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宇宙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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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从风让顾放相信他，就绝不可能只是简单说说而已，他向来只会在事情有把握后，才会向人许诺。那晚季从风跟顾放交了底，说明了自己目前的计划，顾放悬着的心落了大半。
“进化会藏在暗处，看似强大，却也并不是无懈可击，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弱点，只要不放弃，总能找到一线生机，”季从风伸手捋了一下顾放额间的碎发，“何况眼下并没有到达绝境。”
季从风语气平和温柔，言辞间透露出的不以为意的态度，让人觉得此时此刻的困境根本不算什么，他用自己温柔而坚定的力量让顾放燃起生的欲望，相信出口就在前方。
两人依偎在顾放那张小床上，顾放枕在季从风肩上，感受着爱人温热的气息洒在自己面前，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一切都让顾放觉得很安心，他翻了个身，脸贴上季从风坚实滚烫的胸膛，想去听听这个人的心跳。
明明都是人，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的心跳会如此动人。
“所以用不着害怕，”季从风伸手抚上顾放的脸颊，用大拇指打着圈刮蹭了几下，“自由肆意地飞吧。”
风永远托着你。
顾放把环在季从风腰间的手臂又圈紧几分，在这样温暖又舒适的环境里，他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慢慢闭上了眼。
今夜会有好眠。
——
第二天，余迟从地球回到莱特星，亲自控制莱特星空间传送场，两日后，顾放和季从风前往地球，数日前进行重启仪式的场地还未拆除，不过也已经被破坏殆尽，那天模拟传送场开启失败后，不少人前来闹事，把场地砸了个稀巴烂，田研和杨觅语根本没拦着，只是守好了模拟传送场不被破坏。
季从风和顾放这次到达地球并没有保密，他们正大光明地穿街过巷，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一路上少不了攻击和谩骂，但季从风只是牢牢抓着顾放的手，两个人坐在车里，安静地直视前方。
二次重启的时间被定在两日后，在重启之前，季从风向地球民众发布了一条视频，画面中，他全程目视前方，那是摄像头所在的方向，他的锐利眼神被信号投向地球的各个角落，冷静和漠然穿透人心。
“两日后模拟传送场将进行二次重启，我知道屏幕前的各位此时此刻充满质疑甚至是愤恨，在你们眼里，这或许又一场笑话，尽管我们已经针对上次的事件做出多次回应，可惜收效甚微，但没关系，”季从风摊开手轻摇着头，看起来是真的毫不在意，“我曾多次强调过，希望获得你们的信任，我会竭尽所能还大家一条通向光明未来的路，但信任是双向的，我曾真诚地相信你们每一个人，可事到如今，已经有许多人不再相信我，那很抱歉，我对你们的信任也只能止步于此，你们可以自愿放弃迁徙机会，空出的迁徙位会按照排序自动顺延至下一位，从今天开始，想走的欢迎各位来模拟传送场报道，想留下的那就留下，我不是圣父，无法拯救每个人的命运，但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我问心无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愿我与各位都能追寻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段话翻译过来其实就是“爱走走，爱留留，老子不伺候了”，拉迪米尔是不同意发布这条视频的，地球互助会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同胞，但季从风没有顾及这些，一直以来，他给人留下的印象都太过亲民，甚至是太过软弱了，这就导致他在重启人类迁徙计划这件事上，表面上看起来是主动方，实则处处要看他人脸色，这太过掣肘了，他早就该拿出些雷霆手段。
生存本就不是件一厢情愿的事，季从风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救得了每一个人，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家自己做出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弗莱知道了这条视频倒是很高兴，他本来就觉得季从风做事太瞻前顾后，扭扭捏捏，这么闹下去他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好了，他手底下的人办事办得比谁都勤快，都想着快点离开。
