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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惊艳绝伦 ...

  •   月上星空,明明是安寝时分,怀德院却灯火通明,院中喧闹不已。

      姜挽还未走到院中就听见了一阵女人的婉转哭声,那声音与其说是哭,更像是莺啼或者猫叫,一股子撒娇腻味的音。

      “这不行……”

      玉宁听见姜挽在前面叨咕了一句,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便问道:“娘娘刚刚说什么什么不行?”

      姜挽嗤笑,抬起纤纤玉指,指了一下跪在院子中央的人,笑道:“我说她哭的不行,没我哭的半点动听,玉宁你说是不是?”

      玉宁:“......”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以为娘娘会说点什么有用的话来,是她对娘娘期望太高了。

      福案来海棠阁请娘娘过去的时候就说了,闵侧妃在殿下的怀德院中哭诉,恳请殿下惩戒姜奉仪。

      闵樱这两日中泻药,腹痛不止,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憔悴得都要脱相了,思来想去,最近和她有恩怨过节的人就只有姜挽一个,闵樱搜查了整个院子,最后在膳房送来的莲子羹里发现了泻药。

      紧接着闵樱有去问了东宫府医,最后得知,近期只有姜奉仪在府医那里领过通畅肠胃的药丸,所以她坚定地认为这事就是姜挽做的,便带着所有的证据闹到了怀德院来,口口声声证据确凿,请太子殿下惩治姜挽,谋害东宫侧妃的罪名不不算小,罪责压下来能扒姜挽一层皮。

      “侧妃娘娘好兴致,都这么晚了,这么来怀德院赏月吗?”姜挽背挺得很直,抬头挺胸跨入怀德院的门槛,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若是领了一副药就定下谋害的罪名,那侧妃姐姐也是太低估殿下的断案水准了,殿下向来公正严明,其实只听你这一面之词就轻易定罪呢。”

      闵樱怒目看向姜挽,刚刚还柔弱的声音立马变了味道,怒气冲冲道:“本宫已经找到了证据,件件都指向你,姜奉仪敢做不敢认?但就算你不认,这也你一张嘴就能否认得了的,眼下证据确凿,一会殿下出来,看你如何狡辩!”

      是的,萧淮根本不在院子里站在,他在姜挽进来之前,一直都在寝殿里没出来,任由闵樱在院子中哭诉,充耳不闻。

      姜挽一听便笑了,站在闵樱身边,自上而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闵樱,“我还当侧妃姐姐哭得这么委屈是给殿下听得呢,闹了半天,原来殿下都没出门看你一眼啊,所以你是对着空气哭了半个时辰吗?”

      “姜挽你放肆,还不跪下。”闵樱自己跪在地上,但姜挽却在一边站着,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啊,好似她才是那个犯错的人。

      一看姜挽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闵樱就忍不住心里的恨意,她实在看不过眼,正要让身边的下人强制让姜挽跪下,谁知太子萧淮正好在这个推门出来。

      她情绪转换强硬,立马又哭了起来,但哭得声音明显不如刚刚可怜了,“姜妹妹才回来没多久,就又闹出了这等事,加害于妾身,请殿下为妾身做主啊……”

      连日忙于政事,萧淮眉宇间有极重的不耐之色,听见闵樱哭声更是面色冰寒,给福案一个眼神,福案立马会意,蹲在闵樱身边暗暗劝告她莫要再哭。

      福案是个笑面虎,几句话就让闵樱止住哭声,连哄带吓,成功让闵樱冷静下来,找回几分理智。一件件说着她在东宫里找出来的证据。

      这些证据摆在一起还挺像那么回事,但萧淮不认为这是姜挽做出来的事情,她如果要报复,应该会用更直接粗暴的方式。

      听见闵樱提起海棠阁取药丸的事情,随姜挽一起来的玉书连忙走到前面跪下,扬声解释道:“那药丸不是娘娘取来用的,是奴婢前些日子腹部不舒服,所以请玉宁姐姐帮忙去拿了药。”

      萧淮目光扫过石阶下面的这群人,掠过闵樱哭得通红的脸,在姜挽镇定坦荡的眼睛上停留一会,最后去看玉宁。

      听过玉书的辩解,玉宁在萧淮看过来的时候暗暗点头,表明这事确实为真。

      说来说去,还是后院女人互相谋害争斗的戏码,萧淮深觉不耐,目光寒凉,当众让闵樱回去养病,莫要病糊涂了脑子,找到个不入流的证据就来胡闹。

      来京都后,姜挽自认扮演好了这个无脑美人的戏码,她是演出来的,但这个闵樱却是真的蠢,她从未见过这样愚蠢的人,只要她有需要就送上门来让她利用。

      姜挽以得意且嚣张的眼神送闵樱离去,转头又换上了看见心上人的欢喜神情,开始了她的表演,“妾身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殿下……”

      “孤没帮你,只是在说事实。而且闵侧妃位分高于你,你该恭敬些,谨守宫规,再有下次,你就随她处置,孤不会再管。”

      萧淮不能不顾及闵樱背后的闵家,他上有生母江皇后的家族要保,下有两个儿子要护着,很多事情要顾全体面,给闵家一些面子。

      闵家几代为官,根基稳固,没有犯过大错,也算忠臣之家,看在祖辈的情面上,他暂时不能处置了闵樱,也无法将闵樱送出东宫,姜挽要是经常与闵樱对上,吃亏是迟早的事。

      几年前姜挽推闵樱下水,闵樱坏了身子被太医断定生育艰难,萧淮因此才被逼着纳闵樱为侧妃,他生来为储,还没有被逼着做过什么事,被姜挽下药行房,而后看在她有孕的份上一忍再忍算是一件,后来被迫纳侧妃也算是一件。

      仔细想起来,每次都与姜挽有些关系。

      “不管怎么说,殿下能信任妾身是清白的,妾身就很欢喜了。”

      姜挽一字一句说出这番话,眼中像是呈着一汪清水般,深情凝望着萧淮,“多谢殿下信任。”

      “在这方面,孤确实信任你,毕竟你连害人都那样浅薄,想不出这样婉转的报复手段。”

      有时候冲动浅薄的人,也是最单纯的。

      闻言,姜挽眼中的感动瞬间消散,转而失落伤心不已,似乎被心爱之人狠狠打击到了。

      “原来在殿下眼里,妾身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吗?”

