
　　“小宋，让杨嘉来一趟我办公室。”经理对着电话说。
　　没过两分钟，杨嘉就进了办公室，表情十分平静，“经理您找我？”
　　“《月调》是你自己的设计吗？”经理问得很直白。
　　“当然是了，我加了好几天班，还熬通宵了，”杨嘉义正言辞，“您……怎么这么问？”
　　“祁知说，你是盗用他的。”经理开始给自己泡茶，“而且我看了确实是他用邮件发给你的。”
　　“我没有啊！”杨嘉装的一脸无辜，“这明明是我自己的设计，我怎么会盗用他呢！”
　　“那天我只是帮您把设计稿收起来，我甚至都没看过他们的，直接给您发过来了，”杨嘉边翻聊天记录边说，慌乱地恰到好处。
　　真他妈茶，祁知眯了眯眼。
　　“您看，这才是祁知的设计稿。”杨嘉把手机亮给经理，经理示意祁知过来看。
　　“这根本不是我的设计，《月调》才是。”祁知沉着声音，这会儿他反倒冷静下来了。
　　杨嘉这是一点脸都不想要了。
　　“祁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但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啊！”
　　“我为了这次稿子加了多少次班经理是知道的，我妹妹从小喜欢口琴，所以我才……”杨嘉甚至哽咽了一下，显得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别说废话，你敢不敢把邮件记录拿出来，你……你真不要脸。”祁知看他像看什么一样，让人恶心。
　　经理轻咳一声，“祁知。”
　　“行了，杨嘉你先回去吧。”
　　杨嘉欠了欠身，出了办公室，还是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怎么能让他……”祁知紧皱着眉头站起来，他不明白经理怎么能让杨嘉就这么走了，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经理打断了。
　　“好了祁知，我也私下了解过，杨嘉这个人风评不怎么行。”经理的语气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是这件事毕竟你没有证据，再说《月调》已经被名耀签下来了，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我相信你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证据？邮件不算证据吗？！您看看我的发送时间……”祁知简直不能相信经理嘴中说出来的话，这么明显的证据摆在这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我也说了，虽然你的发送时间早，但名耀已经确定下来了，你能明白吗？”经理手上泡茶的动作始终没停，瓷器碰撞的声音让祁知异常反感。
　　“但这就是我的设计啊！”祁知不相信，不相信凭着一张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还是不明白。”经理轻轻摇了摇头，“发送时间、谁的作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名耀定了我们公司的作品，合同已经签了，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牵扯的东西很多，很复杂，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事情变得复杂，对吗？”
　　“您的意思是让我算了吗，就算他直接盗用我的作品，公司还是站在他身后对吗？”祁知抬眼看了看经理，语气没再客气。
　　经理是在装瞎罢了。
　　“哎，年轻人，不要过于纠结，”经理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放心，下次有这种机会，我肯定优先考虑你。”
　　“我记得你已经过了今年设计大赛的初赛对吗，公司签了字就可以推荐你去市里复赛了。”
　　“这跟设计大赛有什么关系？”祁知皱眉，却又很快反应过来。
　　经理在威胁他。
　　“看着没关系，其实每件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经理的语气依旧很缓慢，“就拿你初赛的设计稿来说，我也是评委之一，其实你的设计不算多出众，但换句话说，很多规定吧，它不是死的，都在一念之间，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祁知吸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让经理感到满意的答案，他感到异常恶心。
　　“我先走了经理。”他站起身来，经理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等祁知关上门后，经理脸上的微笑才收了。
　　祁知说得对，《月调》是他的作品，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是这不重要，名耀已经签了字，那合同上是谁的名字，就是谁的作品，祁知还是太年轻了。
　　祁知一出门实在是恶心的厉害，去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