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顾盼生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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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顾放一向感恩自己的幸运，虽然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但母亲让他有限的人生里充满了温暖与欢乐。
“喂，顾放。”
刚下课的顾放走在路上，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一向俏皮的女声此刻故作严肃。
“喂，老妈。”顾放笑着说。
“开学快一个月了，这周你该回家陪我去逛街了哈。”顾盼语带警告。
“开学前一天我才陪你去逛过好吧，怎么又要去。”顾放一边笑，一边故意不情愿地说。
“怎么，你不愿意？”顾盼说，“这才开学几天就不愿意回家了，你是不是早恋了？”
“你想我就直说，不要找借口。”顾放笑着说。
顾盼不屑地“切”了一声，又唉声叹气道，“儿子大了，留不住啦。”
“是是是，留不住了，明天你找别人陪你逛街吧。”顾放说。
“好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你，你就给我等着吧！”顾盼说完挂了电话。
田研凑了过来，“跟谁打电话呢？笑这么开心。”
“我妈，”顾放说，“要我明天回家陪她逛街去呢。”
“你妈逛街要你陪着啊，”田研一脸惊讶，“我妈逛街从不带我和我爸，她说我俩的衣品土穿莱特星，第二太阳系无人匹敌。”
“哈哈哈哈哈哈……”
顾放笑得很大声，不小心吸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哎哎哎，你看看，又都在看你。”田研音量突然降低。
“嗯？”顾放扫了一圈，知道了田研在说什么，故意叹了口气，故作苦恼道，“哎我也没办法。”
田研也叹口气，脑袋垂下来，“原来那句话说得没错，果然帅哥都知道自己很帅。”
“是啊，确实很帅，”顾放也垂下头，揽上田研的肩，认真地说，“不过你放心，跟我这个级别的帅哥待久了，你也会变帅的。”
“为什么？”田研一脸懵逼。
“因为我自带滤镜，顺便把你也给美化了。”
“……”田研一脸黑线，皱着眉扭头看顾放，不可置信地说：“顾放，我算是看清你了，表面上人畜无害，实则腹黑又自恋！”
顾放也不反驳，嘴角勾起，小虎牙露出一角，“人活着，当然还是需要一点伪装的。”
“熟了就原形毕露了是吧，我懂了，”田研撇撇嘴，“看我怎么收拾你个恬不知耻的！”
顾放立马笑着撒腿往前跑，田研在后面追着他，两人跑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向落日余晖。
海伦星浪漫霞光铺满大地，给校园打上滤镜，顾放的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猛地刹车，开始整理起衣领，身后的田研差点撞在他背上，下意识伸手在顾放肩上扶了一把，不等田研站稳，顾放已经再次走了出去，笑着拍了一下三两步之外那人的肩。
“季从风，真巧啊，是要去食堂吗？”
田研他身后踉跄几步才站稳，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一掌拍在顾放背上，“你抽风啊——”田研定睛一看发现旁边站着季从风，立马乖巧打招呼：“那个，嗨，季从风，真巧啊哈哈哈哈……”
顾放忍着剧痛保持微笑，继续说：“我俩闹着玩呢，你别介意，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啊？”
田研听到顾放邀请季从风吃饭，眼睛瞬间瞪圆，伸手在顾放胳膊上偷偷掐了一下，顾放愣是继续忍着没动，依旧瞅着季从风。
季从风在这批新生中虽然出众，但其实并没有大受欢迎，不是脸不够好看，而是他的气质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所以大家一般只敢背后偷偷仰望，平时只有余迟和他走得近。
季从风给两人回应了一个机械而冰冷的微笑，“余迟已经给我打包好晚饭带回宿舍了，你们去吃吧。”
“啊这样，”顾放挠挠头，语气有些遗憾，“不过打包的不好吃哎，下次和我们一起吧！”
季从风看着顾放愣了一下，“哦，好。”
他有些意外，开学以来他除了和余迟一起吃饭，还没有人邀请过他。
顾放看他答应，脸上的遗憾褪去，又笑得很开心，“那我们走啦，拜拜！”
“你刚刚干嘛要喊季从风一起吃饭啊！吓死我了。”两人走进食堂之后，田研碎碎念抱怨起来。
“怎么了，隔壁屋的同学，一起吃饭很奇怪吗？”顾放问。
“这…倒也不是奇怪，”田研皱了皱眉，突然问，“你不怕他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啊？”顾放一头雾水。
“就是，他这种很厉害的人，肯定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肯定看不上我们这种嘻嘻哈哈的吧？”
“？”顾放愣住，“你这什么奇怪的想法，我完全没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啊。”
“你没发现大家都有点怕他吗？”田研说。
顾放捏着筷子思考起来，“好像是有点。”
“对啊，那你还一个劲邀请他吃饭。”
“他应该只是比较慢热吧。”顾放塞了一口米饭。
“什么慢热啊，他分明是个冰块好吧，我刚走在他身边，周围温度立马低三度。”田研心有余悸地咬了一大口鸡腿。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顾放笑着说，“我觉得他人很好啊，你看那天我们把他宿舍炸了，他都完全没有怪我们，晚上还担心我们没修完墙面没有地方住。”
田研又啃了一口鸡腿，“也是，他人好像不坏，就是我看见他就发怵，我觉得我这种学渣就不配入他的眼。”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甩锅给人家季从风啊。”顾放一本正经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对他很感兴趣啊？”田研忽然抬起头看着顾放，“我那天开玩笑说见色起意，不会真被我给说中了吧？”
“瞎说什么呢！”顾放埋头扒了两口饭，“快吃快吃，一会晚训要迟到了都。”
——
