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不曾轻看·刑侦》欧气不打烊

55、律师（02）

　　许星柏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是会笑出来的。

　　他望着面前这个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藏在桌下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陡然脑袋里闪出一个金光锃锃的灯泡！

　　——谢嘉弈，莫不是知道自己暗恋他吧？

　　——一定是的，之前自己暗示对方是不是歧视同性，当时谢嘉弈怎么说的来着？

　　——反正就是不认可！

　　法克法克法克！

　　感情在这等着他！

　　谢嘉弈一定是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死了这条心！

　　许星柏陡然感受到了失恋的痛苦。

　　“谢队你放心。”许星柏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像是突然之间春困似的，眼皮耷拉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相亲就不必了，我怕耽误人家女孩，我没有这个打算。”

　　“不行！”谢嘉弈笨拙的像个小学生，执拗的坚持：“你的幸福是我今年的KPI指标，我必须要完成。”

　　“为什么？”许星柏不相信单位有这么生儿子没□□的KPI指标要求。

　　“...”谢嘉弈被许星柏盯的心虚，下意识拿起手机翻看抖音逃避。等到察觉对面的人不再说话，谢嘉弈这才将手机放在一边，偷偷吁了口气。

　　该怎么解释，自己怎么会如此变态，对自己的同事有了心动的感觉。

　　谢嘉弈抬起胳膊搭在桌面上，低头蹙眉手指顶在嘴边，认真仔细重新捋了一遍自己的想法确保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

　　“我自己是没有办法抵抗这种感觉，就是觉得这个许星柏哪哪都好看，怎么都好看，就是想要没事摸摸他的手，没事就好奇他这辈子从呼吸开始的历史轨迹。我这样就僭越了。”

　　“我不可以。”

　　“我也不应该。”

　　“我的脑子呢我的理智呢我的尊严呢！”

　　“虽然我无法抗拒谢嘉弈的魅力，但是我可以安排谢嘉弈离我远一点。”

　　“——体制内至理名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引发问题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谢嘉弈对自己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听到许星柏在对面询问WHY，谢嘉弈深吸一口气决定真诚回应：“星柏哥，你也知道我们从事的工作非常危险。其实我也希望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工作，但是——我作为队长就不能和你一样，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嘻嘻哈哈逮一辈子人，等到了晚年咱俩面对面继续嘻嘻哈哈。我们得未雨绸缪。”

　　“嗯，是这个意思。”谢嘉弈点点头，强调了一下：“我们得未雨绸缪。”

　　许星柏一脸的我的母语是无语，半晌点点头：“听你的，我看怎么个未雨绸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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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多长时间谢嘉弈就察觉到自己未雨绸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二大爷。

　　前往郑欢的律师事务所之前，许星柏将车钥匙丢给谢嘉弈，抱着胳膊朝驾驶室的方向歪歪脑袋：“谢队，未雨绸缪，您来开车。”

　　谢嘉弈对于许星柏的小脾气无奈的摇摇头，接过钥匙自己开车。

　　车厢里一片安静。

　　谢嘉弈几次想要缓和，对方偏就不接茬。

　　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尴不尬。

　　这许星柏是太害羞不愿意相亲，还是单纯的就是犯贱？

　　谢嘉弈实在想不出许星柏抗拒幸福的原因，也干脆不理睬对方，直接车载电话找林海。

　　“谢队？”

　　“——我这两天不在单位你们是被放羊了吗？”不等对方开口，谢嘉弈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路况，脸颊朝音响的方向偏偏：“你和赵荔这两天调查的情况呢？你们是陀螺啊，我抽一下动一下的。”

　　“谢队——”

　　“说话呀，叫我干什么，我的名字上有没写答案。”谢嘉弈干脆的将怒火全部发泄给林海：“本职工作没有结果偏生还给被别人发现走漏风声——”

　　“不是你半夜死皮掰赖要死不活的把我叫起来，非得让我女朋友给许星柏介绍对象，怎么现在又变成我消极怠工了。谢队，你的心我看都偏到南极了，你不能这样。”林海直接被对方激怒，委屈的咕嚷。

　　谢嘉弈瞥了一眼旁边许星柏。

　　刚刚耳朵朝向音响认真听话的许星柏立刻低头突然对自己的手指感起了兴趣。

　　“赶紧放屁。”

　　“我这边已经调查了案发前一天和案发当天小巷附近的监控，但是听当地派出所的人反馈，小巷附近的监控在前几天被附近小区的住户不小心打坏了，所以没有监控。”

　　“打坏了？”谢嘉弈冷笑一声。

　　“我查过，是附近某烂尾楼的住户，喝了酒之后对这个世道不满，从垃圾箱找了啤酒瓶直接砸坏了。当时还被带往派出所，因为是首犯且醒酒之后态度较好，也就罚了款。当时已经递交申请重新更换，但是一来二去耽误了几天就一直没换。”林海说完，又加了一句：“我查过，住户男性，今年34岁，和乔乔的生活轨迹没有一点点重合。应该是巧合。”

　　“尸检报告有发现吗？”