新的场地很快被重新搭建好，两日后的清晨，季从风准时出现在了重启现场，依旧是一场实时直播，但这次明明允许围观，台下却只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迁徙人员也只来了目标人数的三分之一，季从风没再多说什么，时间一到，就示意顾放打开空间传送场。
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再发生了，所有的迁徙人员都顺利到达了莱特星，走出传送舱的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巨大的海伦星，所有的欢欣雀跃，痛哭流涕都被传递到两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其实季从风早就猜到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进化会并不是想毁掉模拟传送场，毕竟他们也需要将那批幸存者名正言顺地运回莱特星，上次的失败是他们想给季从风一个下马威，攻击他的弱点顾放来逼迫季从风配合他们的进化计划。
这天之后，陆陆续续有相应批次的迁徙者前来报道，顾放还在里面看到了田阿婆，老人家特意等到顾放从模拟传送场里出来，上前紧紧抓住顾放的手，低声说了句话：“孩子，别怕，不管别人怎么说，阿婆都信你。”
她老人家年纪实在是很大了，走得颤颤巍巍，顾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攥紧了手心。
一批一批的迁徙者被送往莱特星，季从风没办法在地球久留，必须要回去完成后续工作。
“快去吧，这边交给我了。”
当着众人的面，顾放和季从风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他不想给季从风带来麻烦，但后者显然不怕麻烦，季从风上前一步，伸手勾住了顾放的脖子，把人勾到了自己面前，两个胸膛紧贴，顾放一瞬间心跳加速，下一秒，季从风的清冷低音在耳畔响起：
“有时间我就过来看你。”
众目睽睽之下，顾放的耳朵连着那一侧的脸颊一整片烧了起来，他下意识想要推开对面的人，低声说：“不用，你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季从风对他这个抗拒的动作很不满，挑起一侧眉毛直直地看着顾放，把手臂圈得更紧，两相对抗之下，顾放最终选择妥协，回抱上去，也贴在季从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真的不用，太麻烦了，我……不会再那样了。”
季从风这才满意地微微勾唇，嘴唇在顾放的头发上轻轻蹭了蹭，然后松手转身离开。
季从风终归是有威信的，他走了之后，顾放这边还是出了些岔子，有拎不清的傻逼们来挑事，顾放一开始并不理睬，只让罗弈盯着人，不要闹得太大，不要伤人，没想到还有发了疯的，在顾放出门办事的时候，开着车直接撞了过去。
司机反应很快，及时调转车头，可惜地下城路面太狭窄，原本冲着车头撞去的肇事车辆，这回直接对准了顾放所在的车身，好在他本身就擅长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几乎是本能让他迅速跳车，然后蹬着车门一个空翻落在对方车头上，一拳砸破了挡风玻璃，指节带血直接怼在肇事司机眼前，后者以为顾放不过是吓吓他而已，发现自己没有被砸还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顾放变拳为掌，揪住了那人的衣领向外一拽，一颗头穿过破洞的挡风玻璃。
顾放松手从车前盖上站起，甩了甩手臂上擦出的血，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冷着脸说：“再有不长眼的妨碍公务，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碰巧纪勋在附近巡逻，听见撞击声就赶过来了，恰好看见顾放揍人的场面，那画面冲击力挺大的，不只是顾放的速度和力道，还有他的眼神，全部都是很震慑人的存在。
那人其实没大事，玻璃被震的很碎，不至于就戳穿了大动脉，就是血呼啦滋的看着骇人，只是顾放这手一进一出，在大街上玩这么一招，确实把人吓得够呛。不过这么一闹，来找茬的确实少了，人都是欺软怕硬，谁都知道顾放理亏，此前面对质疑辱骂，顾放的姿态一直都摆得很低，他心里的确有愧，他也确实万死难辞其咎，但这并不代表他要一直忍受这些，他这次出手，反倒让人知道他不好惹了。
季从风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罗弈就被分配到顾放身边贴身保护，罗弈军衔比顾放高，军龄也比顾放长，这下成了顾放屁股后面的跟班，两人整天大眼瞪小眼，罗弈还打趣道“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被顾放一眼瞪得闭了嘴。