顾放这周末按照母亲大人的指示回了家，顾盼正在厨房做饭，顾放靠在沙发上，抱着半边西瓜拿个勺挖着吃得正爽。
茶几上放着一个小本子，是顾盼的记事本，朴素的样式，配合顾盼古老的记事方式。顾放伸手拿过，翻到最新一页：call放，周末回家。
顾放不自觉轻轻笑了一下，这是母亲的习惯，她爱忘事，但又不喜欢电子备忘录，总要记上一笔，可是又不爱多写字，于是每次都写得极为简单，往前翻类似的内容还有很多：
打折，买菜。
天晴，晒被。
call放，降温。
开会，八点。
……
“小放！”顾盼在厨房里喊着，“过来端菜！”
“来嘞！”
顾放放下本子，冲进了厨房，“让我看看我美丽的母亲大人今天给我做了什么好菜！”
“都不是你爱吃的，”顾盼说，“都是我爱吃的。”
“行行行，都是你爱吃的，”顾放看着锅里自己最爱的土豆炖牛腩，还有已经装盘的酥脆小黄鱼，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傲娇。”
母子俩把菜端出厨房，顾放又屁颠颠跑回客厅，把刚刚自己挖出来装好的西瓜最中心的红瓤端到顾盼面前。
顾盼用瓜子叉起一块瓜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没早恋，最起码还记得娘。”
“早什么恋，你记不记得你儿子成年了，”顾放摇摇头，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腩肉塞进嘴里，又满意地点点头，“真是太香了！”
顾盼看他吃得开心，幸福溢在脸上，“怎么样，你们学校食堂做得不如我吧？”
“那肯定，我妈做的天下第一，”顾放又塞了两块土豆进嘴里，突然换了遗憾语气，“可惜我妈就会这两个拿手菜，别的菜还是学校的好吃。”
“你个臭小子，我就知道你去学校会忘了娘。”
顾放嘻嘻一笑，“怎么会呢，这不是回家看你了。”
“在学校怎么样？我听说第一军校可累了，天天要训练，我看着你都瘦了。”
顾放摆摆手，“还行，没那么吓人，我也没瘦，都变肌肉了。”
他说着举起自己的肱二头肌给顾盼看，“你要是遇上坏人，看我一拳一个，分分钟给他们干趴下。”
顾盼笑了起来，看着眼前晒黑了几分的儿子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心疼，“儿子多吃点儿，”她又往顾放碗里多夹了几块肉，“下午陪我去逛街要储存体力。”
顾放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和母亲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是亲人又是朋友，互相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需求，相互尊重，相互理解。
“我要跟你说个事儿。”顾放突然正色道。
“你早恋了？”顾盼咬了一口小黄鱼，酥脆的掉渣。
顾放摇摇头，开门见山地说：“我发现我喜欢男人。”
顾盼愣了一下，又咬了一口，像是借小黄鱼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你怎么知道的？”
“就这样知道的，”顾放很坦白，“我知道你天天把早恋挂在嘴边，其实就是提醒我不要早恋，要好好学习，而且我确实以前没有对人感兴趣过。”
顾盼放下筷子，这回是真的愣住了。
顾放继续说：“不过我现在有了。”
“是男生？”顾盼问。
顾放点头，认真说：“你放心，我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做不好的事情，我不会玩弄感情，如果我能追到他，那我一定会好好对他，我会努力配得上他，对他负责。”
顾盼盯着自己的饭碗愣了半晌，突然扭头看着顾放，“你居然没追到？”
“？”顾放眼睛睁圆，“关注点好像错了吧？”
“你刚说错了，”顾盼正色道，“我天天在你面前提早恋确实是在警告你不要早恋，但不是怕你不好好学习。”
“那是为什么？”顾放问。
“因为我深知我儿子这张脸不可能有追不到的人，我儿子又这么聪明，当然不可能落下学习，”顾盼一本正经地瞎编，“所以不让你早恋是怕你耽误了别人家小姑娘，不过你现在要去祸害别人家小少爷了，”顾盼一脸痛心疾首，“哎，少爷就少爷吧。”
顾放极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我室友说我自恋是有原因的，毕竟有你这样的妈。”
“我说真的，你没追到啊？”顾盼认真地说。
“我都还没开始追呢。”顾放也往嘴里塞了一口小黄鱼。
“看来我是太过自信了，我儿子居然还要追别人。”顾盼摇摇头，往嘴里塞了一块瓜，“有什么进度记得告诉妈妈，追女人我不会，追男人我或许还有些经验。”
顾放一口饭差点笑喷了出来，“顾盼女士！你正经一点啊！”
“好，那我正经点儿，”顾盼坐直了身体，“第一，不论是男是女，只要是你喜欢的人，一定要认真对待。”
顾放点头，“这点你放心。”
“第二，注意安全，嗯…能懂吧？”
“……”顾放看着自己年过半百的母亲，半晌吐出一句，“您真贴心。”
“第三，努力追到，不要给我丢脸，”顾盼说，“但追不到我们也要主动放手，尊重他人选择。”
顾放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虽然看似不着调，实则非常重视自己的教育，顾放从小听到顾盼说的最多的词，就是相互尊重。
母亲从来不会打压自己，也不会整天念叨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她只是想尽一切办法靠近自己，尽可能地让两个人处在同样的高度上，平等地交流对话。
“妈你放心，你教得这么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顾盼满意地点点头，放下筷子，“好了，你可以去洗碗了。”
顾放又笑出了声，“这么出其不意？”
顾盼故作嗔怪地说，“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是规矩，你不在家都没人给我洗碗，你回来了我当然要好好利用。”
“是是是，”顾放开始收拾两人的碗筷，一边笑着说，“请您放肆地利用我吧，母亲大人。”
顾盼满意地摸了摸顾放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撸向相反的方向，“哎，真不错，我生儿子就是为了惯着我的。”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顾盼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