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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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这封信送去给江砚。”
秦向隅把笔迹未干的信纸装进信封，扔给薛亭宴。
薛亭宴有些半信半疑:“可您的字迹……”
秦向隅把江萦怀的字迹模仿了个五六分，按江砚的个性来说，简直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他要是能发现这封信不是出自他弟弟之手更好。如今江迟暮和江萦怀都在我的手中，不怕他不会来。”
薛亭宴拿着信封出门时正好与秦向枝擦肩而过。看模样他似乎有些生气。
秦向枝一进门便把一沓信纸扔在了秦向隅面前的桌上，质问道:“你为何拦截我给裴空逐的信函？”
他给裴空逐去了好几封信，但好些日子过去了，一封也不见回。派人去查才知道他的信在出关时都被拦截了。
“皇兄可真是误会我了。如今朝廷内外各种势力皆在蠢蠢欲动，前些日子还抓了好几个敌国奸细，我是下令出关来往信函皆要查验，尤其是达官显贵的，可没想到手下人做事这么不长脑子，竟然连皇兄的信也给拦截了。”
秦向隅给他倒了茶，笑吟吟道。
“尚书之子被你斩断拇指，还有李将军的弟弟、何太医的侄子……那日在你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看来他们去找你告状了？我劝皇兄还是别管这些事情，我只不过是把他们欠我的还给他们罢了。”
秦向枝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目光中出现一抹少有的愠色。
“他们欠你的，那我的胞弟呢？他还那么小，他欠你什么？！”
秦向隅闻言愣了愣，笑容凝固在脸上。
秦向枝朝着他走近了些:“别人都以为他是失足落水，可你当真以为我一点儿也不知情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秦向隅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秦向枝眼中自己的倒影。
疯狂，混账，不择手段，是个十足十的大恶人。
秦向隅和二皇子同岁，只比他稍晚出生了那么一点儿。同一岁，同一个父亲，但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当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拿着破旧不堪的木偶在玩时，皇后所出的孩子却被众人簇拥，呵护备至。
当时明明他也才四五岁，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受了什么恶魔的蛊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抢了他二哥手中的玩具。
秦向隅不记得他当时对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他只觉得那句话恶毒至极，简直不像是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能够说出来的。
两人就此发生了争执，争执中秦向隅把他推入了水中，他看着那个被所有人宠爱着的孩子在水面扑棱着呼救，他什么也没做。
直到听到传来二皇子死讯。他把从二哥那儿抢来的那个玩偶剪得稀碎，埋在了冷宫的地下。
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人会关心他，也没有人来这个与世隔绝的冷宫。他先前还担心了好一阵子，要是父皇发现了这个玩偶该怎么办？他还特地准备了一套说辞，还在幻想着父皇会不会听自己的话，站在自己这一边。
但事实证明完全没有必要，他的父亲像是完全遗忘了自己这个儿子一样。
他二哥的丧礼办的隆重而盛大，紧接着便是皇后的葬礼，听说皇后是因为伤心过度，心力交瘁而死的。
秦向隅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据说他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他的生母就撒手人寰了。他小时候隔着远远的一条路瞧见过皇后的仪仗，他当时听说但凡是皇上的孩子，都要称皇后一声“母后”。
于是他冲上去开口叫了声“母后”，可座上的女人却冷漠至极，她的目光像是能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回想起那时候自己这般愚蠢的行为，秦向隅现在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秦向隅笑笑，像是终于释怀一样叹了口气:“皇兄猜得不错，是我。”
他的口气中不含一丝悔过，似乎还带着一种负担终于放下的轻松感。
秦向枝的眼睛猩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朝他挥起拳头。
秦向隅没有躲开，只是闭着眼。可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他微微睁眼，看到秦向枝的手最终停在了半空中。
秦向枝收回手:“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弟弟。从没有因为你的出身而看不起你过。”
秦向隅听他说完，像是发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发了疯似的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真是该说不说，秦深荆的这几个儿子气性可真像，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好人呐。你，还有那个被我推入水中的二哥，还有圉师，怎么都像只小白兔一样任人摧残？”
秦向枝的眼神由最开始的愤怒转为悲切，现在又转成疑惑:“许圉师？”
“是了，皇兄还不知道吧？你说你一直把我当成你的亲弟弟，可我不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我只不过是一个野孩子罢了。”
