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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   夜幕低垂,雪花一片一片地透过窗子飘落下来,落在裴空逐的头发上。

      江砚伸手细细替他擦着雪融化后留下的水珠。一切都被一层淡淡的暧昧氛围所包裹着,如果不是在这个鬼地方,裴空逐非要好好欺负他一下不可。

      但此刻他又心疼得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砚的一举一动,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江砚轻微的呼吸声,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拍。

      江砚的手从裴空逐的额角移到他的下颌处,四目相对,一时间,无数点滴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情感,在江砚的心里翻江倒海。

      江砚伸手盖住他的眼睛,裴空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眨了眨眼。他能感受到裴空逐长长的睫毛轻轻刷过自己手心,有些微痒。

      江砚俯下身,双唇渐渐贴近,透露出无尽的温柔。他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捧起裴空逐的脸颊,吻了下去。

      裴空逐的双手被锁住,但这似乎让舌头的触感变得更加灵敏。江砚的唇非常温软,如同尝到花瓣般。他细致入微地感受着江砚口腔内柔嫩的肌肤,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连彼此的灵魂也开始相互融合。

      江砚闭上眼睛,他的手环抱住裴空逐的脖颈,他们的嘴唇轻轻吮吸,温热与柔软交织。裴空逐用舌尖轻挑开江砚的牙关,继续深入,似乎想要探访着他内心最深沉的情感。

      等裴空逐放开他的时候,江砚的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含了泪花。

      “怎么了?怎么哭了?我方才弄疼你了?”

      裴空逐本来还想戏谑他两句的,没想到睁眼便是这副景象,他只觉得心都快要碎了。

      江砚含着泪珠摇摇头。

      一直以来,裴空逐为江砚所做的种种,他其实都知道,也都记得,这些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燕过无痕,而是有如飞鸿踏雪般刻在他的心底。

      江砚从小被抛弃,好不容易被捡回家又经历战乱,亲眼目睹养父母惨死在北留人的铁骑下。哪怕后来遇到了江迟暮,日子稍稍好过一些了,但在太师府成长的过程中也并不快乐,他没有办法做到像江萦怀那样对江迟暮撒娇求糖吃,更没有办法把自己被蛊虫折磨的疼痛向任何人宣之于口。

      过往种种,在造就江砚看似冷漠无情性格的同时,也难以避免地为他的内心蒙上一层冰,这让江砚不得不付出比寻常人更多的努力去感知爱意并确定这份爱。

      也许江砚内心的冰层永远也不会被完全融化,但是没关系,哪怕一点也足够了,只要一点点,裴空逐就能进入他的内心,渐渐成为冰层想要保护的人。

      江砚深吸一口气,用手不断摩挲着裴空逐被铁链扣住的手腕,才短短几个时辰不到,手腕上就已经出现了红痕。

      “疼吗?”

      江砚哽咽着问道。

      裴空逐已经朝着他走了一百步,哪怕自江砚仍旧站在原地,但他却仍然不知疲惫地想着再靠近一点。这些都促使江砚从江迟暮那里收回久悬不决的渴望,卸下他满身的防备,朝着裴空逐的方向趋近。

      “不疼。”裴空逐的唇边勉强牵扯起一丝笑意。

      江砚把锁住裴空逐的铁环向后褪了褪,轻轻在他手腕的红痕处落下一吻。

      裴空逐的眉梢轻轻扬起:“再过来点儿,乖乖。”

      江砚听话地朝着他靠近了些。

      “把手给我。”

      江砚伸出手,裴空逐在他的手腕上也轻轻咬了一下,留下一个微微泛红的牙印。

      “乖乖回去等我,什么都不要做。等这个印儿消失的时候,我就出来了,到时候再给你盖一个。”

      哪怕现在这么狼狈,他的眼角眉梢还是挂着少年将军的傲气。

      天渐渐亮了,牢门外的世界开始变得嘈杂喧嚣,而这个小小的空间却成为他们爱意泛滥的圣殿。

      —

      马车内,婢女战战兢兢地向江迟暮福了一福,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情况紧急,我实在是无处可躲才来求大人庇护。求求您救救我,我保证,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的声音微弱,但言辞之间皆是恳求。

      江迟暮起初一目十行地看那封信,直到看到结尾落款人的名字是北留可汗时,瞳孔略缩,又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遍。

      他好好地把那封信折起来,装回那个白色的信封里。

      “这是秦向隅和北留可汗的密信?”

      婢女跪在地上点点头:“正是。”

      江迟暮凝视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丫鬟:“抬头。”

      婢女颤抖着抬起头,直视江迟暮的眼睛。

      “你可知道敢骗我的后果是什么?”