——莱特星。
“上次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的差不多了，”赵行说，“不过上次在顾放家你为什么不让我提这事儿啊？这明明该是他最操心的事。”
季从风没什么反应，淡淡道：“我替他操心就行了。”
赵行还在吐槽，“你替他操这份心也就算了，你还不告诉他，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找他四年的是你，说放下了把人家删光的是你，人回来了立马贴上去的是你，为他当众出柜人设崩塌的还是你，你真是——”
“起劲了是吧。”
“行吧。”赵行抬手一挥，住了嘴。
季从风把他带来的资料看了一遍，点点头，非常满意。赵行是个十分靠谱的人，专业过硬，办事细致，他的能力放到任何一个行业去都是顶尖，必然会出类拔萃，可这些年他一直藏在季从风身后，不仅仅为了给父母报仇，也是真心实意希望季家父子俩能夙愿得偿。
“可以陆续安排了，”季从风收起资料递了回去，“时间节点是2月7日，节奏你自己把握。”
“二月七日？”赵行重复了一遍，脑子里某根神经抽动了一下，然后竖起大拇指，“靠，你牛。”
——
顾放这小半个月忙得不可开交，自从传送成功后，迁徙事项走上正轨，上次季从风的那番发言后，确实有人不按照既定迁徙批次离开地球，但也不说自己放弃，这就导致了迁徙顺序小范围的混乱，需要时时有人在迁徙现场进行调度，顾放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不过这倒也省了他上厕所的时间了。
一天午餐时间，顾放一边看着下午的迁徙人员名单，一边扒着饭，田研突然凑过来戳他胳膊，“放儿，看这个。”
顾放瞥过脸看了一眼，虚拟屏上在播放着什么视频，顾放又把头扭回来，以为田研又在给他看什么无脑笑话，他以前就最爱看这个。
“哎哎哎，你怎么把头扭回去了！”
“我哪有这个闲工夫。”
“哎，你看！”田研把终端虚拟屏怼到顾放眼前，这下他不看也得看。
“我作证，我是地球赫特城R区公民，曾参与蓝塞保卫战，顾放上尉在战场上曾救过我一命，我当时躺在死人堆里，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了，是他把我拖出来，还给我简单治疗，送我去了救助点。”
“我作证，五年前我十岁，在地面上捡破烂，炸弹来得太突然，是顾上尉一把抱住了我离开了轰炸区。”
“我作证，我曾经是地面上的难民，那时轰炸来得太突然了，我的一条腿被弹片射中了，当时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遇上了顾放上尉，他说我的腿要截肢，我以为他要害我，还……还拿石头砸了他，可他帮我做了紧急处理，然后背着我把我送到了难民收容所，医生说多亏了处理及时，我只用截掉小腿，顾上尉，如果你看到这条视频，我想跟你道歉！谢谢你救了我！”
视频不长，由三个独立的片段组合而成，意图很明显，就是在帮顾放说话。
“你看，有人站出来了！”田研很高兴。
顾放嘴角抽动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没想过当初做的这些事还能收到回音，也没想过这些人还愿意站出来对他大声说着感谢。
“我听罗弈说过，你救了那么多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不是所有人都眼瞎的！”
顾放点点头，收起饭盒，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田研在他身后喊：“你去干嘛？饭还没吃完呢！”
“接着干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视频越来越多，其实顾放救过的就那么多，从数量上来看，根本算不了什么，可这些人作为一个群体站出来的时候，力量还是很可观的。
现在顾放走在街上，会有人愿意跟他打招呼，喊一声“顾上尉好”，他也会点点头，偶尔还会愿意勾起一点唇角。
这些曾经无心付出的善意，在若干个日子后居然得到了回报，没有人会不开心。
晚上顾放跟季从风通讯时说起这些，眼角都染了些笑意，“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这些，真的，我只是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很可怜，我也很可怜，但如果我能伸出一只手，或许我们都能不那么可怜，我们的存在总会有些意义。”
“嗯，”季从风很安静地听着，眼睛一直注视着屏幕对面的人，嘴角泛着一点笑意，时不时给出回应，“我们的存在都有意义。”
切断通讯之后，季从风看了眼日期，还有一天，他给赵行发了条信息，然后继续埋头工作。
因为这件事情，顾放最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虽然很累，但总有奔头，中午纪勋来给他送物资，在顾放这儿帮了会忙，两个人偶尔闲扯几句。