      她紧紧盯着萧淮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妾身行事确实不入殿下的眼,但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罢了,我报复过的人,都是曾经给我使过绊子的,卑贱时不能反抗,只能咬牙承受,那我在翻身之后加倍报复回去有什么错!”

      说完,她便抹着眼泪跑出了怀德院,头也没回。

      院中众人愣了会,就连自认为了解姜挽的玉宁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带娘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和殿下说话,她顾不得对殿下解释什么,连忙追了出去。

      身为奉仪,对储君如此说话可是大不敬,论起来能直接废去奉仪的位分呢,院中众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心里想着一会殿下非得让人去惩戒姜奉仪不可,但大家等了许久也没听见上面的人出声。

      萧淮站在原地看着,直到视线里早就没有姜挽的背影,他才将目光转向别处,垂眸不语,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喜怒。

      “殿下……姜奉仪她……”福案支支吾吾望着姜挽离去的方向,这等没规矩的行为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发生,殿下定然不会容忍吧。

      “不必管她。”萧淮眉宇间似乎有些烦躁,扔下一句就往书房的方向走。

      福案心里微惊,心惊胆战跟在后面劝,“殿下,已经很晚了,您都忙了一天了,再看伤眼啊。”

      他没听见殿下回答,只听见书房门“哒”的一声关闭,紧接着暖黄色的烛光亮起来,照亮了书案那一小片的空间。

      *

      翌日,姜挽得到了出入后宫的牌子,这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特意许她去乐坊排练舞蹈所用。

      既然得了皇后娘娘的看重,姜挽便在这支舞里用了心,顺便,她想在东宫生辰宴的时候溜进怀德院书房,去找找魏庄要的东西。

      有了皇后撑腰,姜挽在乐坊待得风生水起,调动舞姬一点不费口舌,舞姬们各个口供体顺,杨柳细腰,貌美如花,可比萧淮有趣得多。

      姜挽换上绯红舞衣,为舞姬们演示一遍她凝思苦想好几日才编出来的飞天舞,舞姬们都是自小练舞的,她们见过太多惊艳的舞曲,本不觉得这位娘娘会编出什么正经舞曲来,但在姜挽换上舞衣的那一刻起,她们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

      前朝君王喜好歌舞,编排了许多传世舞曲,靡靡之风唱遍大魏,同时王朝也在逐渐衰落,最终被漠北萧氏推翻,成立了景国。

      景国建国只有四十余年,国内崇尚歌舞雅趣的风气尚存,故而舞姬们在宫中的俸禄和地位可比低阶女官,日子过的还算顺心。

      这支舞被舞姬们争先夸赞,姜挽也有些意外,这舞是魏庄私藏的绘本上的,姜挽加以变革,便让它更加精妙绝伦,她从小被魏庄当成杀手训练,但除了武功之外,还要学习世家贵女学习的课程,一切都要做到尽善尽美,只有这样少些责罚,让母亲在魏庄手下好过一些。

      如今也算是有一项能派上用场了。

      光阴飞逝,转眼时间就过去半月。

      这日,江皇后将姜挽和乐坊舞姬们宣到凤仪宫来,亲自看看她们排练的飞天舞到底如何。

      正巧萧淮前来请安,他跟着婢女来到凤仪宫后院,经过回廊时,意外瞥见高台上正在翩翩起舞的身影。

      她好似真成了将要飞升的仙子,一颦一笑动人心魄,腰肢柔弱纤细,眉目间藏着恣意璀璨的光彩,如梦似幻。

      他没见过这样的姜挽,这和以前的她,不是同一个人,姜挽站在台上起舞,仿佛脱胎换骨过一般。

      萧淮驻足,直至一舞毕,才意识到他竟站在这里将这支舞看完了。

      “太子怎么来了。”江皇后笑着迎出来,仔细观察儿子的表情,深觉自己让姜挽上台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她与萧淮一起往外走,试探着问:“太子刚刚看姜奉仪起舞,心中可有感想?”

      萧淮神情没有变化,闻言垂下眼帘,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意看了两眼,没看清楚,所以儿臣并没有什么看法。”

      “是么。”江皇后免瞄了一眼亲儿子的神色,微微抿唇笑着。

      “本宫倒是觉得,姜氏变了许多,如今看着,心中颇有感慨,她毕竟是鸿儿和清儿的生母,太子还是要对她好些,也是给鸿儿清儿面子。况且姜氏生一副好颜色,太子真的视若无睹么?”

      “母后说笑了,颜色虽好,但也只是面容而已。”

      要是真的一点不上心,怎么会在四年前将姜氏送去云华行宫让玉宁教导呢,他罚了姜氏,闵家也就没有理由拿着姜挽推闵樱下水的事情不放了。

      江皇后只是笑笑不说话,她的儿子她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说出来的话虽硬,但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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