      “奴婢以性命发誓,绝无半句虚言!”婢女说着,又给重重地给江迟暮磕了个头。

      江迟暮脱下将自己的官袍扔给那婢女:“跟我回府,把来龙去脉跟我好好说清楚。”

      那婢女浑身上下被打得皮开肉绽,对江迟暮来说实在是有碍观瞻。那婢女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衣服,感激涕零。

      江迟暮刚下马车,就看到秦向隅已经在太师府在门口等着了。

      “恭候太师大人多时了。”秦向隅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

      看来那管家的速度够快的,不过江迟暮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直接略过他,给了薛亭宴一个眼神,抬脚就往里面走。

      薛亭宴会意,赶着那马车往太师府的后门走去。

      秦向隅也瞥了薛亭宴一眼,但还是跟上了江迟暮。

      “太师大人可是入宫去了?是父皇有召吧?是小裴将军的事?”

      秦向隅铺垫了好几个问题,跟在江迟暮后面喋喋不休,江迟暮终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秦向隅一眼:

      “三殿下是过来就是想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怎么,连这些事陛下都没有告知你吗?”

      秦向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此刻他并不想跟江迟暮做口角之争,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婢女,解决掉那封信。

      “无需父皇告知,因为我就是当事人。”

      江迟暮顿下脚步,等着听他的后话。

      “我今日去拜见父皇,碰巧撞见那北留公主居心叵测想要行刺,我便当场诛杀了她。随后裴小将军赶到,与我交手,父皇才下令彻查将军府,羁押裴空逐。”

      江迟暮闻言稍稍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裴空逐进诏狱,不光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看来三殿下你也出了一份不小的力啊。”

      秦向隅扬了扬嘴角:“我与府上的江小公子有些交情,听闻他素来与那裴空逐不合,我不过是趁机尽我的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江迟暮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站队还是威胁,言外之意便是他如果要把那封信公之于众,那么江萦怀也脱不了干系。

      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赤裸裸地威胁他。

      江迟暮朝着秦向隅走近了一步。为官多年一直大权在握,备受尊崇,这让他早已养成了一种看谁都是微微俯视和不屑的习惯。不管那个人是敌是友,下至身份卑贱的仆从,上至世家大族,乃至天子,他好像从没怕过谁。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迟暮便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婢女是在我手中,不光她在,她带来的东西也在。不过……”

      江迟暮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加了几分威慑感:“具体要怎么办,还得看三殿下日后的诚意了。哪怕萦怀真的参与了你所谓的什么计谋里,颠倒黑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秦向隅连忙向后退了半步,微微躬身,低下头:“大人误会了。我今日不过是来向您和江小公子道喜的。大人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江迟暮轻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向里间走去。

      秦向隅向他作揖行礼,直到江迟暮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直起身子。

      “我倒要看看,这场游戏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看着江迟暮消失的方向,转身去找了薛亭宴。

      —

      江砚从诏狱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往这边赶的秦向枝。

      “阿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睡醒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秦向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江砚轻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那公主突然行刺陛下,被刚好赶到的三殿下当场诛杀。许是空逐和三殿下交上了手,让陛下起了疑心。”

      “我去找父皇!”

      秦向枝二话不拔腿就跑,江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拉住他。

      “如今你父皇正在气头上,此时去说情只会牵连到更多的人。”

      秦向枝还想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有些严厉的女音:“遇事总是毛毛躁躁的,将来如何能登大典?!”

      寻声望去,是秦深栀。

      “姑姑。”秦向枝看她一来,瞬间安静了许多。

      秦深栀瞥了静守在一旁的江砚一眼,继续批评道:

      “秦向隅救驾有功,就算你父皇再不喜欢他,多少也是要给他点面子的。再说了,他诗书武艺样样在你之上,前些日子又在东南一带赈灾立下汗马之劳,朝臣对他刮目相看,连江迟暮也帮着他说话。你此时去触怒你父皇,若是有什么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恐怕连太子之位都不保。”

      “先生说了,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太子之位,谁爱当谁当,我不在乎。”

      跟在身后的伴读偷偷戳了他一下,提醒道:“殿下,不是这么用。”

      秦深栀说那番话的本意只是想吓吓他,已故的皇后是先帝亲定,秦深荆与他的生母谈不上伉俪情深,但多少也算相敬如宾。秦深荆再怎么样也不会废他这太子之位的。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不但不担心,还跟她说什么夫唯不争?

      看秦深栀又要发火,江砚只得出来规劝:“好了,殿下,长公主说得没错。马上要到上朝的时间了,哪怕你现在去觐见陛下,他也未必会见你。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秦向枝点点头:“那我先去看看他,晚些时候我来太师府找你。”

      看着秦向枝进了诏狱,秦深栀才悠悠开口:“看来你的话比我的话管用。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待在太子身边,希望你能像裴空逐一样好好辅佐他,而不是日后成为第二个江迟暮。”

      江砚不回答,恭敬行礼后兀自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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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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