顾放：“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急，你呢？”纪勋搬着一个箱子摞到仓库里。
“我？”顾放愣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勋挑起一侧眉，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你家议长不办婚礼啊？莱特星现在的风俗已经是这样的了吗？”
顾放眼睛一瞬间瞪得溜圆，下一秒又眯缝上，弯出一个无奈的笑，这些人成天没事就逗他，他也算是练出来了，就驴下坡道：“啊，是，所以你要办快点办，迁去莱特星就办不了，我们那儿办婚礼的都是土老帽。”
纪勋也乐了，两个人这会都笑得挺轻快，这样的时刻从他俩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
纪勋笑着笑着收了声音，倚着身后的箱子，拿手擦了擦汗，看着顾放，忽然认真说了一句：“我一直觉得你变了挺多的，现在才发现，其实你什么都没变。”
顾放没听懂，继续清点着物资数量，随口说了句“什么啊”。
“你砸车那天，我看见了，”纪勋说，“当时你一只手拽着那人脑袋，把人扽出来了，但我看见你另一只手，握在了玻璃边缘，那对应的刚好是大动脉的位置。”
“啊，”顾放淡淡道，“所以呢？”
纪勋刚想开口，罗弈突然跑了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顾放！顾放！你快出来！”
顾放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顾放第一反应是有人闹事，这个时间不是模拟传送场运行时间，附近都没什么人，除了特地来找茬的。
罗弈拖着他胳膊往外走，“你来看！”
两人进了模拟传送场旁边的地下基地，这是后来特意建的，方便工作人员办公，也方便军队换班休息。
中央大厅里还有许多人端着午饭，但没人在吃，都盯着大厅中央的虚拟屏。
那是每天定点播放的特别栏目，地球和莱特星都能收到，此时画面上放着一张照片，顾放一眼认了出来，那时年轻时的许惟意。
“又……”顾放眼前一阵发晕，心脏仿佛停跳了一瞬，这段时间他一直避免去想这件事，他现在还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为父亲正名，他不能说出人类迁徙计划的真相，最起码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不能再给季从风添麻烦了。
罗弈反应快，把颤颤巍巍的顾放扶住了，顾放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又指了下屏幕，意思是先看完。
此时的画面中正在介绍许惟意的身份信息，和上次一样指出了许惟意的职位和负责事项，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信息显然比上次更加详细，还包括了许惟意的求学经历，从业经历，负责过的左右项目，甚至还有人际关系，宁生也出现在了画面当中，后面是一段视频，老者坐在轮椅上，讲述着他和许惟意的青春年少。
“我和许惟意相识十七年，他死的时候34岁，可以说我参与了他一半的人生，他是我见过最纯粹最美好的人，他的半生都在为了拯救人类而付出，我用我的生命担保，他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去伤害别人。”
对于地球民众来说，宁生的话无疑是有信服力的，这位老人没有离开过地球，从临时政府出来后就一直在为地球互助会工作，是两任会长的左膀右臂。
接下去是另一段视频，里面站着密密麻麻一群人，看起来数量不少，全部都面向镜头，举着自己的身份证，为首的中年男人举着自己的身份证对准镜头说：“我是莱特星的一名普通公民，在XX制造厂工作，是当年的第一批迁徙者，我记得很清楚，当年第一批让迁徙人员里面并没有我，按照既定顺序，我最起码还要十年才能前往莱特星，但在第一批传送前三天，我却突然收到了一条迁徙通知，我怀着忐忑的心坐上了传送椅，睁开眼已经是另一个世界，那条通知在我看过后就自动清除了，但我意外留下了一张截图。”
图片清晰地呈现在画面中心，一篇模仿官方发言的通知，没什么特别的，但那段文字，在之后的画面里陆陆续续出现了数十次。
“第一批迁徙对我来说无疑是从天而降的好事，但我一直害怕这是工作人员出错，以后会将我遣返地球，所以我保留了这张截图，供日后对证，但从来没有人找过我的麻烦，渐渐地，我发现遇到这种情况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这些人的特点就是身份普通，在地下城都住在下等城区，却能提前获得前往莱特星的资格，这不符合第一次人类迁徙计划的规定。”