秦向枝沉默着不说话，秦向隅也无意再待下去。当他打算出门离开时，听见秦向枝在他背后吐出几个字:
“收手吧，向隅。”
秦向隅转过身，一改笑盈盈的模样，眼中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层莫名复杂的情感:“收手？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我的乳母被别人打死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他们像一条狗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是太子，你永远高高在上，享受着周围人对你的呵护备至，毕恭毕敬，你永远被簇拥在人群的中心，哪怕你一无是处。”
秦向隅好好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接着说道:“如今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现在让我收手？”
“等我登基吧，太子哥哥。”
秦向隅大步跨门而出。
明明已经春日了，今日的阳光也并不差。但春风凛冽，刺骨的寒意透过衣衫，让秦向枝不禁打了个寒颤。
春寒料峭，纷飞的柳絮在风中瑟瑟作响，落英缤纷中夹杂着一丝令人心寒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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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向隅的府邸内，江迟暮和江萦怀正坐在桌前说着话。
秦向隅推门而入:“寒舍照顾不周，怕是委屈了太师大人。”
江迟暮不说话，目光只落在秦向隅身后那人身上。
“久违了。”
洛逢欲走进来，打量了江迟暮一番，颇有些感慨:“我们上次两个人私下见面还是在我们年少时吧？大概……七八岁？”
江迟暮盯着他的眼睛:“是，若是按辈分，我还应当称你一声堂兄呢。”
“啧啧啧，真是好手段。被祭祀殿扫地出门后竟然还能走到今天。可见当年江家的势力果然不小。”
江迟暮也温温和和的回应:“过奖。你不也是好手段，害死了你的兄长，连他的遗孤也不放过，如今自己成了这祭祀殿的主人。我是该说你手段用得好，还是该赞在你皇权靠得牢呢？”
洛逢欲轻叹一声:“这世间的事真是稀奇，当初被我追杀的两个孩子，到头来竟一个也没死成。我今日就是特地来感谢你的。多谢你把我的亲侄子一手带大。”
江迟暮闻言，目光暗了暗，江砚的身世是他暗自派人去调查的，除了与裴空逐用情报换人质的那一次，他再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
“不得不说江砚与我那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兄长长得还真像。难怪我看他第一眼时总觉得他有些熟悉呢。听闻他去了北留，你们父子也有许久不曾相见了吧。”
江迟暮本来也猜不透他为何突然提到江砚。此时便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果然洛逢欲下一句开口即是他所担心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要回来了。不过不是作为江家的少主，而是作为祭祀殿的孩子，回到我的身边。”
江迟暮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了，他的目光中含着震惊:“你想用他来救秦深荆？”
这种出自祭司殿的禁忌的救人办法，他曾在古老的医书上也曾看到过，他刚把江砚捡回来的那段时间，知道他是祭祀殿的纯血脉后，也曾想过用这个方法来解自己身上的毒，不过这个方法对身体伤害实在太大，他从来没有让江砚试过。
“你疯了吗？祭祀殿的先祖生活在蛇虫繁多之地，你们的血除了能规避一些毒虫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你们与普通人无异。这些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江迟暮的眉头压得很低，眼中是不可遏制的怒气。
“若是没有效果，我自然不会如此大费周折。”
“你所谓的效果，最多不过是像人参一样用以补神续命罢了。”
江迟暮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他已经好久不曾这么耐心的跟别人说过话了。但此刻真的很想劝洛逢欲回头。
“能痊愈也好，只是续命也好，我都要试试。”
见洛逢欲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江迟暮的目光瞥向了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秦向隅，似乎找到他与洛逢欲沆瀣一气的原因了:“连你也相信祭祀殿一族的血，能治好这种病？”
秦向隅垂下目光:“抱歉，我没办法了。”
江迟暮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进去，但他此刻更愿意站在洛逢欲这边，更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他坚信这种病绝对能够被治好。
江迟暮的目光又回到洛逢欲身上，似乎想透过那双眼睛直视他的脊柱，看透他的内心。良久，他出声问道:“你到底是想借机铲除后患还是真的想救他？你若真的爱他，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血？”
洛逢欲闭了闭眼，似乎已经很累了:“你不必用这些话来激我。总之江砚我要定了，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你若是肯好好配合，事情过后你照做你风光无限的太师，你若是敢打什么别的主意，哪怕鱼死网破，我也要让江家从此覆灭。几十年前父亲做不到的事情，便由我来做。”
“那就试试吧，主祭大人。”
作者有话说第105章 第 105 章
