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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皓月高悬,宛若明珠镶嵌在夜幕中,明珠撒下清辉,将整个房间染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阿尔喀推门而入,看到月光正正好洒在江砚的身上,脸颊犹如刚洗过的白瓷,细腻白皙,无可挑剔。

      她不由得暗自赞叹,这幅光景还真让人心动啊。

      已至深秋,寒风轻拂,窗外纷飞的落叶似雪舞动,簌簌作响。房间内的薄纱帘也被微风吹得轻轻摆动,如一缕飘渺的梦幻。

      阿尔喀先是看了躺在床上的裴空逐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回到了江砚身上。

      “有劳江公子照顾我夫君了。”

      江砚也谦虚回应:“哪里,举手之劳。”

      阿尔喀绕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江砚:“江公子帮了我们夫妇俩这么多,但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上次的礼物没要成,这次我还想江公子讨要一个贺礼。”

      江砚犹豫了一瞬,接过阿尔喀手中的茶杯,但并没有喝。

      “比起我,公子与夫君更熟识些,也更懂他的偏爱喜好,我希望江公子能替我们操持婚礼,如此一来,万事万物准备得必会符合夫君的心意。”

      江砚身边的一个随从立即回敬:“我们家少主是太师大人的左膀右臂,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

      太师府家大业大,江迟暮权倾朝野,只手遮天,打狗还得看主人,有如此强大的靠山,连仆从说话都有几分底气。

      “但我们的婚事也是太师大人极力撮合的。那日朝堂之上,正是太师大人提议让我嫁与夫君,大人一呼百应,我才能得到今日这般好姻缘。江公子既是他的得力助手,想必也该为太师大人排忧解难才是。”

      江砚不答,只稍稍回头看着裴空逐熟睡的侧脸。

      阿尔喀不饶不休:“若是有江公子当我们的证婚人……”

      “呸!什么证婚人?!砚哥哥才不受你欺负呢!”

      阿尔喀话音未落,阿欢就气冲冲的拉着江砚向门外走。

      阿尔喀要跟着转身,稍稍提高了声音。:“我刚从宫中回来。”

      她看着江砚的背影,一字、一句说道:“陛下,已经准了。”

      “江公子,太师府沐浴皇恩已久,你也不想就因为这点小事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吧。”

      江砚沉默良久,最终清叹一口气,像是借此把所有的情绪都吐出:“我知道了。”

      他应下来纯粹只是为了避免再多生其他的麻烦,且不说按秦深荆的性子根本不至于会为了这些事情动怒,另外,太师府如今的权势,就算是皇帝也要忌惮三分。

      所谓的证婚人,也算是为他与裴空逐的那份不可言说的感情添一个句号,大概算是拼个有始有终吧。

      床榻上,裴空逐躺在柔滑的羊毛毯中,呼吸有些沉重,能够听到他有规律的鼻息。

      阿尔喀在床边盘膝而坐,黑色长发如墨瀑般披散在肩上,眸子深邃如夜空中的星辰。她轻轻握住裴空逐的手,他的手掌心很热,就犹如当年在雪中一样他抱着自己的时候,让人觉得过分温暖。

      不知是不是由于他还在发烧的原因,手心有些微微的汗湿,阿尔喀牵起他的手,用怀中的手把细细替他擦干,在他的手掌心落下一吻。

      房间内静谧无声,只有微风吹过窗棂的轻叹和淡淡的檀香弥漫。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将一切都映照得如水晶般明亮,就如她想象中的未来。

      翌日清晨,阿尔喀早早地就来探望裴空逐,在门口刚好遇到了要进去探望的裴夫人。

      “孩子,你跟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阿尔喀跟在裴夫人身后,心中有些忐忑,听说那个叫阿欢的丫头昨夜搬走了,裴夫人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要跟自己算账吧。

      可是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像是要发落谁。阿尔喀在心中盘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前面的裴夫人已经停了下来,她险些跟着撞上去。

      “孩子啊,你当真不记恨阿随?”

      阿尔喀愣了愣,原来要说的是这件事。

      她走到裴夫人跟前,言辞恳切:“我与夫君原先的立场不同,他为国杀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本来我就不同意父王老是征兵打仗,我觉得像南宁一样,与大秦交好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夫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裴夫人微微点头,终于如释重负般展颜一笑:“如此就好,以前不管你们有什么隔阂,既然要结为夫妻,共为唇齿,日后就要相互扶持,同心共济,知道吗?”