　　林海在电话另一端结结巴巴：“赵荔这边已经在法检中心跟进，当前我们还没沟通，一旦有消息，我尽快通知您。”

　　“嗯。”

　　“对了谢队，”公事说完，林海声音提高：“我发给许星柏相亲对象信息，你让他回我呗。”

　　林海最后一个字的回应还沉浸在车厢内，谢嘉弈就已经感觉到周身的空气冷冻，身侧隐约传来的杀气。

　　已经水到渠成的事情谢嘉弈此时可不敢再造次，余光瞥了身边人一眼轻咳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你等消息。”

　　电话第一次按键没有挂断，谢嘉弈轻咳一声，又重新按了一次，这才挂断。

　　“谢队，烂尾楼的住户，恨不得天天找相关部门维权的人，第一他有钱赔偿吗，第二他愿意心平气和赔偿吗？”许星柏听着林海的调查，本能的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不小心把学校用来打扫卫生的盆子摔坏了。当时我非常担忧的向老师道歉，表示赔偿。结果老师让我在办公室随便再拿一个。上班的人都知道，这种办公损耗品，本身就有损耗期。另外，就算需要赔偿，本就不爽本就贫穷的人不应该磨一磨拖一拖讲讲价？”

　　“林海，相亲的事先放一放。”听到身边人的推理，谢嘉弈直接拨通林海电话：“你把那个弄坏摄像头的人的信息再扩一下，比如说他的亲戚朋友家人，有没有能和乔乔联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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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车辆在城市南郊某个距离高速收费站最近的村庄边上的古朴小三层边停下。

　　这些年随着农村偏僻地区的开发，很多地区都会打造网红解压基地。

　　交通方便，环境古朴，拍照出片，很快便吸引了很多游客，进而促进周围村庄的农作物的售卖。

　　陈锦的律师事务所，一来是看上了这里交通法便，二来是看上这里环境静谧，偶尔有烦闷的客户前来咨询，也会因为环境优美加快内心愁绪的解除。

　　谢许二人将车停在路边，在一楼员工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陈律师，有人找。”

　　里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位身材瘦削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

　　“小李，麻烦你带二位在会议室等候——”

　　映入眼前的，是一位姿态成熟的中年女性。对方穿着得体精神的灰色套装黑色中跟皮鞋，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搭配红唇看起来又美又飒。

　　“——陈姐？！”只是瞥到一头标志性的银色短发，谢嘉弈不由得眼前一亮，本能的已经伸出手走上前：“我是小谢！”

　　“小谢——”对方迟疑了三秒，甚至后退一步，这才夸张的伸出手握住谢嘉弈的手用力摇晃着大声笑着：“多久不见，当领导了！”

　　“哪里哪里，”谢嘉弈也是满脸的兴奋，侧身朝许星柏介绍：“这位是我之前刚上班时就跟着的大姐，只是我刚上班，却是大姐上班二十年的最后一个案子，就为了那起案件，大姐头发一夜之间全白，瘦了二十斤，直到最后专案组解散，都没有恢复。没过不久，大姐也就离职了。”

　　说到这里，谢嘉弈的音调陡然提升：“没想到您现在是律师！来来来，绿泡泡加一加，当年我跟着您的时候，社交软件还只是扣扣呢。”

　　互相寒暄了几分钟之后，谢嘉弈这才切入正题：“对了，我们来找您是为了郑欢的事情。”

　　“哦对，郑欢刚才和我联系过，说你们要来。”听到谢嘉弈的询问，陈锦示意两人跟自己回到办公室，绕到办公桌后的抽屉里，取出大约二十厘米高的资料，以及一个U盘：“当时案件的信息纸质文件在这里，还有一些我们调查的时候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在U盘，你们自己找。不过友情提示，保持理智保持冷静。”

　　说到这里，陈锦低下头叹了口气摇摇头：“直到现在我都非常想不通，人类怎么可以对彼此的恶意这么重。”

　　“陈姐，”谢嘉弈手掌从面前的资料上拂过，也并没有打算隐瞒曾经优秀的警察：“乔乔死了，是非自然死亡。你这有没有什么想法？”

　　“乔乔的恶行，罄竹难书。”陈锦也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有人恨他想杀了他，当然；但是具体是哪个人，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

　　刚刚还对陈锦抱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的谢嘉弈听到对方消极的态度，嘴角的笑容淡了点——

　　大家曾经都是干这一行的，积极的态度不代表对方热情配合的单纯，但消极的态度代表对方一定有所隐瞒。

　　忽然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谢嘉弈随即接听——

　　“谢队，我在损坏设备的嫌疑人周围没有发现任何能联系上乔乔或者乔家的信息，但是，当时他请律师了，你说是不是有点怪，都没钱处理自己的烂尾楼问题，破坏个监控还要找律师？”

　　“——律师叫什么？”谢嘉弈望着面前的陈锦，面无表情询问。

　　“陈锦。网红律师，经常在视频网站分享案例——”

　　“我看视频，竟然还是银发律师呢——”

　　“百度说她以前还当过警察呢——”

　　一颗石头跌落进平静湖泊，涟漪乱起。

　　一如谢嘉弈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