“因为害怕被遣返，所以我们从来没有追究过背后的真相。直到数日前，我看到人类迁徙计划第一执行长许惟意的消息，很自然的，我们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其实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人倒霉，而自己幸运。但前些天，我们这群人里的黄嫂来找我，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黄嫂”从人堆里站了出来，顾放和罗弈都震惊了：“我妈？！”/“黄姨！？”
“我叫黄宛，曾经是地球赫特城V区居民，现在是莱特星艾瑞机械维修厂的职工，当年我和丈夫在地球生下儿子，我们夫妻俩为了养活儿子，每天去做苦力，去捡废弃金属，但V区环境太差，我们实在养不活了，那天我在城外一边撬碎砖一边哭，我的孩子当时就趴在我背上，太阳早就把他晒病了，可是没有办法，晒伤也比饿死好。就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图片上的那位先生，许惟意，他问我为什么哭，又给了我一顿价值不菲的午餐，最后还问了我的信息还有家住哪里，最后他告诉我别哭了，很快就会好的。”
“我当时只以为自己遇到了善人，还好心安慰我，可是没过几天，我们一家三口的名字就出现在了迁徙名单上，我知道一定是他救了我，在地球遇见善人的概率太低了，我不可能在数日内得到两次幸运，所以许惟意先生不可能是坏人，那些一定都是诬陷，如果我撒谎就让我重新回到地球！”
之后陆陆续续站出来不少人，有的见过许惟意，得到过他的帮助，有的与许惟意的家人有些许牵连，帮着证明许惟意的人品，有的没见过许惟意，但却因为许惟意活了下来。画面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许惟意说话，每个人都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做担保，用自己最可怕的经历发毒誓，他们高举着自己的身份证，没有一个人把手放下。
“感谢许先生救了我们，现在我们终于也有机会为您做点什么了！您救了我们一命，我们决不允许别人这么污蔑您！”
顾放的眼眶、嘴唇抖得不成样子，被努力克制的眼泪收收放放，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最后他像是被一股巨力穿透心脏，砸在了地上，整个人顿时卸了力气，整颗心落在地面，落得踏踏实实。
爸，妈，你们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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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放情绪波动太大，当天下午的迁徙安排被全部推到了第二天，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反反复复看着那段视频，反反复复看着父亲留下来的手记，反反复复看着顾盼留给他的视频。
哭过了，感动震撼如释重负喜悦等等一连串的情绪都发泄完了，他的心里也不觉得空，只觉得自己被填得很满，不再是一具冰冷丑陋流脓生疮的躯壳。
不知不觉间，夜很深了，顾放离开房间，突然瞥见了中央大屏上模拟传送场都能量波动，他立马跑去传送区，几乎是在他踏进去都一瞬间，季从风忽然出现在了那里，他早就习惯了传送带来都失重眩晕，解开安全带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抬眼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正好撞上了，一切都巧得好似有天意安排。
顾放立马朝他狂奔过去，密闭的传送场内都被他掀起一阵风，风裹着他落在季从风面前，下一秒是两颗心脏的紧贴，只有他们知道，那是多么强烈的心动。
季从风穿得有点少，带着点微凉的气息，扑了顾放满脸。
“生日快乐。”季从风轻声说。
顾放瞬间明白了最近发生的一切，那是季从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季从风竭尽所能，洗刷着、治愈着，那个落入泥潭的，遍体鳞伤的太阳。
“你……是你……”顾放瞬间红了眼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季从风一只手贴在顾放后腰传递着炽热爱意，另一只手耐心地拍抚着他的后脊，“我都懂，”季从风的声音很柔和，又充满了力量，“我说过，一切都有意义，无论是你，还是叔叔阿姨。”
“宇宙会记得每颗星星，就算陨落也会有尘埃记录功勋。”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宇宙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