      阿尔喀重重地点了点头。

      裴夫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剑穗给她:“有些见笑了,这剑穗是裴家给儿媳的传家之物,裴家世代为将,哪怕是后宅中的女子,多少也是习过武的,所以这传家宝不是那些金银玉镯之器。你日后是裴家的女主人,此物便交给你了。”

      阿尔喀接过裴夫人手中那个剑穗,一接过来才感到分量之重。它由许多银线编织成一个结,上部是一串细致的银链,链子上串起了数个小巧的玉环。

      链子下方,是一朵精致的银花,花瓣纤薄而轻盈,刻着细腻的纹路,仿佛一条灵巧的龙蛇游动。

      “好了,去看看阿随吧。”裴夫人主动拉过阿尔喀的手,两人并肩走着。

      只要身为臣子,那皇命便绝不可违。她知道阿随心中早有良人,但她也只好装聋作哑,心照不宣地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裴空逐已经醒了,彼时正坐在床上喝着白粥。

      “太好了!夫君!你终于醒了,害我担心了一整夜呢。”阿尔喀扑过来抱住裴空逐,健硕的胸肌和强劲有力的背部肌肉让人很有安全感。

      裴空逐一眼便看到了阿尔喀握在手中的那枚剑穗,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裴夫人:“阿娘……”

      “既然大秦与北留互许鸳盟,结二姓之好,阿尔喀日后便是府上的一份子,更是这府上的女主人。阿随,你得知道,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最后一句话稍稍变了调,像是刻意提醒一般。

      “我知道了,阿娘。”裴空逐垂下眼帘,他声音还有些沙哑。

      阿尔喀依偎在裴空逐的怀里,裴空逐也没有像以往那般推开她。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耳边只听得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尘世喧嚣,她的满腔爱意如同细雨般洒落。

      —

      早晨,金色的朝阳悄然升起,将大地染上一层温暖的光晕,露珠闪烁,藏匿在两旁大朵的牡丹花里。

      清风轻拂,带着淡淡的凉意,和秦向隅一起,穿过高墙的纱帘,来到地牢里。

      地牢门口,一队整装待发的侍卫列队而立,手持明晃晃的刀枪,见到秦向隅,他们立即跪伏在地,行礼致敬。

      秦向隅不管他们,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一个侍从拦了下来:“三殿下可是来找许大人的?许大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去哪儿了?”

      “殿下今日不是启程回京吗?长公主有令,将……罪臣许氏一并带回京。”

      秦向隅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不远处马车已经准备就绪。马匹高昂着头颈,鬃毛如烈焰般燃烧,声声嘶鸣,声势赫奕。

      许圉师坐在囚车里,低着头,乌披在脸上,秦向隅看不清他的脸。秦向隅焦急地出声叫了几句,但没有回应,看样子应该是昏迷过去了。

      他一把夺过旁边侍卫腰间的钥匙,就要打开囚车,随从出声提醒道:“殿下,许大人是带罪之身,不能与您同乘。”

      秦向隅不欲于他多说,直接抽出配剑:“让开!”

      “殿下,同乘事小,忤逆事大。殿下忘了许大人之前是怎么跟您说的吗?您就好好听他的话,别让他再为您忧心了!”

      薛席歌从马车上下来,跪在他面前,款语温言,好生相劝。

      秦向隅伸手替许圉师拨开胸前的几缕碎发,用手探了探他的脖梗和脸颊,停留许久,最终转身踏上了马车。

      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启动。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是告别的低语。

      道路两旁,百姓们早已聚集欢送着。街道两旁的窗户上皆挂满了五彩缤纷的丝带,商铺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礼品。老者们悬挂着红布条,手中拄着拐杖,笑容满面;妇人们抱着婴儿,孩子们手牵手,眼睛眨也不眨地送别他们
      的英雄。

      秦向隅耳边回荡着锣鼓欢快的节奏,他掀开轿帘看了看,百姓们在新建的家门口贴满了红纸,处处是张灯结彩。

      记得他刚来这里时,还是漫天黄沙,如今新的建筑鳞次栉比,被疾病和灾害血洗过后,这里的面貌早已焕然一新。

      不远处传来了钟声,亭台楼阁上,有一群女子手捧乐器,轻拨弹奏,唱的是东南一代特有的名曲。

      清幽的音乐随风飘散,伴随着这场盛大的告别仪式,每个角落都弥漫着烟火气和欢声笑语,可惜,最应该见证的那个人,此刻却重病缠身,被锁在囚车里。

      明明是他,是他救了这里,让这里重新变得生机勃勃,云蒸霞蔚;是他在他们蛛网尘封的命格里提笔写下春诗明词。但他此刻却看不到这般盛景,还被剥夺了被这里的百姓们记住名字的权利。

      这世间的事,还真是荒谬至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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